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爬上竹梢时,李相夷的指尖开始发麻。起初只是轻微的刺痛,像被细针轻轻扎着,
可随着月光透过窗洞洒进床底,那痛感突然变得尖锐起来,顺着血脉往上窜,
像有无数条小蛇在骨头缝里钻。他咬紧牙关,将身子往墙角缩了缩。
碧茶之毒总在月圆之夜格外猖獗,以往他还能靠着内力强行压制,可如今经脉受损,
连抬手都费劲,只能任由那蚀骨的疼痛将意识一点点撕碎。冷汗很快浸湿了青布长衫,
贴在背上,凉得像冰,可五脏六腑却像被扔进了火炉,烧得他眼前发黑。
“唔……”他忍不住闷哼一声,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想借此保持清醒。恍惚间,
窗外传来“噼啪”的声响,像是柴火在灶膛里炸开,混着极轻的脚步声,一下下敲在耳膜上。
是易慧。他混沌的意识里浮出这个念头。她好像总在夜里忙些什么,有时是在柴房里捣药,
有时是在灶边熬粥,那些琐碎的声响,此刻竟成了对抗剧痛的锚点。灶房里,
易慧正举着油灯查看《百草录》。书页上用朱笔圈着一行字:“月圆毒发,
以忍冬藤、紫花地丁、薄荷捣汁,兑水急煎,可暂缓其痛。”油灯的光晕在字上晃动,
她的指尖微微发颤——这是她第一次独自应对他的毒发。白天去采薄荷时,她特意多摘了些,
用麻绳捆好挂在灶边,此刻叶片上还带着露水的湿意。她抓起草药往石臼里放,
忍冬藤的刺勾住了袖口,她没在意,只是用力捣着,石杵撞击石臼的“咚咚”声,
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李公子?”她端着熬好的药汤走进茅屋时,心一下子揪紧了。
李相夷蜷缩在床上,身子弓得像只虾米,青布长衫被冷汗浸透,贴在背上能看见凸起的脊骨。
他的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却泛着不正常的红,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住,
随着急促的呼吸轻轻颤动。“药……药来了。”易慧把药碗放在床头,伸手想扶他,
却被他猛地挥开。他的眼神涣散,瞳孔里映着晃动的油灯,像是不认识她了。
“滚开……”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带着痛苦的喘息。易慧没走。
她想起书上说的“毒发时意识不清,需强行灌药”,便端起药碗,用勺子舀了一勺,
小心地凑到他嘴边:“喝一点,喝了就不疼了。”药汁刚碰到嘴唇,
李相夷突然像是被烫到似的,猛地偏过头,却在这时,那蚀骨的疼痛再次袭来,他浑身一颤,
竟无意识地张开了嘴。易慧趁机把药汁喂了进去,滚烫的药汁顺着他的喉咙滑下,
带着清苦的草木气。刚喂到第三勺,他突然伸出手,死死抓住了她的手腕。那力道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