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狱那天,大雪纷飞。七年前,我丈夫沈聿白为了保护他的白月光养妹,
亲手将我送进监狱,罪名是“故意伤人”。他在法庭上冷漠地说:“苏念,你这种毒妇,
就该在牢里烂一辈子。”如今,他却站在监狱门口,西装革履,满眼猩红地看着我:“念念,
跟我回家。”我掸了掸肩上的雪花,对他身后那个挽着他、满脸惊慌的女人笑了笑。
“沈太太,好久不见。哦不对,现在你才是沈太太。”1冰冷的雪子砸在脸上,
带着刺骨的疼。我身上还穿着出狱时发的那件单薄外套,在京市十二月的风雪里,
像一片摇摇欲坠的纸。沈聿白向前一步,他身上昂贵的羊绒大衣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与我隔绝成了两个世界。“念念,别这样。”他的声音艰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真是可笑。七年,两千五百五十五天。我日日夜夜盼着他能来看我一次,
哪怕只是为了骂我一句。他没有。一次都没有。现在,他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是觉得七年的牢狱,已经足够抵消他白月光“摔断腿”的伤痛了吗?他身后的沈清清,
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柔弱地开口:“姐姐,你别怪聿白哥,他也是……也是太担心我了。
这几年他一直很想你。”她的话像一把淬了蜜的刀,精准地**我早已麻木的心脏。
我看着她,这个我曾经掏心掏肺对她好的“妹妹”,这个毁了我一生的女人。
她穿着香奈儿最新款的白色套装,外面披着沈聿白的外套,脚上的高跟长靴一尘不染。
哪里有半点七年前“摔断腿,可能终身残疾”的影子。“沈太太说笑了。”我扯了扯嘴角,
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七年前,沈总亲手把我送进去的时候,可没见他多想我。
”沈聿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苏念!”他低吼一声,像是被我戳中了痛处,“过去的事,
就不能让它过去吗?”“过去?”我笑出声,胸口剧烈起伏,引得一阵猛咳,“沈聿白,
你的一句过去,就要抹掉我七年的牢狱之灾?”“我没有推她!”“她自己跳下去的!
”“你信我一次,就一次!”七年前,我在法庭上声嘶力竭的辩解,
只换来他冰冷的一句:“苏念,你这种毒妇,就该在牢里烂一辈子。”那句话,像一道烙印,
死死刻在我心上,七年来,夜夜灼烧着我。现在,他要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念念,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沈聿白试图软化态度,伸手想来拉我。我猛地后退一步,
避开了他的触碰。他的手僵在半空,神情狼狈。“姐姐,你就跟我们回家吧。
”沈清清的眼圈红了,楚楚可怜,“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们不放心。”“家?
”我重复着这个词,觉得无比讽刺,“我的家,早在七年前就没了。”说完,我不再看他们,
转身,一步一步走进漫天风雪中。身后,传来沈聿白失控的怒吼:“苏念!你敢走!
”我没有回头。沈聿白,这只是开始。我回来了,欠我的,你们一个也别想逃。2风雪中,
一辆黑色的宾利缓缓停在我面前。车窗降下,是我妈的司机,老李。“大**,
夫人让我来接您。”他的称呼依然没变,只是眼神里多了些复杂。我坐上车,
车内的暖气让我冻僵的四肢有了一丝知觉。车子平稳地驶向苏家老宅。我入狱后,
我妈立刻和我断绝了关系,她说苏家没有坐过牢的女儿。如今肯接我回来,实在反常。
直到几个月前,她突然开始频繁地探视我,每次都带着各种补品,嘘寒问暖。她还动用关系,
为我争取到了减刑。我当时甚至生出了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以为她终究是心疼我的。
车子停在熟悉的别墅前。我妈,林婉华,正站在门口,她穿着一身得体的旗袍,
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一丝急切。看到我下车,她快步走过来,一把拉住我的手。“念念,
你终于回来了。”她的手很暖,可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妈。”我淡淡地叫了一声。
“快进来,外面冷。”她拉着我往里走,嘴里不停念叨,“瘦了这么多,
在里面肯定吃了不少苦。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客厅里,暖气开得很足。
佣人端上热气腾腾的姜茶。我捧着杯子,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心中五味杂陈。
“念念,过去的事,就忘了吧。”我妈坐在我对面,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你和聿白……”她话没说完,门铃响了。佣人打开门,沈清清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
笑盈盈地走了进来。“伯母,我来看您了!”她甜甜地叫着,仿佛这里才是她家。
我妈一看到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无比真切和热情。“清清来了,快坐!外面这么大雪,
怎么还过来了?”“想您了嘛。”沈清清放下东西,自然地坐到我妈身边,
挽住她的胳膊撒娇,“顺便来看看姐姐,姐姐刚回来,肯定有很多不习惯的地方。
”我妈拍了拍她的手,满眼疼爱:“还是你懂事。”说完,她转头看向我,
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责备:“念念,你看你,清清特意来看你,你怎么还冷着一张脸?
”我看着她们亲如母女的场样,心里最后一点幻想也破灭了。原来,不是良心发现。原来,
我妈也被这个女人蒙蔽了。我放下茶杯,站起身:“我累了,先上楼休息。”“念念!
”我妈叫住我,脸色沉了下来,“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花那么大力气把你弄出来,
不是让你回来给我摆脸色的!”我停住脚步,回头看她。“那您是为了什么?
”她被我问得一噎,随即眼神闪躲了一下,语气强硬地说:“为了什么?为了苏家的脸面!
为了你和聿白的将来!”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沈家不会让聿白娶一个养女当正妻的。念念,你才是正儿八经的苏家千金,只有你,
才配得上沈太太的位置。”原来如此。不是为了我,是为了“沈太太”这个位置。
真是我的好母亲。3我在苏家住了三天。这三天,我妈每天都炖了各种补品给我,
话里话外都是让我养好身体,忘了过去,和沈聿白重新开始。而沈清清,几乎天天都来。
她在我面前扮演着温柔善良的妹妹,在我妈面前扮演着乖巧懂事的干女儿。三个人坐在一起,
我觉得自己像个外人。第四天,沈聿白来了。他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带沈清清。我妈见到他,
比见到亲儿子还亲,热情地把他迎进门,然后找了个借口,把空间留给了我们。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他。他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沉默地看着我。良久,
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信封和一张黑色的卡,推到我面前的茶几上。“这里是一千万,
卡没有密码,随便刷。”他的语气平淡,像是在处理一桩再普通不过的生意。
“这套公寓的钥匙和房产证,市中心最好的地段,大平层,你随时可以搬进去。
”他又推过来一串钥匙。“念念,我知道这些弥补不了什么。但至少,
能让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我看着桌上的东西,觉得无比刺眼。一千万,一套豪宅。
这就是我七年青春的价码。他以为,钱可以解决一切。可以买断我的痛苦,
可以洗刷他的愧疚。我拿起那张支票,在他面前,一点一点,撕得粉碎。然后,
我拿起那张黑卡,毫不犹豫地掰成了两半。清脆的断裂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响亮。
沈聿白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苏念,你又想玩什么把戏?”他的耐心耗尽,声音冷了下来。
“把戏?”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沈聿白,在你眼里,我做什么都是在玩把戏。
”“七年前是,现在也是。”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以为钱能买回我失去的七年吗?”“能买回我爸因为我‘入狱’而气死的事实吗?
”“能买回苏家一落千丈的声誉吗?”我每说一句,他的脸色就白一分。提到我爸,
他的身体甚至晃了一下。我爸是在我入狱后第二年突发心梗去世的。所有人都说,
他是被我这个不孝女气死的。沈聿白一直为此自责,觉得是他间接害死了我爸。“够了!
”他低吼着打断我,眼眶通红,“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但清清是无辜的!
”又是沈清清。无论什么时候,他维护的永远是她。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
“我不要你的钱,也不要你的房子。”他愣住了,大概没想到我会拒绝。“那你想要什么?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要回沈家住。”他瞳孔猛地一缩,
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和警惕。“你休想!”他几乎是立刻拒绝,“苏念,你想干什么?
回去继续伤害清清吗?我告诉你,不可能!”“怎么?”我勾起唇角,笑容冰冷,
“怕我回去,碍了你和沈太太的眼?”“还是怕我这个‘毒妇’,
把你那宝贝妹妹再推下楼一次?”我的话像刀子,狠狠扎在他心上。他猛地站起来,
高大的身影带着巨大的压迫感。“苏念,你非要这样说话吗?”“那我要怎样说?
感谢你送我坐牢,然后拿着你的钱滚得远远的,祝你和沈清清百年好合吗?
”他被我堵得说不出话,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僵持了许久,他终于败下阵来,
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我让你回去。”他眼里的厌恶和警告几乎要溢出来。
“但你给我记住,你要是敢动清清一根头发,苏念,我会让你比在牢里还惨。
”我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心口的位置,空洞洞地疼。沈聿白,你放心。这一次,
我不会再给你机会,让你亲手送我进地狱。我要的,是把你珍爱的天堂,也拖入地狱。
4我搬回了沈家。那是我和沈聿白结婚时住的婚房,一栋三层的别墅。我的行李很简单,
只有一个小小的背包。管家王叔给我开了门,看到我,他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
恭敬地叫了一声:“苏**。”不再是“太太”。也好。客厅里,沈清清正坐在沙发上,
指挥着佣人把墙上我和沈聿白的结婚照取下来。看到我进来,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随即又变得完美无瑕。“姐姐,你回来啦。”她站起来,亲热地走过来,
“聿白哥都跟我说了。你别怪他,他也是没办法。”她指了指墙上空出来的位置。
“这照片挂着,我看着总觉得别扭,怕姐姐你看到了伤心,就自作主张让他们取下来了。
”“姐姐,你不会生气吧?”我看着她那张写满“善良”和“无辜”的脸,只觉得恶心。
“不会。”我淡淡地说,“反正也离婚了,挂着确实不合适。”我的平静让她有些意外。
管家带我上楼,回到了我以前的房间。推开门,一股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
房间里的一切都蒙着一层薄薄的灰,显然很久没人住,也没人打扫了。而斜对面的房间,
房门虚掩着,里面传出轻柔的音乐声。那是沈清清的房间。我走过去,看了一眼。
里面被布置得像个公主的城堡,粉色的纱幔,精致的梳妆台,还有一整面墙的奢侈品包包。
和我这个积满灰尘的“前主人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晚上吃饭的时候,气氛更是诡异。
长长的餐桌,沈聿白坐在主位,我和沈清清分坐两边。沈清清不停地给沈聿白夹菜,
语气亲昵。“聿白哥,你尝尝这个,王嫂今天特地做的。”“聿白哥,你胃不好,别喝冰的。
”她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而沈聿白,坦然地享受着她的照顾,
偶尔还会对她露出温柔的笑。他们旁若无人地亲密,把我当成一个透明人。席间,
沈清清“不小心”打翻了手边的汤碗。滚烫的汤汁,不偏不倚,全都泼在了我的手背上。
**辣的疼瞬间传来,我手背上迅速红了一片。“啊!”沈清清惊呼一声,立刻站起来,
满脸慌张和歉意,“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有没有烫到?
”她说着就要来抓我的手查看。我面无表情地抽回手。这点疼,比起我在监狱里受的,
根本不算什么。“苏念!”沈聿白厉声呵斥,猛地站了起来,“清清跟你道歉,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抬起头,对上他满是怒火的眼睛。“她不是故意的,你吼我做什么?
”“你刚回来就不能安生一点吗?”他眉头紧锁,语气里满是厌烦,“清清胆子小,
你别吓着她!”我看着他,再看看他身后那个躲着,肩膀微微发抖,
好像真的被我吓到了的沈清清。心里一片冰凉。又是这样。永远都是这样。我什么都没做,
就成了那个加害者。我没有争辩,也没有像以前一样歇斯底里。我只是平静地站起来,
对着他们说:“我吃饱了,你们慢用。”说完,我转身上楼,把他们惊愕的表情甩在身后。
我的冷漠,比任何争吵都让他们感到不安。回到房间,我用冷水冲洗着烫伤的手背,
疼痛让我更加清醒。不能急。苏念,你不能急。我打开背包,拿出里面唯一珍贵的东西。
那是一本很旧的相册。我翻开相册,里面大多是我和爸爸的合影。翻到最后一页,
是一张爸爸的单人照。照片上的他,穿着一身西装,站在公司楼下,眉头紧锁,满脸忧色。
这张照片,是在他去世前一个星期拍的。我一直觉得奇怪,
爸爸那天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我一遍遍地看着照片,试图找出一点线索。忽然,
我的手指停在照片的一角。爸爸的西装口袋里,露出了一张名片的一角,
上面印着两个模糊的字。“玄学”。5我需要一个接近沈聿白世界的机会。
一个能让我自由出入,并且不引起怀疑的身份。第二天早上,我下楼吃早餐时,
沈聿白和沈清清已经在了。看到我,沈聿白只是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我坐下来,
平静地开口:“我需要找一份工作。”沈清清立刻接话:“姐姐,你才刚回来,
身体还没养好,工作的事不急。聿白哥会照顾你的。”沈聿白放下手里的咖啡杯,
发出一声轻响。他靠在椅背上,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我,嘴角带着一丝嘲讽。“工作?
”他轻笑一声,“一个坐过牢,只有高中学历的人,能找到什么工作?”他的话像针,
又密又细地扎过来。我入狱前,是京大设计系的高材生,前途一片光明。
因为“故意伤人罪”,我被学校开除,学籍档案上留下了永远抹不掉的污点。我攥紧了手,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总要试试。”“行啊。”他似乎觉得我的想法很可笑,
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名片,扔在桌上,推到我面前。“明天去我公司报道吧。
人事部会给你安排一个清洁工的岗位。”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里的羞辱意味不加掩饰。
“也算我这个前夫,对你仁至义尽了。”沈清清在一旁捂住嘴,似乎想笑,又拼命忍住,
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我看着那张印着“沈氏集团CEO”的名片,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清洁工?好啊。越是不起眼的位置,越容易被人忽略。越是容易,找到我想找的东西。
我拿起那张名片,对他露出了一个七年来的第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好啊,谢谢沈总。
”我的顺从让他感到意外,他皱了皱眉,似乎在揣测我到底想干什么。我没给他机会。
吃完早餐,我借口出去走走,离开了沈家。按照那张旧照片上名片的线索,
我在城南一个破旧的巷子里,找到了那家“玄学馆”。门面很小,牌匾上的字都掉漆了。
一个干瘦的老头正躺在摇椅上打盹。我推门进去,风铃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老头睁开眼,
浑浊的眼睛在我身上打量了一圈。“姑娘,算命还是看风水?”我没有回答,
而是将那张我爸的照片放在他面前。“七年前,你见过这个人吗?”老头看到照片,
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慵懒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一把抢过照片,紧张地看了看门外,
压低声音说:“我不认识!你找错人了!”他的反应,证实了我的猜测。“是吗?
”我从包里拿出一沓现金,放在桌上,“我爸叫苏振华,七年前,他来找过你很多次。
”老头的眼睛盯着那沓钱,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但他还是摇了摇头:“我真不认识,姑娘,
你快走吧。”“他死于心梗,就在见完你不久之后。”我盯着他的眼睛,缓缓说道,
“警察说,他是被气死的。你说,如果我告诉警察,他死前见过一个神棍,
警察会不会有兴趣来找你聊聊?”老头的脸色彻底变了,额头上渗出冷汗。
“你……你别胡说八道!他的死跟我没关系!”“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
”我步步紧逼,“我只想知道,当年,是谁让你接近我爸的?你又对他说了些什么?
”他嘴唇哆嗦着,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巷子口,传来一阵汽车的鸣笛声。
老头像是被惊到,猛地站起来,指着门外。“你快走!快走!”6.老头的反应太过激烈,
不像只是简单的害怕。我没有走,反而拉过一张凳子坐下,挡住了他唯一的出路。
“不说清楚,我今天哪儿也不去。”“你这个疯子!”他急得团团转,压低声音吼道,
“你知道那是什么人吗?我说了,我们都得死!”“那个人,是沈清清,对吗?
”我冷冷地抛出这个名字。老头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雷劈中,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你……你怎么会……”“看来我猜对了。”我从包里又拿出一沓钱,
连同之前的一起推到他面前,“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这些钱就是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