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无广告小说人生重来投票制-祁平凡苏芮程墨在线阅读
血清像液态火焰般在血管中奔流。祁平凡蜷缩在音乐学院地下室，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穆小舟用偷来的医疗扫描仪监测他的生命体征，眉头越皱越紧。
"你的海马体活跃度已经超过安全阈值200%。"她将冷敷贴按在祁平凡汗湿的额头上，"再这样下去，不到48小时，你的大脑就会开始自我消化——字面意思。"
祁平凡想回答，但剧痛让语言变成无意义的音节。他的视野被记忆碎片填满——三次人生的每一个瞬间同时涌现，重叠，交织。最清晰的是与苏芮有关的片段：他们在实验室通宵工作，在危机中紧握的手，在分别前那个未完成的吻...
"坚持住，艺术男。"穆小舟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想想苏芮。她冒了多大风险才给你留下那些线索..."
祁平凡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她不是被带走的...她是自愿的。"
记忆碎片突然拼合成清晰的图景。血清不仅恢复了他的记忆，还解锁了之前被深度隐藏的计划细节。最后一次见面时，苏芮的眼神，她说的每个词，甚至呼吸的频率都在传递信息。
"她在重生中心...启动'茉莉协议'。"祁平凡挣扎着坐起来，无视全身神经的**，"我们之前...计划好的..."
穆小舟的终端突然亮起红色警报。她快速浏览信息，脸色变得煞白："操。系统刚刚发布了全城通缉令，你和苏芮都在名单上。罪名是'危害社会基础结构'——这他妈可是死刑罪名！"
祁平凡强迫自己站起来，双腿颤抖如新生儿。疼痛仍在肆虐，但记忆已经逐渐归位，形成连贯的时间线。他想起他们发现的系统漏洞，想起程墨真正的恐惧，最重要的是——想起苏芮现在需要他做什么。
"我们需要去重生中心。"他抓起外套，"下次公投是什么时候？"
"明天中午。"穆小舟调出全息新闻，"第689次，候选名单上有...等等，你？"她瞪大眼睛，"但你已经第三次被重置了，按规则—"
"规则变了。"祁平凡冷笑，"程墨需要我的脑波模式来完成他的九号协议。这次重置不是惩罚，是采集。"
他走向角落的老旧终端，输入一串代码。屏幕闪烁几下，显示出重生中心的建筑蓝图。一个红点在地下七层闪烁。
"苏芮在那里。"他指着红点，"记忆库核心。她正在尝试—"
地下室的门突然爆炸。穆小舟反应极快，抓起脉冲枪朝门**击。三个安保机器人应声倒地，但更多黑影从烟雾中涌出。祁平凡抓起数据芯片塞进口袋，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击中后背——声波武器。他重重摔在地上，看到穆小舟被三个特工按倒在地。
"祁平凡先生。"一个冷静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祁平凡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程墨的全息投影悬浮在入侵的特工身后，灰发一丝不苟，方框眼镜反射着冷光。"我们终于见面了。确切地说，是您的意识终于与我的意识在同一时空坐标相遇。"
祁平凡吐出一口血沫："省掉你的哲学废话。苏芮在哪？"
"苏博士很安全。"程墨的微笑纹丝不动，"事实上，她帮了我们大忙。如果不是她提供的记忆锚点模型，我们还无法如此精确地定位您的神经信号特征。"
一阵寒意顺着祁平凡的脊椎爬升。苏芮背叛了他们？不，不可能...除非...
"你们重置了她。"他嘶声道，"又一次。"
"重置？不，我们只是...释放了她真正的潜能。"程墨的全息影像做了个手势，特工们将祁平凡架起来，"您看，人类意识就像花园。有时候需要修剪杂草，才能让珍稀品种茁壮成长。"
穆小舟突然暴起，肘击身后特工的咽喉。"跑，艺术男！"她尖叫着将某个装置扔向祁平凡。他本能地接住——是记忆触发器。
祁平凡没有犹豫，按下按钮的同时冲向通风管道。剧痛再次席卷全身，但这次伴随着能量爆发。他像猫一般钻入狭窄的管道，身后传来脉冲枪的嗡鸣和穆小舟的咒骂。爬行二十米后，管道通向一处废弃储藏室。他从天花板跌落，摔在一堆发霉的乐谱上。
终端还在口袋里。祁平凡颤抖着调出最后一个坐标——不是重生中心，而是城市边缘的一个地址。苏芮在最终信息中称之为"最后的保险"。
三小时后，祁平凡站在一栋破旧公寓楼前。血清的副作用达到顶峰，他的视野边缘开始出现黑斑，鼻腔里满是铁锈味。但记忆比任何时候都清晰——包括苏芮从未告诉过他的事情。
顶楼公寓的门没锁。祁平凡推开门，迎面是一架老式钢琴，琴键上积满灰尘。窗边站着一个身影，听到声音转过身来——是苏芮，或者说，某个版本的苏芮。她看起来年长许多，眼角有深深的皱纹，栗色头发中夹杂着银丝。
"你来了。"她的声音沙哑，"比我预计的晚了两小时四十三分钟。"
祁平凡靠在门框上才没有倒下："你是...哪一次的苏芮？"
"第一次。"女人走向他，步伐略显僵硬，"确切地说，是第一次重置前的原始记忆备份。你和我——真正的苏芮——把我藏在这里，作为最后的保险。"
她帮助祁平凡坐到钢琴凳上，递给他一杯冒着热气的不明液体。"喝下去，能暂时抑制血清的毒性。"
液体尝起来像腐烂的草药混合了电池酸液，但几分钟后，祁平凡眼前的黑斑确实减少了。他这才注意到房间的墙壁上贴满了照片、笔记和数据碎片——一个关于重生系统的完整档案，跨越数年。
"程墨找到她了，对吗？"年长的苏芮——姑且称之为苏芮1号——问道，眼睛盯着全息新闻上滚动的通缉令。
祁平凡点点头："他说苏芮帮了他们。"
"谎言。"苏芮1号冷笑，"茉莉协议是我们最后的武器。一旦启动，任何对我的记忆干预都会触发连锁反应。"她调出一组脑部扫描，"看这里，海马体深处的量子纠缠节点。程墨不知道的是，每次重置都在这些节点中积累能量。"
祁平凡突然明白了："就像弹簧...压得越紧..."
"反弹越强。"苏芮1号完成比喻，"当能量达到临界点——大约在第九次重置后——所有被压抑的记忆会一次性爆发。不是单个人的，而是所有相互关联的重生者。"
她指向窗外。城市上空，巨大的全息倒计时显示距离下次公投还有14小时22分钟。
"明天中午，当公投开始时，系统会短暂开放所有记忆库通道进行公民意识同步。"苏芮1号的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如果那时有足够多的纠缠节点同时激活..."
"系统会过载。"祁平凡接上她的思路，"但苏芮...现在的苏芮...她会怎样？"
苏芮1号的表情变得复杂："最好的情况？记忆全面恢复。最坏的情况..."她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祁平凡握紧拳头："我们必须去重生中心。在公投前找到她。"
"不可能。那里现在戒备森严。"苏芮1号摇头，"但有个替代方案。"她掀开钢琴盖，按下几个特定的琴键。令人惊讶的是，这架看似废弃的乐器发出完美的音调。地板滑开，露出一个隐藏隔间。
里面是两套重生中心技工制服，和一个小型全息投影仪。
"程墨明天会亲自监督你的重置程序。"苏芮1号说，"这是我们的机会。他唯一没防备的...就是这个。"
她启动投影仪。影像中出现一段代码，不断自我重组变化，像活物一般。
"这是什么？"祁平凡皱眉。
"你。"苏芮1号轻声说，"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你的神经信号数学模型。程墨花了十年寻找的东西——真正的随机性生成器。人类意识的本质。"
她解释道，程墨的九号协议目标是创造一个完全可控的社会思维网络，但缺少关键元素——真正的随机性。只有极少数人的大脑能自然产生这种信号，而祁平凡是迄今为止最完美的样本。
"明天当你被连接上重置设备时，"苏芮1号盯着祁平凡的眼睛，"这段代码会感染系统核心。不是破坏它，而是改变它的基本算法。"
"怎么做？"
"通过引入它无法理解的变量。"她指向代码中不断变化的部分，"人类情感。特别是...爱。"
祁平凡想笑，但苏芮1号的表情无比严肃。他突然想起程墨说过的话——系统能预测一切人类行为，除了那些真正随机的决定。而爱，尤其是跨越记忆擦除的爱，可能是最无法预测的变量。
"还有一个问题。"祁平凡说，"重置会擦除我的记忆。我怎么记得要在连接时释放这段代码？"
苏芮1号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瓶，里面是紫色的晶体。"记忆的实体化。我们研发的最终成果——将特定记忆转化为生物化学信号。服下它，即使重置后，你的身体也会记得该做什么。"
祁平凡接过小瓶，晶体在灯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副作用？"
"可能永久性神经损伤。或者死亡。"苏芮1号坦然道，"但比血清安全多了。"
窗外，黎明的第一缕光线穿透云层。全息倒计时显示：距离第689次人生重来公投还有9小时17分钟。
"决定吧。"苏芮1号说，"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祁平凡没有犹豫，将晶体倒入口中。它们像干冰般在舌头上嘶嘶作响，然后化作一股暖流涌入大脑。没有剧痛，只有一种奇异的平静，仿佛所有记忆突然找到了正确的位置。
"现在呢？"他问道，声音比自己预期的更稳定。
"现在我们等待。"苏芮1号调出重生中心的实时监控，"然后祈祷苏芮——所有的苏芮——记得她们是谁。"
监控画面显示，重生中心大厅已经开始布置公投直播设备。技术人员来来往往，其中一人抬头看了一眼摄像头——是年轻版的苏芮，穿着白色制服，表情空洞。但当她的目光扫过镜头时，祁平凡发誓看到了一丝微光闪过，转瞬即逝。
就像黑暗中一闪而过的萤火虫。
中午11:30，特工们将祁平凡押入重生中心。与之前不同，这次的主重置室是一个球形空间，墙壁布满电极，中央悬浮着一个透明的舱体。程墨站在控制台前，身边是穿着白制服的苏芮。她看起来冷静而专业，眼神扫过祁平凡时没有任何波动。
"祁先生。"程墨微笑着张开双臂，"欢迎来到人类意识的未来。"
祁平凡被粗暴地推进透明舱。透过玻璃，他看到控制台上显示着自己的脑部实时扫描——海马体活动异常活跃。
"你知道吗？"程墨一边调整参数一边说，"传统观点认为重置是惩罚。但真相恰恰相反。我们是在创造...进化。"他示意苏芮操作某个控制杆，"社会就像花园，需要修剪才能繁荣。太突出的枝条和太弱的枝条alike都需要被...调整。"
苏芮机械地执行着指令，眼睛始终盯着显示屏。祁平凡试图捕捉她的目光，但她似乎刻意回避。
"你指的是杀死个性。"祁平凡说，同时感受着体内的变化——紫色晶体正在溶解，释放出某种他无法理解但身体似乎记得的信号。
"个性？"程墨大笑，"个性是混乱的根源。看看历史吧，战争、冲突、不平等...全都源于人类无法控制的所谓'个性'。"他走近透明舱，"九号协议将改变这一切。一个完美的集体意识网络，每个节点都和谐共振。"
"听起来像地狱。"祁平凡冷笑。
程墨不以为意："历史由胜利者书写，祁先生。明天此时，你将开始第四次人生，不会有任何不愉快的记忆。事实上..."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苏芮一眼，"你甚至不会记得曾经认识苏博士。"
舱体开始注入蓝色液体。祁平凡的最后一眼看到苏芮的手在控制台上微微颤抖——几乎不可察觉，但确实存在。然后液体漫过他的头顶，意识开始模糊。
在彻底失去知觉前，他做了最后一件事——用尽全力，在脑海中呼唤苏芮的名字。不是现在的苏芮，不是被重置过的苏芮，而是那个在雨夜紧握他手的苏芮，那个说"记住"的苏芮。
蓝色液体中，似乎有微弱的紫光一闪而过。
控制台前，苏芮突然僵直身体，瞳孔扩张。程墨正专注地监控数据流，没有注意到她指尖下悄悄输入的一串代码——茉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