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卧室里只有手机屏幕的光在暗夜里闪烁。
林夏侧躺着,手里捧着一本翻开的书,书页停留在第37页——她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半小时了,一个字都没看进去。旁边的周明背对着她,手机贴在耳边,嘴角偶尔会随着短视频的音效扯动一下,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动作。
这是他们同居一年来,近半年的常态。
恋爱前两年,他们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周明会每天跟她分享工作里的趣事,哪怕是“楼下便利店的关东煮今天多放了萝卜”这种小事;林夏也会跟他吐槽同事的八卦,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晚上睡觉前,他们会窝在被子里聊天,从未来的规划聊到学生时代的糗事,常常聊到凌晨还舍不得睡。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
周明换了新工作,加班越来越多,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一开始,林夏还会等他回来,给他热好饭菜,听他抱怨工作的辛苦。可后来,周明说“你不用等我,早点睡”,林夏等了几次,每次等到的都是疲惫的“我累了,想早点休息”,慢慢也就不再等了。
再后来,他们连睡前的聊天都没了。周明回家后,要么坐在沙发上刷手机,要么直接洗澡睡觉,躺在同一张床上,却像隔着一条无形的河,谁都不愿意先迈出一步。
“我睡了。”周明终于放下手机,关掉屏幕,黑暗瞬间笼罩了卧室。他翻了个身,背对着林夏,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嗯,晚安。”林夏轻声回应,把书合上,放在床头柜上。她能听到周明均匀的呼吸声,却感觉两人之间的距离,比隔着一堵墙还要远。
她想起昨天整理衣柜时,偶然看到周明的手机亮了一下,备忘录的弹窗跳出来,上面写着:“和林夏越来越没话说,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那一刻,林夏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她赶紧关掉弹窗,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可那句话,却在她脑海里盘旋了一整夜。
其实,她的日记本里,也写着类似的话。上周四的晚上,她写道:“今天我跟周明说公司楼下开了家新的奶茶店,他只‘哦’了一声。我突然觉得,我们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甚至连吵架的欲望都没有了。这样的感情,是不是快要走到尽头了?”
她想跟周明聊聊,可每次话到嘴边,看到他疲惫的眼神,又咽了回去。她怕自己的“矫情”会给他增加负担,也怕听到自己最不想听的答案。
“周明,”林夏犹豫了很久,还是轻轻开口,“我们……能不能聊一聊?”
周明的呼吸顿了一下,过了几秒才回应:“聊什么?我明天还要早起上班,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像是在应付一件麻烦事。
林夏的心沉了下去,她张了张嘴,想说“我看到你的备忘录了”,想说“我很害怕我们会变成这样”,可最后,只说了一句:“没什么,你早点睡吧。”
黑暗中,林夏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她能听到窗外的风声,能听到周明的呼吸声,却听不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她不知道,这段曾经让她充满期待的感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第二天早上,林夏醒的时候,周明已经走了。餐桌上放着他煮的鸡蛋和牛奶,旁边压着一张纸条:“我去上班了,早餐记得吃。”
林夏拿起纸条,指尖摩挲着上面熟悉的字迹。这是周明的习惯,每天早上如果他先走,都会留下一张纸条。以前,纸条上会写“今天天气冷,记得多穿点”“晚上想吃什么,我下班买回来”,可现在,只剩下简单的“早餐记得吃”。
她坐在餐桌前,慢慢剥着鸡蛋,心里空落落的。她想起恋爱初期,周明为了给她准备惊喜,提前半个月就开始查攻略,情人节那天,他手捧鲜花,站在她公司楼下,冻得鼻子通红,却笑得一脸灿烂。
那时候的他们,眼里都有光。可现在,光好像灭了。
林夏吃完早餐,收拾好餐桌,准备去上班。走到玄关的时候,她看到周明的钥匙放在鞋柜上——他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把钥匙落在家里了。
她拿起钥匙,想给他送过去。可刚走到门口,又停住了脚步。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去找他,除了送钥匙,还能说些什么。他们之间的沉默,已经像一层厚厚的冰,冻住了所有的话语。
她把钥匙放回鞋柜上,拍了张照片发给周明:“你把钥匙落在家里了,我中午给你送过去吧。”
过了很久,周明才回复:“不用了,我让同事帮忙送一把备用钥匙过来,你中午好好休息。”
林夏看着手机屏幕,手指停在屏幕上,半天没动。她突然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不仅仅是沉默那么简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