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地,避开了“穿书”、“系统”这些更具体的词汇。
萧景玄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在听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比如?”他问。
“比如……让奴婢顶替柳**,去御花园推苏美人下水。”林微微如实回答,这并非秘密,“还说,若奴婢不做,便会惩罚奴婢。”
“你为何不做?”他的声音依旧平淡。
林微微抿了抿唇,低声道:“因为……因为那不合逻辑。柳**在禁足,苏美人落水也并非她所为。奴婢觉得……觉得那‘东西’怕是有些……不清醒。”
她用了“不清醒”这个词,暗自观察着他的反应。
萧景玄的指尖在棋盘上轻轻敲击了一下,发出极轻的“哒”的一声。
“你倒是清醒。”他语气莫测地评价了一句。
书房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烛火偶尔噼啪作响。
良久,萧景玄才再次开口,声音低沉了几分:“它现在,可在?”
林微微仔细感受了一下脑海中的寂静,摇了摇头:“自奴婢踏入东宫后,便再未听到它的声音。”
萧景玄闻言,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但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他站起身,缓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暮色。
“林微微。”
“奴婢在。”
“日后,若那‘东西’再出现,无论它说什么,做什么,”他的声音透过暮色传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不必理会,更不必遵从。”
林微微心中一震。他这是在……明确地保护她?还是在下达命令?
“可是……它若强行惩罚奴婢……”她忍不住问出最担心的问题。
萧景玄回过身,暮光在他身后勾勒出清瘦的轮廓,他的面容隐在阴影中,看不真切,只有那双眸子,亮得惊人。
“在东宫,它动不了你。”他顿了顿,补充道,“即便在外,若你心志坚定,驳其谬误,它亦难逞强。”
林微微豁然抬头,眼中充满了惊愕。
他果然知道!他知道如何对抗系统!他甚至可能……知道那系统究竟是什么!
强烈的求知欲和求生欲让她几乎要脱口问出心中的疑问,但残存的理智死死地拉住了她。眼前的男人是太子,是这个世界位于权力顶端的人物之一,更是她完全看不透的存在。过界的探究,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她重新低下头,将所有情绪压下,恭顺道:“奴婢明白了,谢殿下指点。”
萧景玄看着她重新低垂下去的头颅,纤细的脖颈仿佛一折就断,却又透着一种异常的坚韧。他目光微动,挥了挥手。
“下去吧。明日,回浣衣局去。”
“是。”
林微微依言退下,直到走出书房,走到廊下,被微凉的晚风一吹,才发觉自己里衣已被冷汗湿透。
与太子的这次短暂会面,信息量巨大。他确认了他能感知系统的存在,他暗示了对抗系统的方法,他甚至提供了暂时的“安全区”。
但与此同时,更多的谜团也涌现了:他为何要帮她?他对系统的了解究竟到了何种程度?他最后让她回浣衣局,是觉得她已经没有价值,还是……另有安排?
她抬头望向东宫巍峨的殿宇飞檐,在渐浓的夜色中如同沉默的巨兽。
她知道,从她踏入冷宫,被系统绑定,再到与这位病弱太子产生交集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无法置身事外了。
回到浣衣局,恐怕也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短暂的平静。
而她,必须在这短暂的平静里,尽快找到属于自己的立足之本。
回到浣衣局的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轨道,却又截然不同。
钱嬷嬷看她的眼神少了几分之前的随意,多了些难以言说的审慎。同屋的宫女们虽依旧不算热络,但那些刻意刁难的小动作却悄然消失了。就连分配活计时,她得到的也不再是最脏最累的那些。
林微微心知肚明,这一切变化,都源于那三日短暂的东宫之行。太子萧景玄,即便看似势弱,他无意间流露出的一丝关注,也足以在这拜高踩低的深宫里,为她撑起一小片无形的庇护所。
她并未因此沾沾自喜,反而更加谨小慎微。她清楚地知道,这份“特殊”既是保护伞,也是催命符。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盯着,只要她行差踏错,立刻就会万劫不复。
她将全部精力投入到浣衣局的“技术改造”中,借着张嬷嬷那点默许,她小心翼翼地推行着更合理的分拣、浸泡和清洗流程,甚至利用休息时间,带着几个同样被排挤、但还算老实本分的小宫女,将废弃的草木灰进行简单的过滤提纯,**出碱性更温和、去污力却更强的洗涤液。
效果是显著的。浣衣局的效率提升了,返工率下降,连带着宫女们手上的冻疮和裂口都少了些。张嬷嬷脸上难得见了点笑影,虽未明着褒奖,但分配给林微微的物料和人力支持却宽松了不少。
这一切,林微微都做得低调而自然,仿佛只是她这个“乡下丫头”带来的些微不值一提的土法子。她甚至有意将功劳分摊给那几个帮忙的小宫女,渐渐在底层宫人中积累起一点微弱的人望。
脑海中的系统,自东宫回来后,确实安分了许多。它不再发布那些强硬的、逻辑不通的紧急任务,大多数时间都保持着沉寂。只是偶尔,会在夜深人静时,突兀地弹出一些意义不明的碎片信息。
【警告:关键情节人物‘苏明月’好感度波动……】【检测到世界线微小幅偏移……正在重新计算……】【备用能源不足……进入低功耗模式……】
这些信息断断续续,如同接触不良的电台杂音,往往一闪即逝,让人抓不住头绪。但林微微却从中捕捉到几个关键点:系统并非无所不能,它似乎依赖某种“能源”;它对“世界线”的变动非常敏感;而那位原著女主苏明月,依然是它关注的核心。
她将这些信息默默记在心里,如同拼图般,试图拼凑出这个荒谬世界背后的真相。
平静的日子,在一个细雨霏霏的午后被打破。
林微微被张嬷嬷叫去,说是内务府临时抽调一批人手,去协助打理御花园东南角新移栽的一片兰圃,点名要“细心稳妥”的人,钱嬷嬷便推荐了她。
御花园……兰圃……
林微微心中警铃微作。那里距离原著中苏明月时常流连的“揽月轩”不远。是巧合,还是……
她无法拒绝。只能压下心头的不安,跟着领路的太监前往御花园。
细雨中的御花园别有一番景致,花木葱茏,烟雨迷蒙,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植物的清新气息。兰圃的活计并不重,主要是清理落叶,修剪残枝,小心不要损伤娇贵的兰草。
林微微尽量将自己缩在不起眼的角落,埋头干活,只求速战速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她蹲在一片墨兰前,小心地拔除杂草时,一阵环佩叮当和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下意识地抬头,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
只见不远处雨雾笼罩的九曲回廊上,一行人正迤逦而来。为首的女子身披一件嫣红色绣缠枝莲纹的斗篷,身姿窈窕,容颜明媚娇艳,被宫人小心翼翼地簇拥着,正是原著女主,如今圣眷正浓的苏美人,苏明月!
而她身侧,稍后半步的位置,跟着一位穿着鹅黄色宫装,眉眼带着几分刻薄与傲气的少女。林微微瞳孔一缩,那是柳绵绵!恶毒女配!她不是应该在禁足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和苏明月走到了一起?
原著中,这个时间点,两人分明是势同水火,绝无可能并肩同游!
就在林微微惊疑不定之际,脑海中沉寂了许久的系统,像是被注入了强心针,突然疯狂地尖鸣起来:
【警报!警报!检测到关键情节人物同框!情节发生未知偏转!启动紧急修正程序!】【强制任务发布:宿主需立即起身,冲向柳绵绵,大声指责她‘假意禁足,实则暗中窥探圣驾行踪’,并试图掌掴她!任务成功奖励:解锁部分世界背景信息。任务失败惩罚:即刻全身剧痛,持续一个时辰!】
林微微浑身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冲向柳绵绵?掌掴她?还是在苏明月和众多宫人面前?
这简直是让她去送死!柳绵绵是吏部尚书之女,身份尊贵,岂是她一个低贱宫女能随意污蔑和殴打的?一旦她真这么做了,下一秒就会被乱棍打死!
“不……”她在心中呐喊,试图用之前的法子反驳,“系统,这不合逻辑!我没有任何证据,柳绵绵也不会承认……”
【强制执行!倒计时:十、九、八……】系统的声音冰冷而残酷,完全不容置疑。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仿佛要将她骨骼碾碎的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让她瞬间冷汗涔涔,眼前发黑,几乎要栽倒在地。
不行!不能屈服!
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血腥味,用尽全部意志力抵抗着那股操控她身体的力量和汹涌的痛楚。她想起太子的话——“心志坚定,驳其谬误”。
驳其谬误……对,这个任务的荒谬之处在于……
就在系统倒计时数到“三”时,林微微用尽最后一丝清明,在脑海中嘶吼道:“指责她窥探圣驾?系统!你睁大眼睛看看!皇上此刻根本不在御花园!我拿一个不存在的事情去指责一个高官之女,除了激怒她和她背后的势力,引来杀身之祸,对所谓的‘修正情节’有任何好处吗?你这根本不是修正,是破坏!是自毁!”
【……】系统的倒计时猛地一滞。
那股试图操控她身体的力量出现了瞬间的松动,但施加在她身上的剧痛却并未减轻分毫,反而因为她的反抗似乎更加剧烈,如同千万根钢针在体内攒刺。
她抵抗住了“行动”的指令,却没能完全抵消“惩罚”。
林微微痛得蜷缩起身子,额头抵在冰冷潮湿的泥土上,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几乎要晕厥过去。她必须紧紧捂住嘴巴,才能不发出痛苦的**,引起那边贵人们的注意。
回廊上,苏明月与柳绵绵似乎正在交谈着什么,并未注意到兰圃角落里的异常。
【逻辑冲突……任务目标失效……重新评估……】系统的声音再次变得断断续续,充满了混乱的杂音,【惩罚……惩罚模式……调整……】
那蚀骨的剧痛开始如潮水般缓缓退去,但残余的痛楚依旧让她浑身脱力,瘫软在泥泞中,大口喘着粗气,如同离水的鱼。
她赌对了……又一次。用更强大的逻辑漏洞,暂时瓦解了系统的强制指令。
然而,没等她缓过这口气,更让她心惊胆战的事情发生了——
也许是她们这边的动静终究引起了一丝注意,也许是巧合,回廊上的柳绵绵,那双带着骄横与不耐的眼睛,漫不经心地扫了过来,恰好对上了林微微刚从泥地里抬起、苍白如纸、布满冷汗和痛苦的脸。
柳绵绵的眉头瞬间蹙起,眼中闪过一丝清晰的厌恶和被打扰的不悦。她显然认出了林微微身上浣衣局的服饰,对于一个如此狼狈不堪、甚至可能“惊扰”到她们的低等宫女,她连多问一句的兴趣都欠奉。
但她身边的一个贴身宫女,却机灵地领会了主子的眼色,立刻尖声呵斥道:“哪里来的不懂规矩的奴婢!竟敢在此处躲懒装死,惊扰了苏美人和柳**的雅兴!还不快滚!”
林微微如蒙大赦,也顾不上浑身泥泞和虚软,挣扎着爬起来,低着头,踉踉跄跄地、用尽最后力气迅速逃离了这片让她险些丧命的是非之地。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狼狈逃离后,回廊上,一直静立不语、唇角含笑的苏明月,目光若有所思地在她消失的方向停留了片刻,那双清澈明媚的眸子里,极快地掠过一丝与她温柔外表截然不符的、极其幽深冰冷的光芒。
雨,依旧在下。
林微微逃回浣衣局那简陋拥挤的住处,蜷缩在冰冷的床铺上,身体残留的剧痛和劫后余生的恐惧交织在一起,让她止不住地发抖。
系统……比想象中更危险,更不择手段。
柳绵绵……已经注意到了她,哪怕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眼神。
苏明月……那个看似无害的原著女主,真的如表面那般简单吗?
还有那个能压制系统,却让她看不透目的的太子……
她就像狂风中飘摇的蛛网,被各方势力无形地牵扯着,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她必须更快地……找到破局之法。
那日在御花园淋雨受惊,加上系统惩罚的后遗症,林微微当晚就发起了高烧。
意识在滚烫的混沌和冰冷的噩梦间沉浮。一会儿是系统尖锐的警报和蚀骨的剧痛,一会儿是柳绵绵那双充满厌恶的眼睛,一会儿又是苏明月在雨雾中看似温柔实则冰冷的回眸……最后,所有的画面都消散,只剩下黑暗中一双沉静如古井的墨色眸子,无声地注视着她。
她在浣衣局那简陋通铺上昏沉了两日。期间,只有同屋那个叫小菊的、最是胆小沉默的小宫女,偷偷给她喂了几次水,用冷帕子帮她敷过额头。钱嬷嬷来看过一次,皱着眉说了句“晦气”,便也不再管,只当是那日淋雨所致。
无人请医,也无人在意一个低等宫女的死活。
就在林微微以为自己可能真要悄无声息地病死在这异世时,第三日清晨,烧竟奇迹般地退了。虽然浑身依旧酸软无力,但意识已然清明。
她挣扎着坐起身,发现枕边多了一个粗糙的油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块品相不太好的冰糖和一小撮干姜片。
小菊在一旁怯怯地看着她,小声道:“微微姐,你醒了?这……这是张嬷嬷让我给你的,说是……说是让你冲水喝,驱驱寒。”
林微微看着那包糖和姜,心中了然。张嬷嬷那人,绝不会主动关心一个普通宫女。这更像是某种……不便言明的“安抚”或者说“封口”。是怕她那日在御花园“冲撞”贵人的事情传出去,连累浣衣局吗?还是……另有其人授意?
她不敢深想,只对小菊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替我谢谢张嬷嬷。”
用那点冰糖和姜片泡了热水喝下,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入胃里,驱散了些许寒意。林微微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心中一片冰凉的后怕与清醒。
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了。系统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不知何时就会落下。柳绵绵的厌恶如同埋下的隐患,随时可能爆发。而那个看似能提供庇护的太子,心思深沉难测,与他打交道无异于与虎谋皮。
她必须拥有自己的立身之本,一点微小的,但足以在关键时刻保全自身,甚至……进行反击的力量。
病愈后,她更加沉默,也更加忙碌。除了完成分内的活计,她将所有空闲时间都投入到两件事上:
其一,是利用浣衣局接触各宫衣物的便利,不动声色地收集信息。她记忆力极佳,又擅长从细节中拼凑全貌。哪个宫的娘娘近来心情不佳,衣物送洗时常有撕扯的痕迹;哪个宫的用度似乎被克扣了,送来的布料明显差了一等;哪些宫女太监之间有着不为人知的关联……这些看似无用的信息,都被她一一记在心里。
其二,是继续深化她在浣衣局的“技术改良”。她不再满足于简单的流程优化,开始尝试利用宫中有限的材料,**一些简单的、带有淡雅香气的香氛皂角,或是具有活血化瘀、舒缓疲劳功效的药草浸泡包。她将这些小东西分给张嬷嬷和几个相熟的小宫女,不居功,只说是自己“胡乱琢磨的土方子”,意外地好用。
张嬷嬷用着她“进献”的、能缓解腰腿酸痛的药草包,脸色好看了不少,偶尔还会指点她几句宫中的忌讳。小宫女们得了那些带着淡淡花香的皂角,干活时也多了几分欢喜,看她的眼神亲近了许多。一点微小的、以利益和善意维系的人脉网络,正在悄然织就。
这期间,系统依旧保持着那种半死不活的状态,只偶尔在深夜弹出几句意义不明的乱码。林微微已经学会了无视它。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日午后,林微微正低头分拣着衣物,一名面生的、衣着体面的大宫女带着两个小太监,径直走进了浣衣局。
“哪位是林微微?”那大宫女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气势。
所有正在劳作的宫女都停下了动作,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角落里的林微微。
林微微心中警铃大作,放下手中的衣物,上前一步,垂首行礼:“奴婢便是。”
那大宫女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神锐利如刀,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一丝轻蔑:“我们娘娘要见你,跟我走一趟吧。”
“不知……是哪位娘娘要见奴婢?”林微微心脏狂跳,声音尽量保持平稳。
大宫女冷哼一声:“到了自然知晓,问那么多作甚!”
不容她再多问,那两个小太监已经一左一右站到了她身侧,虽未动手,但那姿态已是胁迫。
钱嬷嬷和张嬷嬷站在一旁,脸色变幻,却都不敢出声。浣衣局的宫女们更是噤若寒蝉。
林微微知道,这一趟,是福是祸,都躲不过了。她深吸一口气,不再多言,默默跟在那大宫女身后。
一行人穿过重重宫墙,越走越偏僻,并非去往任何一位高位妃嫔的宫苑,反而是朝着宫廷边缘、一处临近太液池的废弃殿宇走去。
林微微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这不是正式的召见,更像是……私下的“处理”。
终于,在那处荒草丛生、蛛网密布的破败殿宇前,大宫女停下了脚步,示意两个小太监守在门口,自己则带着林微微走了进去。
殿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霉味。一个身着鹅黄色宫装、背对着她的身影,正站在破旧的窗棂前,望着窗外荒芜的庭院。
听到脚步声,那人缓缓转过身来。
果然是柳绵绵!
她今日妆容精致,衣着华美,与这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只是那双眼睛里,再没了那日在御花园时单纯的厌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嫉妒、怨毒和一丝……难以理解的疯狂的冷光。
“林微微?”柳绵绵开口,声音带着刻意拉长的腔调,“一个小小的浣衣局奴婢,本事倒是不小。”
林微微跪下行礼:“奴婢参见柳**。”
“起来吧,”柳绵绵踱步到她面前,用绣鞋的尖头轻轻踢了踢地上的灰尘,“本**今日叫你来,是想问你几句话,你最好老老实实回答。”
“奴婢不敢隐瞒。”
“那日在御花园,”柳绵绵俯下身,压低声音,目光死死锁住她,“你为何会出现在兰圃?是谁让你去的?”
林微微心头一紧,果然是为此事!她稳住心神,按照早就想好的说辞回答:“回柳**,是内务府临时抽调人手,奴婢是奉命前去打理兰圃。”
“奉命?”柳绵绵嗤笑一声,“奉谁的命?钱嬷嬷?还是……东宫那位病秧子的命?”
林微微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她怎么会知道东宫?
柳绵绵捕捉到她这一瞬间的失态,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近乎扭曲的笑容:“看来是被我说中了?怎么,攀上了太子殿下,就觉得有了靠山,连本**都不放在眼里了?那日装出一副可怜相,是故意想引起谁的注意?嗯?”
她的声音越来越尖利,带着浓浓的嫉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