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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温欣,你知不知道,我这两年在国外是怎么熬过来的?”
“每次上手术台,我都怕自己再也醒不过来,见不到你。”
她把额头贴过来,轻轻蹭着我,
“淮安,淮安......”
我以为她要亲我,或者说什么特别的话,闭上眼,等了好久。
结果呢?什么都没发生。
她就那样靠着我,一声不吭,
好半天,她才松开,抬头冲我笑,
“淮安,我都计划好了!”
“你一走就是五年,咱回老地方吃碗馄饨吧?就学校门口那家,记得么?”
她一边说,一边打开手机相册,指尖飞得跟跳快闪似的,想给我看以前咱们一起吃夜宵的照片。
可那照片刷得再快,也遮不住——
沈从的脸,一张接一张,密密麻麻,铺满了整个屏幕。
我心口像被谁狠狠拧了一把。
上车后,一股味儿钻进鼻子。
松香雪凝,一瓶子抵我三个月工资。
这味道......是沈从的。
我脑子嗡了一声。
他坐过这个位子,碰过这方向盘,连空调风都带着他的气息。
我胃里翻得慌。
出国那年,我才十八,她也是。
刚拿到驾照那天,她蹲在我车前头,眼睛亮得像星星。
“你太厉害了!以后我就是你专职乘客!”
她拉着我手摇来摇去,笑得没心没肺。
“副驾驶不就是给女朋友留的吗?”
那会儿阳光正好,风一吹,她头发都带着香味。
五年过去了。
车换了,座套换了,连导航语音都变了。
可那个说“副驾驶只给你坐”的人,现在却把位置让给了别人。
车上,谁都没开口。
安静得能听见心跳。
突然——
手机响了。
她脸“唰”地一下白了。
下一秒,她猛地喊:“停车!快停车!”
我下意识猛踩刹车。
她转过头,嘴唇发抖:“沈从要自杀......我得去,车你先别开,我来开!”
“可是你——”
话没说完,她一把拉开车门下车,绕到驾驶座那边,眼神冰冷。
我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
我解了安全带,推门下车。
脚还没站稳,车子“咻”地一下窜了出去。
后视镜里,她的脸越来越小。
我站在原地,心脏像被无数根细针扎着,很疼。
她担心沈从会死。
可她从没问过一句:你手术刚做完,还疼不疼?能不能吹风?能不能开车?
我叫了辆车,去了那家老店。
门还是那扇门,凳子还是那个破板凳,连招牌上少了个“一”字都一样。
“婆婆,来碗抄手,多放辣!”
我低头吃。
还是那个味儿——咸、辣、烫,香得想哭。
可吃着吃着,眼泪就砸进红油里了。
一滴,两滴,三滴......
我一口气吃完,连汤都没剩。
那之后,圈子里的人说起我,都忍不住笑。
有人说,赌周淮安和沈从谁能笑到最后。
他们说:“你见过谁刚做完心脏手术,被未婚妻扔在小巷子里的?”
那条巷子,夜里连狗都不愿意进去。
以前大家说:周淮安,是温家大**捧在手心的白月光。
现在?
他们摇头:“白月光?呵,不过是穿旧了,粘在衣角上,甩都甩不掉的白米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