沈玉凝没有让我失望。
接下来的半个月,后宅风平浪静。她没有滥用我给的权力去打压任何人,只是用那次立威的余波,让所有人都知道了“春风苑”是个不可招惹的地方。
那些曾经想看她笑话的女人们,如今见了她,都得恭恭敬敬地喊一声“沈姐姐”。
而她,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另一件事上。
这天夜里,我处理完手头的一些密报,信步走到春风苑。
她还没睡,房间里灯火通明。
我推门进去,看到她正伏在案上,面前铺着一张巨大的京城舆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密密麻麻地标注了许多记号。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看到是我,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下意识地想把舆图收起来。
“不必藏了。”我走过去,低头看着那张图。
上面标注的,全是京中大小官员的府邸、产业,以及他们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其中,被红色朱砂笔圈出来的,无一例外,全都与太子和沈丞相有关。
“这是你做的?”我有些惊讶。这份情报的详尽程度,比我手下暗卫收集的还要完整。
“妾身在沈府十几年,别的没学会,看人脸色、记人喜好,倒是熟练。”她平静地解释,“沈相的书房,我虽进不去,但他与谁往来,收了谁的礼,见了谁的客,我都知道。”
我看着她,心中再次对这个女人刮目相看。
她就像一张潜伏在黑暗中的蛛网,在沈府那个牢笼里,不动声色地收集着所有能将仇人置于死地的信息。这份隐忍和心机,令人心惊。
“很好。”我指着图上一个被重点标记的名字,“户部侍郎,周康。此人是沈相的得意门生,为人贪婪,主管京城粮仓。从他下手,最合适不过。”
沈玉凝顺着我的手指看去,点了点头。“周康此人,我有些了解。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哦?”
“他好赌,而且逢赌必输,欠了京城最大的**‘四海通’一大笔钱。”她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我,“这是他近半年来,在四海通的借贷记录。我花钱买通了里面的一个管事,抄录的副本。”
我接过册子,翻了翻,眼中的赞赏更浓。
一个闺阁女子,竟能将手伸进龙蛇混杂的**。
“你想怎么做?”我问她。
“周康为了还债,必然会从官粮上动心思。”她的声音冷静而残酷,“我们只需一把火,让他的亏空,彻底暴露在阳光下。”
“一把火?”我笑了,“火可不好控制。万一烧错了地方,或者……被人发现是有人故意纵火呢?那可是杀头的罪名。”
“所以,需要殿下您出手。”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种全然的信任,“妾身相信,对殿下而言,让一场火灾看起来像个意外,并非难事。”
我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光芒,那是一种将猎物逼入绝境的兴奋。
我们就像两只最狡猾的狐狸,凑在一起,商议着如何捕猎。这种感觉,该死的迷人。
“好。”我收起册子,一口答应下来,“这件事,交给我。”
她明显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
“作为交换,”我话锋一转,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今晚,你陪我。”
她的身体又是一僵,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覆盖住所有的情绪。“……是。”
我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床榻。
她以为我需要的是她的身体,作为这场交易的筹码。
但她不知道,我只是想看看,这个满心仇恨、浑身冰冷的女人,在我怀里的时候,会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三天后,京城西郊粮仓,深夜失火。
火势冲天,烧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早朝,户部尚书哭天抢地地奏报,说西郊粮仓因雷击失火,三十万石官粮毁于一旦。
父皇震怒,当场下令彻查。
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场天灾。
太子和沈丞相的脸上,虽然也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但我能看到他们眼底深处的一丝放松。粮仓烧了,账目也就毁了,周康做的那些手脚,自然也就死无对证。
他们以为,这件事会就此了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