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考了第一名，奖状被拿去烧火免费阅读全文，主角李娟赵春兰陈曦小说
3.表姐的羞辱
第二天天不亮，我就被赵春兰从床上拖了起来。她塞给我一个硬邦邦的馒头，和一个破旧的编织袋，里面是我的几件旧衣服。
“快点，你表姐在村口等你，别让人家久等了。”她催促着，眼神里没有一丝不舍，只有完成了任务的轻松。
我没有回头，一步一步走出了这个我生活了十八年的“家”。
村口的晨雾里，停着一辆破旧的三轮摩托。一个烫着夸张卷发、涂着鲜红口红的女人，正不耐烦地按着喇叭。她就是我表姐，李娟。
李娟比我大五岁，早早辍学，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听说现在混得“风生水起”，是家里的骄傲。
她看到我，轻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哟，这不是我们的‘清华大学生’吗？怎么，舍得屈尊来我们这泥地里打滚了？”
我没说话，默默地爬上了三轮车后斗。
“切，装什么清高。”李娟翻了个白眼，“我可告诉你，陈曦。到了工地，你那‘全校第一’的牌子可不好使。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你妈把你‘卖’给我了，一天一百五，你可得给**出一百五的活儿来！”
三轮车“突突突”地发动了，卷起一阵尘土。
一个小时后，我站在了“地狱”的门口。
这是一个巨大的建筑工地，噪音震耳欲聋。塔吊的轰鸣、切割机的尖叫、卡车的喇叭声、工头的咒骂声，汇成了一部混乱的交响乐。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粉尘、汗臭和混凝土特有的腥味。
“发什么呆！走了！”李娟推了我一把，领着我走进一个低矮的活动板房。
“王工头，”李娟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脸，递上一根烟，“这是我表妹，陈曦。来投奔我的，您给安排个活儿。”
那个被称为“王工头”的男人，正光着膀子，挺着啤酒肚，他浑浊的眼睛在我身上肆无忌惮地扫视着，最后停留在我那张因为长期学习而显得过分白净的脸上。
“哟，李娟，你这表妹……细皮嫩肉的，能干活吗？”他嘿嘿一笑，“别是来我们这‘体验生活’的大**吧？”
“哪能啊！”李娟掐媚地捶了他一下，“这丫头看着瘦，有劲！您放心，我亲自带着，保证不给您添乱！她妈说了，让她来‘打灰’！”
“打灰？”王工头夸张地叫了一声，“让她？行吧，看在你的面子上。安全帽戴上！死了可没人赔！”
李娟从墙角扔给我一顶满是污垢的黄色安全帽，和一把比我还高的、沾满了干涸水泥的铁锹。
“拿着。”她颐指气使地命令道，“跟我来。”
我被带到了一个巨大的基坑旁，几个赤膊的男人正在奋力地搅拌着水泥。
“看到没？”李娟指着那一大堆沙子和水泥，“你的活儿，就是把它们和水，搅匀了！快点！下午这批料要浇筑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那股粉尘呛得我剧烈咳嗽起来。我握住冰冷的铁锹，学着他们的样子，狠狠地**了沙堆。
沉重。
超乎想象的沉重。
仅仅是把沙子和水泥翻动，就几乎耗尽了我全身的力气。更别提还要加水，还要把它们搅拌成均匀的混凝土。
“没吃饭吗！使劲！”李娟在旁边尖声呵斥，“你这速度，喂鸡呢？告诉你，中午十二点前，搅不完这一堆，没你的饭吃！”
我咬紧牙关，汗水很快浸透了我单薄的T恤，和粉尘混在一起，在脸上、脖子上留下一道道恶心的泥痕。我的手掌，在握着铁锹不到半小时后，就磨出了血泡。
血泡很快就破了，钻心的疼。
工地上其他男人看着我这狼狈的样子，发出一阵阵哄笑。
“李娟，你这表妹不行啊，是不是晚上没力气了？”
“小丫头，来，给哥笑一个，哥帮你干！”
李娟非但不阻止，反而跟着他们一起笑，仿佛我的狼狈，就是她最大的乐趣。
“听见没？让你笑一个呢！”她用胳膊肘捅我，“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全校第一’？告诉你，在这里，你连个屁都不是！你就是个干活的苦力！快点干！别偷懒！”
我低着头，没有理会她。我只是机械地、一次又一次地，挥动着那把千斤重的铁锹。
我知道，我不能倒下。
我倒下了，赵春兰和陈阳会笑。李娟会笑。这个工地上所有人都会笑。
我可以流血，可以流汗，但绝不能在他们面前流泪。
那张被烧掉的奖状，化成的灰，此刻仿佛就混在这水泥里，它们在灼烧我的皮肤，也在灼烧我的灵魂。
很痛。
但这种痛，却让我前所未有的清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