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三,这是我为自己选择的名字。平凡,普通,像路边随处可见的石子,
不会引起任何多余的注意。而此刻,我正站在伦敦最繁华的斯特兰德大街一栋建筑的阴影里,
看着我的目标——劳埃德·卡明顿,那个毁了我姐姐艾米莉,
又像丢弃垃圾一样将她抛弃的男人。艾米莉,我唯一的亲人,她那曾经充满光彩的眼睛,
最后只剩下绝望的死灰。卡明顿,这个道貌岸然的证券经纪人,
用花言巧语骗走了她的感情和积蓄,在她怀上他的孩子后,却矢口否认,将她赶出家门。
羞辱、贫困、心碎……我的艾米莉最终选择在泰晤士河结束了她年轻的生命。河水很冷,
我知道,因为她留给我的绝笔信上,字迹都被泪水浸花了。警察?法律?他们只会耸耸肩,
说这是一桩情感纠纷,无法立案。卡明顿依旧衣着光鲜,出入上流社会,
仿佛我的姐姐从未存在过。所以,我决定自己来执行正义。但这不是复仇,不,那太廉价了。
这是一场审判,而我,将是唯一的法官和行刑者。我必须完美,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卡明顿结交广泛,据说甚至认识那位住在贝克街的咨询侦探——罗羽。
我必须避开他那无所不在的视线。经过数周的观察,我摸清了卡明顿的规律。
他每周三晚上会去阿尔伯马尔街的绅士俱乐部,
直到深夜才独自返回他位于肯辛顿的僻静公寓。这段路,有一段大约五分钟的行程,
路灯昏暗,人迹罕至。那里,将是我的舞台。但我需要一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一个坚不可摧,甚至能经得起罗羽审视的证明。我的计划核心,是时间差和对人性的利用。
我在霍尔本区的一家小旅馆,以“罗伯特·布朗”的名字租了一个房间。提前一周入住,
深居简出,让旅馆老板和少数几个邻居对我这个“沉默的图书管理员”留下模糊印象。昨晚,
就是周三晚上,我精心实施了计划。晚上七点,
我和卡明顿几乎同时出现在斯特兰德大街的“全球餐厅”。我坐在角落,
看着他与朋友谈笑风生。八点整,我起身离开,故意在经过他桌边时,让口袋里的手帕掉落。
他好心地提醒我:“先生,您的东西掉了。”我礼貌地接过,道谢,声音清晰而平静。
这是我们唯一的、短暂的公开交集。这个瞬间,至少有他和他朋友两个证人可以确认,
在八点整,一个名叫“罗伯特·布朗”(如果他们后来被问及)或者至少是我这张脸的人,
出现在餐厅,并且即将离开。这为我后续的行动提供了一个模糊的起始时间锚点。
离开餐厅后,我迅速穿过小巷,在一个预先找好的隐蔽角落,
换上了与卡明顿今晚所穿款式、颜色都极其相似的深灰色大衣和圆顶礼帽。灯光昏暗,
距离稍远,足以造成误认。我快步走向俱乐部方向,
在卡明顿必经之路的那个昏暗路段附近徘徊。八点二十分,我看到卡明顿的身影出现。
他喝了不少,步履有些蹒跚。就是现在。我压低帽檐,从阴影中快步走出,
假装与他迎面相遇。“卡明顿先生?”我用略带急促的声音叫他。他愣了一下,停下脚步,
眯着眼看我。酒意和昏暗的光线让他分辨不清。就在他愣神的瞬间,我动了。动作快如闪电。
淬了毒的细长匕首,从袖口滑入掌心,精准地刺入他心脏下方。
他脸上的错愕还没来得及转化为痛苦,身体就已经软了下去。我扶住他,
将他拖入旁边更深的黑暗角落,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搀扶一个醉酒的同伴。整个过程,
不超过十秒。没有呼喊,没有挣扎。
我迅速搜走他的怀表、钱包和一枚镶宝石的领带夹——这些将在我离开伦敦后被处理掉。
然后,我脱下染血的外套和手套,连同匕首一起,塞进一个准备好的油布包里,
沉入了一个早就看好的、水流湍急的下水道入口。它们将永远消失。接下来,
是最关键的一步——制造牢不可破的不在场证明。我换回原来的衣服,
快步走向霍尔本区的“午夜蓝调”咖啡馆。到达时,是八点五十分。我点了一杯黑咖啡,
坐在靠窗的位置,拿出随身携带的一本厚厚的《欧洲建筑史》,开始阅读。
我刻意在九点整的时候,抬手看了看手表,这个动作被咖啡馆的侍者注意到了。
我在咖啡馆一直待到十点半打烊。期间,我去了两次洗手间,
和侍者有一次简短的关于天气的交谈。我确保我的脸、我的声音、我阅读的姿态,
都深深地印在侍者的脑海里。我是一个安静的、有教养的、在咖啡馆消磨了整个夜晚的读者。
回到霍尔本的旅馆时,是十点四十五分。我像往常一样,和夜班守夜人点了点头,
然后回到房间。至此,我的计划完成了。在警方的视角里:卡明顿八点还在餐厅,
二十左右有人(穿着类似衣服的“我”)在昏暗路段与他短暂交集(可能被远处模糊看到),
而八点五十分到十点半,我有确凿的证据(咖啡馆侍者)证明我在霍尔本的咖啡馆。
从斯特兰德大街到霍尔本,即使在最理想的交通条件下,
也绝不可能在半小时内完成杀人、处理证据、换装并出现在咖啡馆。
时间线完美地排除了我的嫌疑。我躺在床上,听着自己平稳的心跳。没有激动,没有后怕,
只有一种冰冷的平静。艾米莉,我为你讨回了公道。第二天下午,伦敦被浓雾笼罩。
我正准备退房离开,两个男人敲响了我的房门。一个是苏格兰场的警探,名叫莱斯利特,
身材高大,表情严肃,但眼神里带着一种官方式的疲惫。而另一个……我的心微微沉了一下。
他瘦高,锐利,像一把出鞘的刀。鹰钩鼻,下颌线条紧绷,灰色的眼睛似乎能穿透一切伪装。
他穿着简单的灰色外套,但浑身散发着一种不容忽视的智力压迫感。罗羽。他果然来了。
“罗伯特·布朗先生?”莱斯利特警探出示了证件,“我们是苏格兰场的。
关于劳埃德·卡明顿先生昨晚遇害的案件,有几个问题需要向您核实。
”我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丝困惑:“卡明顿先生?遇害?天哪……这太可怕了。
我和他并不熟,只是昨晚在餐厅有过一面之缘。”“这正是我们需要了解的,”罗羽开口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像小提琴的弦音,“根据我们的调查,
卡明顿先生昨晚八点左右在‘全球餐厅’与您有过短暂交谈。之后不久,他就遇害了。
我们希望您能详细说明一下您昨晚八点之后的行踪。”我心中冷笑。果然从餐厅开始查起了。
但我早有准备。我平静地,甚至带着点回忆的神态,
叙述了我昨晚的行程:七点至八点在“全球餐厅”用餐,八点离开,然后步行返回霍尔本区,
大约八点五十分到达“午夜蓝调”咖啡馆,一直待到十点半,之后返回旅馆。
“您能证明您八点离开餐厅后,直接去了咖啡馆吗?”莱斯利特追问。“这很难证明,
警探先生,”我无奈地摊摊手,“那段路我走得很慢,欣赏了一下夜景。街上人来人往,
恐怕没人会特别注意一个独行的陌生人。不过,
咖啡馆的侍者可以证明我八点五十分就在那里了。”罗羽一直没说话,
只是用他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视着我的房间,扫视着我。
他的目光在我床下的行李箱上停留了一瞬,又移到我放在桌上的那本《欧洲建筑史》上。
“布朗先生对建筑学感兴趣?”他忽然问。“是的,一点个人爱好。”我保持镇定。
“很枯燥的学科,”他淡淡地说,“尤其是这本,充满了各种数据和年代。能坚持阅读,
需要极大的耐心和……冷静的头脑。”我听出了他话语中的试探,
但我只是礼貌地笑了笑:“是的,它能让我的心静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