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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黄氏乐呵呵去开门的。
“娘,我回来了。”
卫临野说着,眼神却落在柳木梨的背影上。
黄氏知晓,却当不知道,笑呵呵地道:“回来得正好,咱们一起吃个早食。”
柳木梨端着碗,背脊僵硬了一瞬,心底无端卷起一阵阵酸疼。
她就呆呆坐着,没动。
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与她碰面,或者说重逢。
想到前世那些争吵,想到那无辜的孩子,心愈发酸疼得厉害,眼里顷刻间蒙了一层水雾。
卫临野见她无动于衷,不似以往那样热切地迎接他回家,蹙了蹙眉,心里隐有不满。
他一手拎着一摞书纸,一手拎着一包用油纸包着的东西。
油纸包着的是府城里卖的煎饼,回来的路上已经冷掉了,但柳木梨还是能闻到煎饼的香味。
煎饼里面没有肉,而是咸菜,但烤得很香。
从前她爱吃这样的煎饼,每回卫临野从府城回来,都会带几个煎饼回来。
卫临野在她身边坐下,剥开油纸,拿了个煎饼出来递给柳木梨。
他的手不是常年干活的手,拿笔沾墨,十指修长,筋骨分明,就好像文弱书生才有的手,可她知道他凶狠起来,这劲瘦的手满是狠力。
柳木梨压下心底的酸楚,瞧着眼前的煎饼,眸色清冷。
这是她从前爱吃的煎饼,可现在生不出一丝想吃的欲望。
大概是不喜欢吃了。
“不吃吗?”
卫临野又把煎饼往她面前送了送,声音冷淡得好像没一丝情绪,眼神却紧紧盯着她的侧脸。
柳木梨被他的眼神看得后脊背一紧,最后还是转头看了看他。
他与记忆里的模样相差无几,剑眉星目,一双黑眸似浸润在深潭里黑琉璃,看人时总带着几分冷淡疏离。
不过他现在虽然还是一副寡情冷淡的样子,可还是没有前世当官之后那样威严和冷沉。
她接过煎饼,迟疑了一瞬,还是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煎饼,声音带着点疏离:“谢谢。”
她咬了一口煎饼,味道还是记忆里喜欢的味道,只是现在她吃着只觉索然无味。
卫临野见她冷淡的模样,脸色沉了沉,觉得她这态度有些不对劲。
黄氏也感觉这从未过门的儿媳今日显得奇怪,但也没多想,只以为她今日心情不好。
想了想,她拣了件自个觉得令人值得高兴的事说:“过几天你们俩就要赶往京城了,明日你们俩去城里逛逛,买几身好看的衣裳,买些要准备的东西。”
柳木梨怔了怔,想起上一世随卫临野去京城的事,有些恍然。
其实卫临野早就考中举人了,只不过那次秋闱后次年没去春闱,而是明年才去京城考春闱。
去京城的路上不乏有趣的事,亦是不乏甜言蜜语,甚是愉悦的回忆,只不过后来......
柳木梨压下心头的苦涩,唇角扯出一抹浅淡的笑,“娘,我想......不跟着临野去京城了。”
黄氏惊讶,“咋了?怎的忽然不想去了?”
明明这孩子之前一直都很想跟着儿子去京城,**一提到去京城时满心欢喜。
这回是怎么了?莫不是两人吵了一架,生了隔阂?
一旁的卫临野的脸色又沉了三分,落在她侧脸上的眸光冷冽,却紧抿着唇没有出声。
柳木梨能察觉到身旁的人凛冽的视线,也只当没有察觉到。
将早就想好的了措辞与黄氏道:“娘,去京城的路太远了,且在京城那般繁华的地方,花销定是比咱们这些地方贵不少,若是我与临野一起去京城的话,得花不少银子。”
她顿了下语气,状似无奈叹息:“思来想去,我便决定不跟着临野去京城了,我在家里陪着您。”
黄氏心头一暖,嗔怪她:“你这孩子能吃多少米饭?咱们家不缺这一点银钱,再说了,娘知道你不是花钱大手大脚的人。”
说着,又看向自己儿子,“临野,你说是不是?”
“嗯,娘说的是。”卫临野淡声应道,语气里听不出半分情绪起伏。
黄氏对儿子冷淡的一面早就习惯了,脸上露出笑容,“你瞧,临野都说没问题了,你们俩就一块去吧,正好你也能去京城那样的好地方玩一玩,长长世面!”
黄氏真心实意为她好,柳木梨心里很感激。
但现在她只得继续拿其他借口推辞:“娘,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可我大字不识几个,去了京城,怕给临野丢面子,我在乡里鲁莽惯了,也害怕在京城一个不慎,得罪一些不该得罪的官,影响了临野往后的前程。”
“这......”黄氏一听也有些为难了。
她也听说过,京城遍地是官,多的是有权有势的人。
卫临野眉目沉沉,冷戾的气息甚是威压,语气亦是冷硬:“娘,她不愿去便算了。”
听他冷硬得过分的语气,柳木梨便知晓他生气了,捏着煎饼的手紧了几分力道,鼻子也有点酸。
脑海中浮现出前世自己随他去京城的兴奋愉悦模样,到后来她黯然神伤离开京城时的画面,柳木梨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黄氏长长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木梨便留在家中吧,你自个去京城得好好照顾自己。”
卫临野淡淡应了声:“嗯。”
柳木梨沉沉吐了口气,心道,这一关总算混过去了。
可没想到晚上要睡觉时,这冷硬的人闯进她房里,哐当关上门,上了门闩,浑身气息冷戾。
柳木梨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被他抵在门后边,后脑勺也被他的手紧紧禁锢着。
“为何不愿随我一同去京城?”他直接质问,漆黑的眼眸沉沉地盯着她看。
屋里的油灯盏发散着昏黄微弱的灯光,光影笼在他如刀削剑刻的轮廓上,眸子愈发深邃而难以琢磨。
柳木梨心里一酸,面上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疏离的笑:“白日的时候,我跟娘解释过了,你应该也听到了。”
“说谎。”
男人掐着她的腰,将她拽回身边贴近自己,压着嗓音道:“如此拙劣的说辞,也就娘会相信。”
柳木梨有些气着了,怒目瞪他:“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不会跟你去京城!”
“由不得你。”卫临野低头轻咬住她的耳朵,清冷的声线染上几分偏执疯狂:“你不想去也得去,若是你不肯动身,我便是扛也要扛着你去。”
“卫临野,你是不是有病?”
柳木梨气急了,端不住清冷的姿态,抬头狠狠咬了他的脖侧一口,清丽的嗓音里满是愠怒。
他冷声呵笑,“有病又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