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客厅角落。
凌虚盘腿坐在地上,面前铺着几张旧报纸,上面放着那柄曾经青光流转、如今焦黑扭曲的“斩红尘”。他手里拿着一块灰扑扑、边缘都磨圆了的普通磨刀石,沾了点水,正咬牙切齿、用尽全身力气在剑身上来回摩擦。
“嗤啦…嗤啦…”
刺耳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客厅里回荡,伴随着火星和金属碎屑飞溅。每一次摩擦,都像是在凌虚的心头剜肉。他能感觉到剑身内残留的那一丝微弱灵性,在磨刀石的蹂躏下发出痛苦的哀鸣,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本尊的斩红尘…本命交修…青锋所指,妖魔辟易…”凌虚一边磨,一边悲愤地低声念叨,眼圈都有些发红,“如今…如今竟沦落至此…被凡铁磨石磋磨…天道不公!房东…呃…房东太狠了!”他想骂房东,但想到那冰冷的眼神和恐怖的物业账单,又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憋得满脸通红,悲愤情绪如同实质的浓烟从他头顶冒出。
“用力!没吃饭吗?”陈默的声音冷不丁地从书桌方向传来,他头也没抬,依旧在纸上飞快地勾勒着什么,仿佛在画电路图,“剑脊歪了零点三毫米,矫正。不然影响平衡,御剑容易坠机。”
凌虚:“……”他悲愤欲绝,差点一口老血喷在剑上!矫正?用磨刀石矫正飞剑?!还御剑坠机?!这简直是对他剑仙尊严的终极践踏!他悲吼一声,将满腔的屈辱和不甘都灌注到手臂上,更加用力地摩擦起来!“嗤啦”声瞬间提高了八度!
三楼,301房间。
伊凡把自己裹在酒红色的天鹅绒窗帘里(他坚持认为这能带来黑暗的慰藉),缩在房间最阴暗的角落。面前摆着一个平板电脑,屏幕却是黑的——他的《暮光之城》资源被陈默以“影响和谐”为由远程删除了!平板旁边放着一杯猩红的液体(82年处子血浆),但他毫无品尝的兴致。
“Why?Whyme?(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伊凡用咏叹调哀叹着,蓝灰色的眼眸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充满了被剥夺精神支柱的空虚和忧郁,“永恒的爱恋被禁锢…高贵的艺术被贬斥…这冰冷的公寓,如同囚笼,囚禁着我渴望理解的心…”他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愤怒(主要是对陈默),一股混合着忧郁、愤懑、自怜的负面精神能量如同冰冷的潮汐,在房间内无声地翻涌。
他端起血浆杯,想借“酒”消愁,却感觉索然无味。“Perhaps…Ineedanewobsession…(或许…我需要一个新的执念…)”他喃喃自语,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平板电脑,手指在上面胡乱划拉着。突然,一个APP图标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一个粉红色的、画着猫爪印的图标,下面写着:【抖爪短视频】。
伊凡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
瞬间,光怪陆离、充满魔性的短视频世界在他面前展开!土味情话、洗脑神曲、沙雕剧情、还有各种滤镜下扭动的人影…伊凡先是皱眉,觉得这简直是亵渎艺术!但看着看着…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开始下滑…一个“吸血鬼伯爵模仿人类跳广场舞”的沙雕视频让他嘴角抽搐了一下…下一个“用血浆(番茄酱)作画”的教程让他挑了挑眉…再下一个“深情朗诵《霸道总裁爱上我》片段”的男主播那浮夸的演技,竟让他莫名联想到自己演舞台剧时的状态…
一种奇异的、混合着鄙夷、好奇、以及一丝丝“这好像有点意思”的复杂情绪,开始在他心中滋生,暂时冲淡了失去《暮光》的忧郁,却又带来了新的、更加混乱的烦恼(比如:我堂堂亲王看这个是不是太掉价了?)。
二楼,某个被魔气笼罩的房间内。
萧烬盘膝坐在一团由纯粹黑暗凝聚的蒲团上,双目紧闭。周身缭绕的焚天魔焰比之前凝实了许多,但仔细看去,火焰深处似乎少了一丝往日的狂暴不羁,多了一点…难以言喻的“空荡”感?那是被强行剥离了部分本源怨念后的遗留。
他正在全力调息,试图驱散灵魂深处那该死的“轻松感”和虚弱。然而,楼下那刺耳的磨剑声、凌虚那毫不掩饰的悲愤意念、以及楼上伊凡那断断续续传来的、时而忧郁时而抓狂的精神波动,如同无数只苍蝇,嗡嗡地干扰着他的心神。
“聒噪!”萧烬猛地睁开眼,血红的魔瞳中戾气一闪。他心念微动,胸前悬浮的灭世黑莲无声地旋转起来,莲瓣上黯淡的幽蓝电路纹路微微亮起。
嗡!
一股无形的精神感知力,如同水银泻地,瞬间扩散开来,覆盖了整栋公寓。这是他作为本命法宝持有者的基础能力,平时不屑于用,此刻却用来“监听”楼下和楼上的动静。
他“看”到了凌虚用磨刀石悲愤磨剑的滑稽场面,也捕捉到了凌虚内心那滔天的委屈和不甘。
他“听”到了伊凡在房间里对着平板电脑时而嗤笑、时而纠结、甚至跟着某段洗脑音乐下意识抖腿的精神波动。
他更清晰地“感知”到了……一楼书桌前,陈默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全神贯注、如同精密仪器般的精神状态。以及,在陈默面前的纸上,那个正在被不断完善、散发着微弱契约法则波动的……小型符文阵图!
萧烬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阵图的结构,虽然简化了无数倍,但核心的符文流转轨迹,竟与他昨夜在地下室门前,感受到陈默修复封印时引动的法则之力,有几分神似!更让他心惊的是,这阵图散发出的气息,隐隐指向了……精神能量的剥离与转化?!
联想到陈默早上对凌虚和伊凡那刻意的**行为,以及此刻两人身上浓郁到不正常的负面情绪波动……
一个可怕的猜测瞬间掠过萧烬的脑海!
这蝼蚁…难道在拿那两个废物做实验?!他想批量制造…秩序之尘?!
一股寒意,混合着被当做“材料供应商”的滔天屈辱和新生的忌惮,瞬间席卷了萧烬!他胸前的灭世黑莲幽光暴涨,莲心处那个曾**过光纤线的孔洞,仿佛在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