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满家里安排的婚事,非要自己找一位如意郎君。没想到,我眼光不但出奇的差,
还险些害得自己丢了性命。我挑中的未婚夫,他的心中,其实爱慕着他的青梅表妹。
新婚前夕,未婚夫撺掇他的青梅表妹,合谋将我卖了。就为了二十两银子和一朵肉灵芝,
他们将我卖进深山里,还是卖给人当共妻。但他们不知道,我的家,就在那座深山里。
1“阿梨,我娘说,我们的亲事定了。三个月后,等我考个秀才回来,咱们就成亲。到时候,
你就是人人羡慕的秀才娘子。到时候幼心表妹,也能多一份靠山。”说话之人,
正是我的未婚夫苟栋熹。看着他因为激动,有些泛红的俊俏脸颊,我却没有想象的那么开心。
我最近发现,他老是爱把“我娘说、我娘说”挂在嘴边。我觉得他像是个没有断奶的娃娃,
实在是有些烦。不止如此,他说三句话,还两句话都不离开他表妹。苟栋熹对他表妹,
更是好得没话说。在他表妹遇到麻烦时,他第一个挺身而出。在他表妹在婆家受了委屈时,
他会上门给她撑腰。他说他表妹小时候救过他的命,现在长大了,换他来护着她。
若不是他的表妹已经嫁人,他也即将与我成亲。我都要怀疑,他们之间感情,
不是纯粹的兄妹之情。我有好几次都在问自己,苟栋熹真是良配吗?但这门亲事,
是我自己寻的。如果我拒绝与苟栋熹成亲,我就要接受家里安排的亲事。
苟栋熹总比家里买来的人要强吧!于是,我说服了我自己,继续和苟栋熹的亲事。
我思考着县里的姑娘,提及婚期时该有反应。我学着她们的样子,轻轻的点了点头。
然后便把头埋得低低的,因为我实在装不出害羞的样子。等他走了,我才叹了口气。
不知道爹娘,还生不生我的气。我猜,肯定是气的。我不禁回忆起,
我当初为什么会从家里跑出来。一切都得从我偷听到爹娘的谈话开始。2我叫单梨,
今年十七岁。按深山单家寨的辈分,族里上到比我还大的、下到刚会蹒跚学步的娃娃,
都得恭恭敬敬喊我一声“单梨祖奶”。我爹是寨里的族长,比我大整整四十岁,
娘是寨中最有名的女医,比我大三十五岁。他们总说自己老了,黄土都快埋到脖子了。但是,
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这个老来女,还有那把族长的交椅。从一年前开始,
爹娘就托媒婆四处为我物色赘婿。理由很简单,单家寨需要一个能辅佐我、将来能和我一起,
撑起整个寨子的男人。媒婆跑遍了隔壁几个山头,终于带来了消息。
说有个后生老实本分、手脚勤快,爹娘见了定然满意。可我在夜里起夜时,
不小心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他爹,媒婆说那后生是隔壁黑石山的,家里穷得叮当响。
咱们给足二十两银子,他爹娘肯定愿意让他入赘。”娘的声音带着几分雀跃,
像是终于了却了一桩心事。“银子不是问题,”爹的声音沉稳,“关键是那后生人品怎么样?
别是个好吃懒做的,到时候反而给阿梨添乱。”“媒婆打包票说靠谱,明日你去瞅一眼。
若是觉得行,咱们就把这事定下来,也好让阿梨早日安心。”我站在屋外的月光下,
浑身冰凉。原来,我心心念念想要的“如意郎君”,在爹娘眼里,
不过是能用银子买来的“附属品”。我不要这样的婚姻,
不要一个因为钱才肯留在我身边的丈夫。我想要的,
是一个能让我心甘情愿交付真心、能与我并肩而立、彼此尊重的人。那天夜里,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天刚蒙蒙亮,我就收拾了简单的行囊,把族里的事务,
暂时托付给了懂事的侄儿单虎,留下一封书信,悄悄溜下了山。我想着,
等我在山外找到真正心仪的人,爹娘总会理解我的。3下山后,
我没敢去族里在县城开的“百草堂”药铺,怕被爹娘派来的人发现。
好在城西有一家“济世堂”,坐诊的是位姓苏的女大夫,为人和善。我自小跟着娘学医,
熟识各种草药,又识得字。苏先生见我还算机灵,便留我做了药童,每月给三百铜钱的月钱。
我租了一间小破屋,就在医馆后面的巷子里。白日里,我在医馆舂药、晒药、抓药、记药方,
忙得脚不沾地。夜里,就着油灯读医书,日子过得简单又安稳。苏先生待我极好,
不仅教我医术,还时常和我聊起家常。劝我女孩子家在外要照顾好自己,若是受了委屈,
医馆永远是我的退路。我和苟栋熹的相识,便是在“济世堂”。他是医馆的常客,
每月总要来三四次,都是为他娘抓调理气血的药。他生得确实俊俏,面如冠玉,目若朗星。
穿一身半旧的青布长衫,说话温声细语,带着几分读书人的斯文儒雅。第一次见他时,
我正蹲在院子里晒草药,不小心碰倒了药筐,草药撒了一地。他恰好进来,
二话不说就蹲下身,帮我一起捡。“姑娘,小心些。”他的声音温润,像春日里的细雨。
我抬头看他,脸颊瞬间烧了起来,连忙低下头:“多谢公子。”“举手之劳罢了。
”他笑了笑,露出两颗浅浅的梨涡,“我娘的药,劳烦姑娘了。”一来二去,
我们便熟络了起来。他知道了我的名字叫单梨,知道我家在乡下,独自一人在县城谋生。
我也知道了他叫苟栋熹,正在准备院试,一心想考个秀才,让娘过上好日子。
苟栋熹很会讨女孩子欢心。他会记得我爱吃街角张记的桂花糕,每次来都会给我带一块。
会在我晒药时,默默站在我身边,替我挡开正午毒辣的太阳。
会在我读医书遇到不懂的地方时,耐心给我讲解,言语间满是赞赏。“单梨,你一个女子,
竟懂这么多医理,真是难得。”他看着我的眼神,温柔得像是要溢出水来,
“将来谁要是娶了你,定是天大的福气。”我被他说得脸红心跳,心里悄悄动了心。
在县城的这些日子,我见惯了人情冷暖,苟栋熹的出现,就像一道光,照亮了我孤单的生活。
我开始憧憬,或许他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那个能让我心甘情愿,
交付真心的如意郎君。苟栋熹的娘也很喜欢我。每次来抓药,总要拉着我的手说上半天家常。
问我家里的情况,问我有没有许配人家。我含糊其辞,只说暂无婚约。
她便笑着说:“单梨姑娘,你要是不嫌弃我们家栋熹,我倒是想撮合你们俩。
我们栋熹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人品端正,又肯上进。将来中了秀才,定然不会委屈你。
”我心里既欢喜又忐忑。欢喜的是,我似乎真的找到了心仪之人。忐忑的是,
我不知道爹娘若是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可一想到爹娘用银子“买”女婿的做法,
我就坚定了念头。苟栋熹是我自己选的,无论如何,我都要把握住。在苟栋熹娘的撮合下,
我们很快就定了亲。婚期定在三个月后的重阳节,也就是苟栋熹院试结束之后。
他握着我的手,眼神真挚:“单梨,你放心,等我中了秀才,就风风光光地娶你,
让你做人人羡慕的秀才娘子。”可我心里,却总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4因为我渐渐发现,苟栋熹三句话不离他的青梅竹马,杜幼心。他说,
幼心表妹是他的救命恩人。小时候他掉进河里,是年仅五岁的幼心拼尽全力把他拉上岸,
自己却差点被冲走。“单梨,”他总是一脸温柔地回忆,“幼心表妹性子柔弱,却心善得很。
我这辈子,定要好好护着她。”起初,我还为他的重情重义感动。可次数多了,
那份感动渐渐变成了不适。他会把我亲手做的薄荷茶,第一时间送去给杜幼心。
会在我生病卧床时,仅仅探望一眼就匆匆离去。理由是“幼心表妹婆家出了点事,
我得去看看”。会在和我讨论婚期的细节时,突然冒出一句“等我们成了亲,
幼心表妹也能多一份靠山,就不用再受她婆家的气了”。杜幼心已经嫁人了,
嫁的是县城里的屠夫张老三。听说张老三好酒好赌,还时常打骂杜幼心。苟栋熹每次提起她,
都满脸心疼,说自己没能护好她。苏先生也看出了端倪。一日收诊后,她煮了壶菊花茶,
让我坐在她对面。“单梨,”她呷了口茶,目光沉静,“那苟书生,心里装的怕不是你。
”我握着温热的茶盏,指尖泛白:“苏先生,您别多想,他只是感念幼心表妹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固然要报,但分寸二字,最是要紧。”苏先生轻叹一声,“他既与你定亲,
便该守着男女之防,事事以你为重。可他倒好,时时刻刻挂着已婚的表妹,
于你、于他、于杜姑娘的名声,都不妥当。你呀,还是要多留个心眼。”苏先生的话,
像一根刺,扎进了我的心里。其实,这些道理我都懂,只是我不愿意相信,
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如意郎君”,心里装着别人。我总抱着一丝侥幸,或许等成了亲,
他就会收心。或许他对杜幼心,真的只是纯粹的兄妹之情。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
离婚期越来越近,我的心却越来越慌。我开始频繁地想起深山里的爹娘,
想起寨子里的青石板路,想起小萝头们围着我喊“单梨祖奶”的模样。我甚至开始怀疑,
自己当初偷偷跑下山,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就在我心绪不宁的时候,一个消息传来了,
杜幼心和离了。5听说张老三喝多了酒,又要打杜幼心。她拼死反抗,还闹到了官府。最终,
以“无子且遭受虐待”为由,成功和离,净身出户,回了娘家。我心里生出些怜悯。
杜幼心的遭遇,确实让人同情。我想着,她刚和离,心情定然不好。作为未来的表嫂,
我理应去看看她,安慰她几句。那天下午,我提前告假,买了两斤红糖和一包点心,
按照苟栋熹之前提过的地址,找到了杜幼心住的小巷。那巷子又窄又暗,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和油烟味,与县城里繁华的街道格格不入。我刚走到杜幼心家门口,
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说话声,是苟栋熹和杜幼心。“幼心,你放心,我定会娶你。
”苟栋熹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还有一丝我从未听过的狠厉。“那单梨,
不过是个山里来的野丫头。我娘看上她会医理,能照顾我娘,我才暂且答应和她定亲。
等我把她卖进深山里,给人做共妻!不止能拿到那二十两银子,还有和肉灵芝。到时候,
我们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二十两银子?肉灵芝?”杜幼心的声音带着几分犹豫。
却没有表现出震惊和抗拒,反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表哥,
这样做……会不会太狠了?单梨她……她好像并没有对不起我们。”“狠?
”苟栋熹冷笑一声。那声音里的寒意,让我浑身发冷。“若不是她挡着我们,我早就娶你了!
那深山里的村落,男多女少,好多人一辈子都娶不上媳妇,有的甚至几兄弟共娶一个。
我们把她卖去那里,神不知鬼不觉。既能拿到钱,咱们也有钱成亲。又能除掉这个障碍,
何乐而不为?”“可……可那肉灵芝珍惜得很,他们愿意拿出来吗?”杜幼心又问。
“我已经打听好了,”苟栋熹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得意,
“那深山里有个叫‘黑风寨’的村落,村里有户人家,前不久采摘到了一朵肉灵芝。
他们愿意用肉灵芝加二十两银子,换个媳妇。只要我们把单梨骗去,这事就成了。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砸中,瞬间一片空白。
手里的红糖和点心“啪”地掉在地上,包装袋裂开,红糖撒了一地,像一滩凝固的血。原来,
所有的温柔都是假的,所有的承诺都是骗我的。他对我的好,不过是因为我会医理,
能照顾他娘。他和我定亲,不过是把我当成了换取银子和药材的筹码。二十两银子,
一朵肉灵芝,我在他眼里,竟如此廉价。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我浑身发抖,
几乎站不稳。我想冲进去质问他,想拔出腰间娘给我防身的短刀和他拼命。可理智告诉我,
不能。我是单家的女儿,是未来的族长,不能就这么冲动地毁了自己。
更让我心惊的是杜幼心的态度。她没有立刻拒绝,只是犹豫,这说明她心里是动摇的。
我一直以为她是个柔弱可怜的女子,却没想到,她竟然也默许了这样卑劣的行径。
我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和委屈,捡起地上的东西,转身快步走出了小巷,悄无声息地后退。
巷口的阳光刺眼,我却觉得浑身冰冷。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滚落,砸在衣襟上,
晕开一片湿痕。原来,我心心念念的如意郎君,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同情的青梅竹马,
也并非善类。我拼死挣脱的安排,换来的却是一场致命的骗局。回到医馆,
我把自己关在柴房里,哭了很久。哭自己的天真,哭自己的识人不清,
哭自己那可笑的“一见钟情”。等眼泪哭干了,我擦干脸颊,眼神渐渐变得坚定。6苟栋熹,
杜幼心,你们想害我,那我便将计就计。你们以为深山是我的绝境,却不知道,
那里是我的家。是我单家世代居住的地方,是我可以随心所欲的天地。
我要让你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当晚,我借着去城外采草药的名义,
悄悄去了族里在县城外的联络点。一家不起眼的杂货铺。铺主是族里的侄儿,单勇,
也是我爹最信任的得力助手。看到我,他又惊又喜:“单梨姑姑!您怎么来了?
族长和夫人都快急疯了,派了好多人下山找您!”我把自己的遭遇和计划,
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单勇。单勇气得脸色铁青,一拳砸在桌子上,
震得桌上的油灯都晃了晃:“那狗东西竟敢如此欺辱您!单梨姑姑,您放心,
族里定帮您讨回公道!”“勇大侄儿,此事不必惊动太多人,”我摇了摇头,
眼神平静却带着锋芒,“你帮我联系族里。就说有人想给黑风寨的兄弟,送个媳妇,
要二十两银子加一朵肉灵芝作为彩礼。另外,务必告诉来‘接亲’的人,
让他们对外宣称是找‘共妻’。并且要求送亲的人,必须亲自把姑娘送到单家寨的寨门口,
少一个人都不行。”单勇愣了愣:“单梨姑姑,您这是……”“我要让苟栋熹和杜幼心,
亲自送我回家。”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若是他们中途反悔,那便作罢。
若是他们执迷不悟,那我就让他们留在山里,永远也别想出去。”单勇明白了我的意思,
立刻点头:“好!我这就派人回山送信!您在城里多保重,有任何情况,随时派人来报!
”回到医馆,我像往常一样舂药、晒药,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笃定和冰冷。
苟栋熹再来找我时,我没有丝毫异样,甚至主动提起:“栋熹,听说幼心表妹和离了,
我想去看看她,陪她说说话。”苟栋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随即又恢复了温柔的模样:“单梨,你真是心善。不过幼心刚和离,心情不太好,等过几日,
我再带你去看她。”我知道,他是怕我看出破绽。我顺着他的话说:“好,都听你的。对了,
你娘的病怎么样了?要不要我再配些药?”“劳你费心了,”苟栋熹笑了笑,眼神闪烁,
“我娘的病好多了。只是近日听郎中说,若能寻到一朵肉灵芝,调理起来会更快些。
只是那东西太过罕见,怕是不好找。”来了。我心里冷笑,面上却故作关切:“肉灵芝?
我倒是在医书里见过,说是能延年益寿,调理身体。若是能找到,对你娘的病自然是好的。
”“是啊,”苟栋熹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为难,“只是我近日要忙着准备院试,
实在抽不开身。若是有人能帮我寻到,我便是倾家荡产,也愿意报答。”我垂下眼帘,
掩去眸中的寒意:“若是真有这样的机会,我倒是愿意帮你找找。毕竟,
你娘也是我未来的婆婆。”苟栋熹没想到我会这么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随即又故作犹豫:“这怎么好意思?山里凶险,你一个女子,我怎么放心?
”“我自小在山里长大,熟悉山路,也会些防身的功夫,”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语气真诚得像是在诉说肺腑之言,“你放心,我定会小心。只要能帮到你和你娘,
我什么都愿意做。”苟栋熹彻底放下了防备,握着我的手,激动地说:“单梨,
你真是我的贤内助!等我中了秀才,定不会辜负你!”我任由他握着我的手,
只觉得那温度令人作呕。7几日后,苟栋熹兴冲冲地来找我,说他打听好了。
深山里的黑风寨有户人家,记着娶媳妇,愿意卖掉肉肉灵芝。“单梨,”他看着我,
眼神里满是算计,却装作恳切的模样,“幼心表妹正好和离了,若那户人家不错,对她来说,
倒是个好归宿。只是要你过去走一趟,一来看看那户人家如何。若是不错,
就找媒人将幼心表妹嫁过去。到时候,再找他们买灵芝,应该不成问题。”多么可笑的谎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