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您回来了,王妃回来便收拾行李,似是要出远门……”
“她能走哪去?”他冷声道:“不必理她,就是装装样子罢了。”
心脏狠狠一抽,谢昭颜正要开口,贴身丫鬟跌撞奔来。
“王妃!不好了!”
“您祖父留下来的老宅马上要被夷平了,老将军夫人正哭得伤心欲绝呢!”
“祖母!”
谢昭颜越过裴宴臣,抓起马鞭便冲出门。
快马加鞭至谢家老宅,刚翻身下马,心头便狠狠一刺。
只见祖母瘫坐在暴雨里,像是没有看见她一般,挣扎着就要往宅子里冲。
“……你祖父的牌位还在宅子里!”30多名壮汉已推着临冲车撞向宅壁,木石簌簌坠落。
谢昭颜死死拦住她:“祖母在此等候,漪儿去取!”
说罢,她毅然冲进摇摇欲坠的祠堂。
烟尘漫天,头顶传来“吱呀”断裂声,整座宅子开始剧烈摇晃。
谢昭颜心头一凛,凭记忆找到牌位,护在怀里往外冲。
“轰隆”一声,木柜重重倒下,尖锐的角划过大腿,鲜血瞬间浸透裙摆。
门口被断梁堵死。
她倒吸一口冷气,借战场练就的身手攀上窗户。
正欲翻出,墙外两人的对话就飘入耳内。
“景渊王,我们已按您的吩咐,把宅子夷平了。”
“可王妃她冲……”
话音未落,就被裴宴臣冷淡打断。
“不必管她,她推了知微,就该付出代价。”
如遭雷击般,谢昭颜僵在窗沿。
阵阵寒意从心底翻涌而起,这一瞬间,她只觉自己可悲又可笑。
“轰隆——!”
愣神的刹那,屋顶轰然塌陷,直直朝她砸下!
昏昏沉沉中,谢昭颜坠入旧梦。
每年炎夏,祖父祖母总叫她带裴宴臣回来避暑。
裴宴臣看着二老相携的身影,紧了紧握着谢昭颜的手,满眼深情。
“看着他们,便好像看到了往后的我们,我与你定也会像他们一样白头偕老,相伴度过一生。”
没想到,却是梦醒人散。
剧痛像无数根针钻进骨头缝,谢昭颜猛地抽气,眼睫颤了半天才掀开条缝。
裴宴臣立在塌边,墨眸沉沉。
谢昭颜恍惚半瞬,便听裴宴臣开口:
“你腿骨已碎,需即刻诊治。”
紧接着,几名府医推门而入。
麻沸散灌入口中,她意识渐渐模糊,却听门外侍女压着声叹息。
“王妃当真可怜,腿脚恐要残废,王爷却搁置她的接骨术,先取她皮给知微姑娘。”
短短几句话,如冰锥刺破谢昭颜混沌的神智。
刹那间,震惊、悲愤、荒谬……悉数涌上心头。
她想嘶吼、想挣扎,可四肢重得动弹不得,只能任由泪水砸落床榻,混着麻沸散的寒凉,一寸寸冻透了心脉。
再睁眼时,已在卧房。
腿上的疼痛像惊涛般扑过来,她眼前发黑,冷汗瞬间浸湿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