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起时,苏然正在修剪一盆长势过盛的绿萝。
是医院打来的。
“请问是陈晋深的家属吗?”
苏然剪下最后一片黄叶,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我是他妻子。”
“陈先生突发心梗,正在抢救,请您立刻到市中心医院来一趟。”
电话那头的声音焦急万分。
苏然却很平静。
她放下小剪刀,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轻声说:“好。”
挂断电话,她没有立刻出门,而是不紧不慢地将剪下的枝叶扫进垃圾桶,洗了手,又回卧室换了一身得体的黑色连衣裙。
镜子里的女人面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清亮。
结婚五年,陈晋深的心,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她守着这个空荡荡的家,也守着一个名存实亡的婚姻。
她以为自己会一直这么守下去,直到老死。
没想到,先等到的是他的死讯。
出租车在医院门口停下。
苏然刚走进急诊大厅,就看到婆婆张岚冲了过来,枯瘦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她鼻子上。
“你这个扫把星!你是怎么照顾晋深的!他好端端的怎么会出事!”
尖利的咒骂声引来周围人侧目。
苏然没有躲。
她只是淡淡地看着眼前这个撒泼的女人。
从她嫁给陈晋深的第一天起,张岚就没给过她好脸色。
“妈,医生怎么说?”她开口,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张岚被她这副冷静的样子彻底激怒了,“你还问医生!我看你就是巴不得他死!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她说着就要上手来撕扯苏然的衣服。
一个护士急忙跑过来拉住她,“老人家,这里是医院,您冷静点!”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开了。
医生摘下口罩,满脸疲惫地摇了摇头。
“抱歉,我们尽力了。”
五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块巨石砸进张岚的心里。
她身体一晃,瘫倒在地,开始嚎啕大哭。
“我的儿啊!我的命根子啊!”
苏-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看着抢救室里那张被白布覆盖的病床,感觉像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电影。
没有眼泪。
甚至没有太多的悲伤。
只有一种空洞的,尘埃落定的麻木。
陈晋深,死了。
那个让她爱过、恨过、也怨过的男人,就这么没了。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就在这片死寂中,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年轻女人冲了过来,妆容精致的脸上挂满了泪水,她甚至没看苏然一眼,径直扑向了抢救室。
“晋深!晋深你醒醒啊!”
女人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整个人软倒在病床边。
周围的人都认得她。
林薇薇,陈晋深公司里最得力的秘书。
也是坊间传闻中,陈晋深养在外面的金丝雀。
苏然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真是好一出情深义重的大戏。
张岚停止了哭嚎,挣扎着爬起来,一把抱住那个叫林薇薇的女人,像找到了主心骨。
“好孩子,好孩子,苦了你了……”
婆婆的安慰,像一把刀,精准地**了苏然的心里。
正妻站在这里,一滴泪没掉。
小三却哭得肝肠寸断,还被婆婆搂在怀里心疼。
多么讽刺。
苏然感觉有些好笑。
她转身,想去找医生办一下死亡证明。
身后,那场闹剧还在继续。
林薇薇哭着哭着,突然眼睛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薇薇!”
张岚的惊叫声划破了走廊的宁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