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景和问我该怎么做的时候,我看着他那双曾经只剩下恨意的眼睛,第一次,
在里面看到了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尽管那希望,是被淬了毒的。不仅仅是他。
闻沁月那张曾经因为绝望而死寂的脸,也转向了我。闻子昂那空洞的眼神里,
也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光。在这一刻,在这座象征着腐朽和囚禁的玻璃花房里,
我忽然明白了母亲的用意。她留下的,从来不是什么让人互相残杀的武器。她留下的是真相。
而真相,是唯一能将我们这些被谎言和操控扭曲了半生的、可悲的“家人”,
重新粘合起来的力量。“我们不跑,也不躲。”我看着他们,声音平静,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们要做的,是拿回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不是用阴谋,
不是用暴力,而是用规则。用他亲手为我们制定的规则。”我的目光扫过他们每个人的脸。
“父亲最喜欢看的,就是我们内斗。那我们就演一出最完美的‘内讧’给他看。”我顿了顿,
说出了我的计划,“我会提议,召开一次家族晚宴。”“晚宴?”闻子昂不解地皱起了眉,
“都这个时候了,还吃什么饭?”“这顿饭,必须吃。”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因为,它是一场审判。一场由我们,来审判他的‘最后的晚餐’。
”……我以“兄妹之间冰释前嫌,一家人重归于好”为由,向父亲提议了这次晚宴。
他欣然应允。或许在他看来,这是他乐于见到的结果。他那些不成器的孩子们,
终于被他**、打压得认清了现实,准备向他,向最终的胜利者(也就是他眼中的我),
俯首称臣了。晚宴的地点,就设在闻家大宅的主餐厅里。
还是那张长长的、能坐下二十人的紫檀木餐桌,还是头顶那盏像揉碎了星辰的水晶吊灯,
还是那些穿着笔挺制服、像木偶一样安静穿梭的佣人。所有的一切,
都和我“死去”的那一晚,一模一样。父亲闻立轩,好整以暇地坐在主位上,
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胜利者般的微笑。他在审视着我们,像在欣赏他最得意的作品。
而我们,则完美地扮演着他眼中,我们该有的样子。大哥闻景和,坐在那里,
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他低着头,面无表情地切割着盘子里的牛排,仿佛那不是食物,
而是他那被碾碎的自尊。二姐闻沁月,安静得像个幽灵。她穿着一身保守的黑色长裙,
没化浓妆,也没戴任何首饰。她只是小口地喝着柠檬水,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
仿佛对这场晚宴的任何人和事,都提不起半分兴趣。小弟闻子昂,则显得坐立不安。
他不停地摆弄着手里的餐具,眼神飘忽,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将一个被现实彻底击垮的、懦弱的失败者形象,演绎得淋漓尽尽致。我们的演技,
之所以如此逼真,是因为我们演的,就是我们自己。
我们把那些被他亲手制造出来的、最真实的痛苦,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了他面前。而我,
作为这场晚宴的发起人,则表现得平静又温顺。我时而给父亲添酒,
时而柔声劝慰沉默的兄姐,将一个努力弥合家庭裂痕、善良又顾全大局的女儿角色,
扮演得恰到好处。整场晚宴,气氛压抑而诡异。父亲很享受这种气氛。
他享受着这种掌控一切、玩弄人心的、绝对的权力感。他以为,大局已定。他以为,他赢了。
……终于,当晚宴进行到尾声,佣人开始上甜品时,我知道,时机到了。
我端起面前的红酒杯,缓缓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
父亲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鼓励,仿佛在说:说吧,
说出你的胜利宣言,然后,从我手里,接过你的王冠。“父亲,”我举起酒杯,
微笑着看向他,“在座的,都是我们最亲的家人。今晚,我想敬您一杯。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我顿了顿,话锋猛地一转。“但是,我觉得,一杯简单的祝酒,
配不上您为这个家所做的‘贡献’。比起这个,我认为,我们闻家现在更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