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青灰道袍入凶弄1937年深秋,宝昌路的梧桐叶落得满地都是,被黄包车碾过,
烂成一滩黑褐色的泥。顾家老宅的铜铃又哑了,风卷着穿堂气灌进弄堂,
只听得见窗棂吱呀作响,像有谁在暗处磨牙。苏清宴攥着那本牛皮纸账本,缩在八仙桌下。
楼下的踹门声刚停,青帮的骂骂咧咧就顺着楼梯往上爬:“那小娘皮肯定藏在二楼!
搜出来把账本烧了,再把人丢黄浦江喂鱼!”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声清越的咳嗽,不高,
却像块冰砸进滚油里,把青帮的喧闹压下去半截。苏清宴从桌腿缝里往外看,
只见一个穿青灰道袍的年轻道士站在门口,背着个竹编的剑匣,发髻上插着根桃木簪,
眉眼清俊,却带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哪来的野道士?敢挡老子的路!
”领头的青帮头目叼着烟,抬手就要推道士。道士侧身避开,指尖在他手腕上轻轻一点。
那头目像被抽了骨头,“咚”地跪在地,烟卷烫到手指都没知觉,只一个劲地喊:“疼!
胳膊要断了!”其他青帮喽啰见状,抄起地上的木棍就往上冲。
道士从剑匣里抽出一把桃木剑,剑身泛着浅黄的光,连鞘都没拔,只在身前画了个半圆。
木棍刚碰到桃木剑的范围,就“咔嚓”一声断成两截,断口处还冒着细烟,像是被火燎过。
“此宅有阴煞,尔等阳火弱,再往前,恐被缠上。”道士的声音很淡,
却让青帮的人后颈发僵。他们这才注意到,道士脚下的青石板上,
竟没有一片落叶——风明明卷着叶子往这边飘,到了他跟前,却像被无形的墙挡住,
纷纷绕着走。领头的头目爬起来,捂着胳膊往后退:“你……你到底是谁?”“龙虎山,
沈清玄。”道士抬手拂了拂道袍上的灰,目光扫过二楼的窗口,“此宅女主人的冤魂在此,
尔等再扰,休怪我用道法收了你们的阳寿。”这话一出,青帮的人脸色全白了。
他们混江湖的,最信这些邪门事,再看沈清玄手里的桃木剑,剑穗上挂着个八卦镜,
阳光一照,镜面反射的光落在墙上的仕女图上,图中顾曼卿的眉眼竟像是动了动,
嘴角的裂痕更深了。“走!咱们走!”头目一挥手,带着喽啰们连滚带爬地跑了,
黄包车都丢在了弄堂口。沈清玄推开门走进老宅,苏清宴赶紧从桌下爬出来,
抱着账本走到他面前:“多谢道长救命!我叫苏清宴,这账本是……”“顾曼卿的执念,
也是青帮的催命符。”沈清玄打断她,目光落在墙上的仕女图上,眉头微蹙,
“她的魂魄被煞气缠得太紧,已经快成厉鬼了。”他走到梳妆台旁,
拿起那把缠着长发的木梳,指尖在梳齿上一抹,梳齿间的头发突然冒起青烟,化作一缕灰。
“这梳子里塞了艾草,是她生前用来镇自己怨气的,可惜没用对法子,反而让煞气越积越重。
”苏清宴这才注意到,沈清玄的桃木簪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簪尖还沾着一点朱砂。
他走到二楼房间,推开窗,指着窗棂上的铜铃:“这铃镇不住她,反而像个锁,
把她的魂魄困在宅里,日夜受煞气侵蚀。”说着,他从剑匣里拿出一张黄符,
用桃木剑的剑尖挑着,在铜铃下晃了晃。黄符突然自燃,火光中,铜铃“叮铃”响了一声,
比之前清亮了许多,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铃里飘了出来。“她在谢你。”苏清宴小声说。
沈清玄点点头,从竹匣里取出一块八卦镜,镜面上刻着“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个字,
中心是个太极图。他把八卦镜挂在铜铃旁,镜面正对着仕女图:“这镜能引月光净化煞气,
再配合桃木剑,三日内就能让她的魂魄脱离煞气。
宅·玄门客第二章夜坛问冤与租界暗流(5063字)沈清玄在顾家老宅的天井里设坛时,
苏清宴才发现他竹编剑匣里藏着不少宝贝。桃木剑抽出时带着股松脂香,
剑脊刻着“斩邪”二字,朱砂填的纹路在煤油灯下泛着暗红光;八卦镜的镜面是古铜色,
边缘缠着三圈细麻绳,绳结处挂着三枚小铜钱,是“乾隆通宝”,磨得发亮;还有一叠黄符,
符纸泛黄发脆,上面的符文是用狼毫笔蘸朱砂画的,笔画遒劲,像有股气裹在里面。
“坛要设在天井中央,正对月亮升起的方向。”沈清玄蹲下身,
用桃木剑在青石板上画了个圈,圈里又画了个太极图,“顾曼卿的魂魄被煞气缠了二十年,
普通的超度法事没用,得用‘问冤坛’,让她能借着月光显形,把冤屈说透。
”苏清宴在一旁帮忙递东西,看着他把香炉摆在太极图的四个角,每个香炉里插三炷香,
香是檀香,点燃后烟柱笔直向上,不散不斜。烛台放在太极图的南北两端,蜡烛是牛油做的,
火光格外稳,风从天井上空吹过,烛火只轻轻晃了晃,连火星都没掉。“这香和蜡烛,
是龙虎山特制的,能聚阴引魂。”沈清玄解释道,手里拿着桃木剑在烛火上绕了三圈,
剑穗上的八卦镜反射出两道光,落在东西两侧的墙根下,“等会儿她显形时,你别害怕,
她的怨气被桃木剑镇着,伤不了人。”苏清宴点点头,心里却还是有些发紧。
她搬了张竹凳坐在客厅门口,能看见天井里的法坛,又不会离得太近。煤油灯被她放在脚边,
光刚好能照到她手里的账本,账本的纸页已经发脆,她翻的时候格外小心,
生怕弄破了——这可是顾曼卿藏了二十年的证据,是她报仇的希望。等月亮升到天井正上方,
沈清玄开始念咒语。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种奇特的韵律,像是山涧的流水,
又像是庙里的钟声,念到一半时,天井里的香突然烧得快了起来,烟柱拧成一股,
朝着二楼的方向飘去。“顾曼卿,阳间有玄门弟子为你设坛,阴司有律法可断冤情,
你若有冤,可现形诉之。”沈清玄的桃木剑指向二楼的窗口,剑身的朱砂纹路突然亮了起来,
像有火在里面烧。话音刚落,二楼的窗棂“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风卷着一股冷意从窗口飘下来,落在法坛上,烛火猛地拔高,变成了青绿色。
苏清宴的心跳得飞快,她看见一道白色的影子从二楼飘下来,越来越清晰,
最后落在太极图的中央——正是顾曼卿,穿着那件月白旗袍,头发垂到腰际,
只是脸上的裂痕浅了些,眼睛里的红血丝也淡了,不再像之前那样吓人。
“道长……”顾曼卿的声音很轻,像隔着一层水,“我爹……顾松亭,
是被青帮的黄三炮害死的。”沈清玄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烛火的光落在她的旗袍上,
能看见旗袍的下摆有个破洞,边缘还沾着点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二十年前,
我爹做木材生意,黄三炮找他合作,说要借他的木材船运‘货’。”顾曼卿的身影晃了晃,
像是想起了不好的事,“我爹问是什么货,他不肯说,只说给的钱很多。我爹觉得不对劲,
就拒绝了。没过三天,码头就传来消息,说我爹被人砍死在货仓里,身上中了七刀,
刀刀致命。”苏清宴攥紧了手里的账本,账本第一页就写着“黄三炮借木材船一批,
未付定金”,下面还有顾松亭的批注:“此人神色不善,恐涉非法,绝不可应。
”原来顾老板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可惜还是没能躲过一劫。“我爹死后,黄三炮就来家里,
说我爹欠了他的钱,要我嫁给他的侄子抵债。”顾曼卿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头发开始飘起来,
“我不嫁,他就派人盯着我,连门都不让我出。
我知道他是想找我爹藏起来的账本——我爹早就把他和青帮的往来账目记下来了,
还画了他运货的码头地图,藏在了仕女图后面。我怕账本被他找到,就趁晚上他的人不注意,
在二楼上吊了……”她说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旗袍的领口处,
隐约能看见一道青紫色的勒痕。沈清玄的桃木剑轻轻一挥,一道黄光落在她的脖子上,
勒痕淡了些,她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我死后,魂魄就被困在宅子里,
看着黄三炮派人来搜了好几次,都没找到账本。”顾曼卿的目光落在苏清宴身上,
“直到苏**来,我看见她发现了账本,才敢出来提醒她……那些青帮的人,
都是黄三炮派来的,他们怕账本落在巡捕房手里。”沈清玄听完,
眉头皱得更紧了:“黄三炮现在在哪里?他的货仓还有多少同伙?
”“他在法租界的霞飞路有栋洋楼,平时很少出来,都是让手下的人办事。”顾曼卿说,
“货仓除了十六铺码头的3号仓,还有一个在吴淞口,是用来囤**的。他的同伙很多,
连巡捕房里都有他的人,不然他不可能在上海横行这么多年。
”这话让苏清宴心里一沉——难怪之前她去巡捕房打听顾松亭的事,巡捕都支支吾吾的,
原来是收了黄三炮的好处。就在这时,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还夹杂着金属碰撞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拔枪栓。沈清玄的眼神一冷,
桃木剑横在身前:“他们来了。”苏清宴赶紧吹灭煤油灯,躲到竹凳后面。
她听见院门被“砰”地踹开,接着是青帮的骂声:“那野道士和小娘皮肯定在里面!
黄老板说了,这次带了家伙,直接把人打死,账本烧了!”十几个青帮喽啰冲进天井,
为首的是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手里举着一把勃朗宁手枪,枪口对着沈清玄:“臭道士,
上次让你跑了,这次看你怎么躲!”沈清玄没动,
只是用桃木剑指了指地上的太极图:“此坛是问冤坛,阴魂在此诉冤,尔等阳人擅闯,
不怕被阴煞缠上?”刀疤脸嗤笑一声:“少跟老子来这套!什么阴魂阳煞,
老子杀的人比你见的都多!开枪!”几个喽啰举枪就要射,沈清玄突然念了句咒语,
手里的黄符飞了出去,贴在天井的四面墙上。符纸一贴墙,就冒出青绿色的火光,火光中,
墙上浮现出一个个模糊的影子,都是些穿着破旧衣服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正是这些年被黄三炮害死的人——顾松亭也在里面,穿着他生前的藏青色长衫,
手里还拿着一把算盘。“这……这是什么东西?”刀疤脸的脸色白了,手里的枪都抖了起来。
那些影子慢慢从墙上飘下来,围着青帮的喽啰转圈,发出“呜呜”的哭声。
有个穿短打的男人影子,胸口有个大窟窿,
正是被黄三炮的人开枪打死的码头工人;还有个老太太影子,拄着拐杖,拐杖上还沾着血,
是因为不肯搬离祖宅,被黄三炮的人推下楼梯摔死的。“是你们害死的人,他们的魂魄,
都在这宅子里等着报仇。”沈清玄的声音像冰一样冷,“今天,我就替天行道,让你们偿命!
”他举起桃木剑,对着那些影子挥了挥。影子们像是得到了指令,猛地朝着青帮的喽啰扑去。
一个喽啰被穿短打的男人影子抱住,尖叫着倒在地上,浑身抽搐,
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另一个喽啰被老太太影子用拐杖打了一下,腿立刻就断了,
疼得在地上打滚。刀疤脸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却被顾松亭的影子拦住了。
顾松亭的影子举起算盘,对着他的头就砸了下去。刀疤脸“啊”地叫了一声,
手里的枪掉在地上,头破血流,倒在地上不动了。剩下的喽啰吓得腿都软了,
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道长饶命!我们只是奉命行事,都是黄三炮让我们干的!
”沈清玄让影子们退到一边,桃木剑指着跪在地上的喽啰:“说!黄三炮的**都藏在哪里?
巡捕房里谁是他的人?”一个喽啰哆哆嗦嗦地说:“吴淞口的货仓里藏着最多,
有几百箱……巡捕房的李探长是他的人,每个月都收他的钱,
帮他打掩护……”另一个喽啰补充道:“黄三炮明天要去吴淞口验货,还带了二十多个手下,
都是带枪的!”沈清玄记下这些信息,又问:“顾松亭的尸体,被你们埋在哪里了?
”“埋……埋在十六铺码头的乱葬岗里,上面种了棵梧桐树……”得到所有答案,
沈清玄对着影子们摆了摆手。影子们化作青烟,飘回墙上的符纸里,
符纸的火光也渐渐熄灭了。青帮的喽啰们像是虚脱了一样,瘫在地上,浑身都是冷汗。“滚!
告诉黄三炮,明天我会去吴淞口找他,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沈清玄冷声道。
喽啰们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连地上的刀疤脸都不管了。苏清宴从竹凳后面走出来,
看着天井里的血迹和掉在地上的枪,心里还是有些后怕:“道长,您真的要去吴淞口吗?
黄三炮带了那么多手下,还有枪……”沈清玄收起桃木剑,走到法坛前,
把香和蜡烛都灭了:“他欠了这么多条人命,不能就这么算了。再说,
顾曼卿的冤屈还没完全洗清,顾松亭的尸体也没找到,我必须去。
”他转身看着顾曼卿的身影,她的身影比之前清晰了许多,
脸上的裂痕几乎看不见了:“明天我就去巡捕房,找李探长的上司,
把黄三炮的罪证都交上去。等他伏法,我就去乱葬岗把你爹的尸体找回来,好好安葬。
”顾曼卿对着沈清玄深深鞠了一躬,声音带着感激:“谢谢道长……您是个好人。
”沈清玄笑了笑,这是他第二次笑,
眉眼间的冷意消散了不少:“我只是做了玄门弟子该做的事。倒是你,被困在宅里二十年,
只为了等一个报仇的机会,这份执念,很了不起。”苏清宴走到顾曼卿身边,
轻轻碰了碰她的袖子,她的袖子像烟一样软,却带着一丝暖意:“顾**,等黄三炮被抓,
我们就一起去给顾老板扫墓,让他知道,他的冤屈终于要洗清了。”顾曼卿点点头,
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像是看到了希望。当天晚上,
沈清玄把账本里黄三炮走私**、害死顾松亭的证据都抄了下来,
又把吴淞口货仓的位置、李探长受贿的事都写在纸上,准备第二天一早去巡捕房。
苏清宴则在厨房里找了些米,煮了两碗粥,一碗给沈清玄,一碗放在天井里,
算是给顾曼卿的。月光透过天井的上空照下来,落在顾曼卿的身影上,
她的身影在月光里轻轻晃着,像是在喝粥。苏清宴看着她,突然觉得,
这个被困在凶宅里二十年的女鬼,其实一点都不可怕,她只是个想为父亲报仇的女儿,
和自己一样,只是想守护一些重要的东西。沈清玄喝着粥,看着苏清宴和顾曼卿的身影,
心里忽然有些感慨。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可总有像顾松亭这样坚守底线的人,
像顾曼卿这样执着报仇的人,像苏清宴这样敢藏账本的人。他们或许弱小,
却像暗夜里的微光,能照亮这乱世的阴霾。“明天会是一场硬仗。”沈清玄放下碗,
拿起桃木剑,在手里转了个圈,“黄三炮带了二十多个手下,还有枪,
我得准备些厉害的道法,才能对付他们。”苏清宴点点头:“道长,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你留在这里,看好账本,别让其他人进来。”沈清玄说,“顾曼卿的魂魄能帮你,
要是有青帮的人再来,她会提醒你的。”顾曼卿的身影飘到苏清宴身边,轻轻点了点头,
表示自己会保护她。苏清宴看着沈清玄,心里充满了感激。这个从龙虎山来的年轻道士,
不仅救了自己,还愿意帮顾曼卿报仇,帮顾松亭找回尸体。她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他,
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明天他能平安回来。沈清玄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心思,
笑了笑:“别担心,我从龙虎山出来的时候,师父给了我一件保命的宝贝,
就算遇到再厉害的敌人,也能应付。”他从剑匣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桃木符,递给苏清宴,
“这个你拿着,能驱邪避灾,要是遇到危险,就把符纸点燃,我会感应到的。
”苏清宴接过桃木符,符纸很轻,却让她觉得很安心。她看着沈清玄在天井里练习道法,
桃木剑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道寒光,剑穗上的八卦镜反射出的光,照亮了整个天井,
也照亮了她心里的希望。她知道,明天过后,顾家老宅再也不会是凶宅,
黄三炮的罪行会被揭露,顾松亭和那些被害死的人,终于能瞑目了。
沪上阴宅·玄门客第三章吴淞口斗法与血债终偿(5102字)天刚蒙蒙亮,
沈清玄就带着抄好的罪证出门了。苏清宴站在顾家老宅的门口,
看着他青灰道袍的身影消失在弄堂尽头,手里紧紧攥着那枚桃木符,指节都泛了白。
顾曼卿的身影飘在她身边,目光也追着沈清玄的方向,旗袍的下摆被晨风吹得轻轻晃动。
“他会平安回来的。”顾曼卿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笃定,“道长是好人,上天会保佑他的。
”苏清宴点点头,心里却还是七上八下的。她回到宅子里,把账本锁进梳妆台的抽屉里,
又在抽屉上贴了一张沈清玄留下的黄符——这符能防人偷看,就算有青帮的人来,
也打不开抽屉。做完这些,她坐在客厅的八仙桌旁,看着墙上的仕女图,
画中顾曼卿的眉眼温柔了许多,像是在对着她笑。另一边,沈清玄已经到了巡捕房。
他没有找李探长,而是直接去找了巡捕房的总督察——法国人杜邦。
杜邦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留着络腮胡,中文说得很流利,只是带着浓重的法国口音。
“沈道长,我听说过你,昨天在宝昌路收拾青帮的事,整个巡捕房都知道了。
”杜邦看着沈清玄递过来的罪证,眉头越皱越紧,“黄三炮这个**,在上海走私**多年,
我早就想抓他了,可惜一直没有证据,还被李探长那个叛徒打掩护。
”沈清玄说:“黄三炮明天要去吴淞口的货仓验货,带了二十多个手下,都是带枪的。
我希望您能派人手过去,和我一起把他一网打尽。”杜邦站起身,一拳砸在桌子上:“当然!
我这就调三十个巡捕,都是最精锐的,明天一早就在吴淞口**!一定要抓住黄三炮,
让他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沈清玄又把李探长受贿的事告诉了杜邦。杜邦气得脸都红了,
立刻让人把李探长抓了起来。李探长一开始还不承认,可当杜邦拿出沈清玄抄录的罪证,
还有青帮喽啰的供词时,他再也无法抵赖,只能瘫在地上,交代了自己和黄三炮的所有交易。
解决了巡捕房的事,沈清玄回到顾家老宅时,已经是中午了。苏清宴看到他回来,
赶紧迎上去:“道长,怎么样了?巡捕房同意帮忙吗?”“同意了,
杜邦总督察明天会派三十个巡捕去吴淞口。”沈清玄笑了笑,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李探长也被抓了,他交代了和黄三炮的所有交易,这下黄三炮插翅难飞了。
”顾曼卿的身影飘了过来,眼里闪着光:“太好了!我爹的仇,终于要报了!
”沈清玄点点头,从剑匣里拿出一把黄色的纸伞:“这是‘驱邪伞’,明天去吴淞口,
可能会遇到黄三炮的邪术——他身边有个叫‘黑鸦’的术士,擅长用邪术害人,
这伞能挡住他的攻击。”他又拿出几叠黄符,“这些是‘镇邪符’,明天分给巡捕们,
让他们贴在身上,能防黑鸦的邪术。”苏清宴看着那些黄符,心里的不安又少了些。
她去厨房做了些饭菜,有红烧肉、炒青菜,还有一碗鸡蛋汤。沈清玄吃得很香,
说这是他来上海后吃得最香的一顿饭——之前他一直在外面云游,要么吃干粮,
要么在路边的小饭馆随便吃点,从来没吃过这么可口的家常菜。吃完饭,
沈清玄在宅子里练习道法,准备明天和黑鸦斗法。他拿着桃木剑,在天井里踏罡步斗,
嘴里念着咒语,桃木剑上的朱砂纹路越来越亮,最后竟像有火在里面烧。
顾曼卿的身影在一旁看着,时不时飘过去帮他递东西,像是他的助手。苏清宴坐在客厅里,
看着他们的身影,心里忽然觉得很温暖。这个曾经阴森恐怖的凶宅,因为沈清玄的到来,
因为顾曼卿的冤屈即将洗清,变得不再可怕,反而有了家的感觉。第二天一早,
沈清玄就带着黄符去了吴淞口。苏清宴和顾曼卿留在宅子里,等着消息。
苏清宴把桃木符戴在脖子上,又在客厅里点了一炷香,祈祷沈清玄能平安回来。
吴淞口的货仓建在江边,是个巨大的铁皮房子,周围围着铁丝网,门口站着几个青帮的喽啰,
手里都拿着枪。沈清玄和巡捕们躲在不远处的树林里,观察着货仓的情况。“道长,
黄三炮还没来,我们要不要先冲进去?”一个巡捕问。沈清玄摇摇头:“不行,
里面肯定有埋伏,我们等他来了再动手,打他个措手不及。”过了一会儿,
一辆黑色的汽车驶到货仓门口,车门打开,黄三炮走了下来。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
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像个斯文的商人,可眼神里的狠厉却藏不住。
他的身边跟着一个穿黑色长袍的男人,脸长得尖嘴猴腮,眼睛是绿色的,正是黑鸦。“黑鸦,
你去看看货仓里的**,别出什么差错。”黄三炮说。黑鸦点点头,走进货仓。没过多久,
他就出来了,对黄三炮说:“老板,货都好好的,就是我感觉周围有股道士的气息,
可能有人要来捣乱。”黄三炮的脸色沉了下来:“肯定是那个叫沈清玄的野道士!
上次让他跑了,这次他竟然敢追到这里来,真是活腻了!”他对着货仓里喊了一声,
二十多个青帮喽啰从里面冲了出来,手里都拿着枪。沈清玄知道不能再等了,
他大喊一声:“动手!”巡捕们从树林里冲了出去,和青帮的喽啰们打了起来。
沈清玄则拿着桃木剑,朝着黄三炮和黑鸦冲去。“臭道士,你还真敢来!
”黄三炮从腰里掏出一把枪,对着沈清玄就射。沈清玄用驱邪伞挡住子弹,子弹打在伞上,
发出“砰砰”的声音,却穿不透伞面。他举起桃木剑,对着黄三炮挥了一下,
一道黄光朝着黄三炮飞去。黄三炮赶紧躲到黑鸦身后,黑鸦从怀里掏出一把黑色的扇子,
扇子上画着骷髅头,他对着黄光扇了一下,黄光竟然被扇灭了。“沈清玄,
你的道法在我面前,根本不值一提!”黑鸦的声音尖细,像乌鸦叫,“我这把‘噬魂扇’,
能吸收人的魂魄,今天我就用你的魂魄来喂它!”他举起噬魂扇,对着沈清玄扇了一下。
一股黑色的阴风朝着沈清玄吹去,风里还夹杂着无数冤魂的哭声。沈清玄知道这阴风厉害,
赶紧拿出一张镇邪符,贴在桃木剑上。符纸一贴剑,桃木剑就发出一道强光,
把黑色的阴风挡住了。“就这点本事,还敢自称术士?”沈清玄冷笑一声,
拿着桃木剑朝着黑鸦冲去。黑鸦也不示弱,举起噬魂扇和他打了起来。一个桃木剑,
一个噬魂扇,打得难解难分。桃木剑上的强光和噬魂扇上的黑气碰撞在一起,
发出“滋滋”的声音,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燥热起来。另一边,
巡捕们和青帮的喽啰们打得也很激烈。巡捕们都贴了镇邪符,不怕黑鸦的邪术,
一个个英勇无比。青帮的喽啰们虽然人多,可他们都是些乌合之众,根本不是巡捕们的对手,
没过多久,就有很多人被打倒在地。黄三炮看着情况不对,转身就想跑。
沈清玄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他对着黑鸦虚晃一招,然后拿着桃木剑朝着黄三炮追去。“想跑?
没那么容易!”沈清玄大喊一声,桃木剑对着黄三炮的腿挥了一下。
一道黄光击中黄三炮的腿,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腿上传来一阵剧痛,
像是被打断了一样。沈清玄走到黄三炮面前,桃木剑指着他的喉咙:“黄三炮,
你害死了那么多人,今天就是你的死期!”黄三炮吓得浑身发抖,赶紧求饶:“道长饶命!
我错了,我不该走私**,不该害人!求你放我一条生路,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现在知道错了?太晚了!”沈清玄的声音像冰一样冷,“那些被你害死的人,
他们可不会放过你!
”他对着货仓的方向喊了一声:“顾松亭、码头工人、还有所有被黄三炮害死的人,
你们的仇人就在这里,出来报仇吧!”话音刚落,货仓里就飘出了无数道影子,
正是那些被黄三炮害死的人。顾松亭的影子走在最前面,他穿着藏青色长衫,手里拿着算盘,
对着黄三炮怒目而视。“黄三炮,你害死我,抢走我的木材船,还想逼死我的女儿,
今天我要让你血债血偿!”顾松亭的影子举起算盘,对着黄三炮的头就砸了下去。
黄三炮吓得尖叫起来,却动弹不得。算盘砸在他的头上,他的头破血流,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其他的影子也围了上来,对着黄三炮又打又骂,发泄着自己的怨气。
黑鸦看到黄三炮被收拾了,心里慌了,转身就想跑。沈清玄怎么可能让他跑掉,
他举起桃木剑,对着黑鸦的后背挥了一下。一道黄光击中黑鸦,他“啊”地叫了一声,
倒在地上,噬魂扇也掉在了一边。“你的噬魂扇吸收了那么多冤魂,今天我就毁了它,
让那些冤魂重获自由!”沈清玄拿起噬魂扇,用桃木剑对着扇子劈了一下。
噬魂扇“咔嚓”一声断成两截,扇子里冒出无数道青烟,正是那些被吸收的冤魂,
它们重获自由后,对着沈清玄鞠了一躬,然后慢慢消散了。解决了黄三炮和黑鸦,
沈清玄让巡捕们把剩下的青帮喽啰都抓起来,又让人打开货仓,里面果然藏着几百箱**。
巡捕们把**都搬了出来,一把火给烧了,浓烟滚滚,飘了很远。杜邦总督察也赶来了,
他看到黄三炮被打得奄奄一息,黑鸦被制服,**被烧毁,高兴得哈哈大笑:“沈道长,
你真是太厉害了!这次多亏了你,才能把黄三炮这个大毒瘤给拔掉!
”沈清玄笑了笑:“这是我应该做的。对了,十六铺码头的乱葬岗里,埋着顾松亭的尸体,
还请您派人把他的尸体挖出来,好好安葬。”杜邦点点头:“没问题,我这就派人去办!
”沈清玄回到顾家老宅时,已经是傍晚了。苏清宴和顾曼卿早就等在门口,看到他回来,
苏清宴赶紧迎上去:“道长,你回来了!怎么样?黄三炮被抓住了吗?”“抓住了,
**也被烧了,李探长和黑鸦也被制服了。”沈清玄笑着说,
“杜邦总督察已经派人去十六铺码头的乱葬岗,找顾松亭的尸体了,很快就能把他好好安葬。
”顾曼卿的身影激动得晃了起来,眼泪从她的眼睛里流出来,落在地上,
变成了一颗颗晶莹的水珠。“太好了……太好了……爹,你的仇终于报了,
你可以瞑目了……”苏清宴也很开心,她去厨房做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庆祝这件大喜事。
沈清玄吃得很香,顾曼卿的身影坐在他身边,虽然吃不了东西,却一直看着他,
脸上带着笑容。第二天,杜邦总督察派人来告诉沈清玄,顾松亭的尸体找到了,
就埋在十六铺码头的那棵梧桐树下。沈清玄、苏清宴和顾曼卿一起去了十六铺码头,
看着顾松亭的尸体被挖出来,重新安葬在一块风景很好的墓地。安葬顾松亭的时候,
顾曼卿的身影对着他的墓碑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慢慢飘起来,朝着天空飞去。
她的身影越来越淡,最后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阳光里。沈清玄知道,她的冤屈终于洗清了,
可以安心地去投胎了。苏清宴看着顾曼卿的身影消失,眼泪流了下来,却笑着说:“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