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微瞬间明白了。柳绵绵并非查到了什么确凿证据,而是因为那日太子身边的小太监带她离开浣衣局,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传到了这位善妒的柳**耳中。她将自己当成了假想敌,一个试图攀附太子、可能威胁到她地位的卑贱宫女!
“柳**明鉴,”林微微重新低下头,声音带着惶恐,“奴婢身份卑微,岂敢有此非分之想。那日去东宫,只是奉命浆洗衣物,做完便回了浣衣局,再无瓜葛。奴婢对殿下,只有敬畏之心,绝无半分妄念!”
“绝无妄念?”柳绵绵猛地拔高声音,一把揪住林微微的衣襟,长长的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肉里,“那你告诉本**,太子殿下为何独独对你另眼相看?还特意赐药给你?说!”
林微微吃痛,却不敢挣扎,只能咬牙道:“殿下仁厚,见奴婢手上有些伤处,故而赐药。此等小事,殿下或许早已忘却,奴婢更不敢放在心上。”
“仁厚?他萧景玄何时对个**宫女仁厚过?”柳绵绵像是被**到了某根敏感的神经,猛地将她推开,眼神阴鸷得可怕,“你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蛊惑了殿下!本**今日便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认清自己的身份!”
她话音未落,守在门口的那两个小太监便应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狞笑。
林微微看着步步逼近的太监,又看了看状若疯狂的柳绵绵,心知今日难以善了。她下意识地后退,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难道真要折在这里?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殿外突然传来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仪的女声:
“柳妹妹好大的火气,在这废弃之地,是要教训谁呢?”
众人皆是一惊,循声望去。
只见殿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群人。为首之人,披着一件月白色绣百蝶穿花斗篷,容颜清丽绝俗,气质温婉,唇角带着恰到好处的浅笑,正是苏明月!
而她身后,除了她的宫人,还跟着一位面容严肃、手持拂尘的中年嬷嬷,看服饰,竟是皇后宫中的掌事嬷嬷!
柳绵绵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揪着林微微衣襟的手也下意识地松开了。
苏明月缓步走进殿内,目光先是扫过脸色惨白、惊慌失措的柳绵绵,然后落在蜷缩在墙角、衣衫凌乱、脸色苍白的林微微身上,眼中适时地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怜悯与惊讶。
“柳妹妹,”苏明月的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着无形的压力,“你身份尊贵,何苦与一个浣衣局的小宫女过不去?若是传扬出去,于你的名声恐怕有碍。更何况,皇后娘娘近日常说要六宫和睦,宽待下人,你此举,若是让娘娘知道了……”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其中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柳绵绵嘴唇哆嗦着,想要辩解,却在看到那位皇后宫中的掌事嬷嬷冰冷的眼神时,将所有话都咽了回去,只剩下满心的不甘与恐惧。
苏明月不再看她,转而看向林微微,柔声道:“你便是林微微?受惊了。起来吧,随本宫出去。”
林微微强撑着发软的身体,站起身,低声道:“谢苏美人。”
她跟在苏明月身后,走出这令人窒息的废弃殿宇。在经过面如死灰的柳绵绵身边时,她能感觉到对方那淬毒般的目光死死钉在自己背上。
殿外,阳光刺眼。
苏明月停下脚步,对皇后宫中的嬷嬷温言道:“有劳嬷嬷跑这一趟,此事还请嬷嬷在皇后娘娘面前,酌情回禀。”
那嬷嬷躬身道:“美人放心,奴婢知道分寸。”
待那嬷嬷离去,苏明月才又看向林微微,目光温和:“今日之事,纯属意外,你莫要害怕。回去后,安心当差便是。”
她的语气是那样温柔体贴,仿佛真是路见不平、出手相助的善良仙子。
但林微微的心中,却升起一股比面对柳绵绵时更深的寒意。
太巧了。苏明月出现得太过巧合。她不仅及时“救”了自己,还带来了皇后宫中的嬷嬷,轻而易举地拿捏住了柳绵绵的把柄,既打压了对手,又在自己面前扮演了恩人的角色。
这位原著女主,绝非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纯善。
“奴婢……谢美人救命之恩。”林微微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的所有情绪,恭顺地行礼。
“举手之劳罢了。”苏明月浅浅一笑,转身在宫人的簇拥下离去,衣袂飘飘,宛如仙子临凡。
林微微独自站在原地,看着苏明月远去的背影,又回头望了望那阴森破败的殿宇。
柳绵绵的明枪,苏明月的暗箭,系统的无形威胁,还有那位心思难测的太子……
这深宫,果然步步惊心。
她摸了摸怀中那包早已被体温焐热的、自制的防身药粉,眼神一点点变得坚定而冰冷。
不能再等了。
她必须主动去寻那唯一的,或许能解开所有谜题的钥匙——太子萧景玄。
这一次,不是等待召见,而是她,要去见他。
回到浣衣局,林微微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沉默寡言、只知埋头做事的低等宫女。柳绵绵那日的威胁与苏明月“恰到好处”的解围,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在表面漾开一圈涟漪,便迅速沉底,不见声息。
没有人再来找她的麻烦,无论是柳绵绵,还是那位“善良”的苏美人。但林微微知道,平静的水面下,暗流只会更加汹涌。柳绵绵的嫉恨不会消失,只会因当日的羞辱而发酵得更加恶毒。而苏明月……她出手绝不可能毫无缘由,那份“恩情”,迟早要连本带利地讨还。
她等不了了。系统虽暂时沉寂,但如同休眠的火山,不知何时会再次爆发。她必须掌握更多的信息,必须弄清楚太子萧景玄到底知道多少,他在这场诡异的棋局中,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
主动去见太子,无疑风险巨大。但她已别无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