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宴不欢而散。
宾客们带着一肚子八卦,心满意足地走了。
我爸把我拉到休息室,脸上的表情比调色盘还精彩。
“思雨,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他小心翼翼地问,生怕我还是以前那个一点就炸的炮仗。
我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
“爸,你觉得我今天做得不对?”
“不不不,”我爸赶紧摆手,“做得对!太对了!就该这么收拾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只是……你以前不这样的。”
我放下杯子,看着他花白的头发,心里有点酸。
书里,乔家破产后,我爸一夜白头,最后心力交瘁死在了医院。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这个蠢货女儿,为了一个不爱我的男人,把整个乔家都搭了进去。
“爸,我长大了。”我只能这么说。
我爸愣了愣,随即眼眶就红了。
“好,好,长大了好。”
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
顾言泽走了进来,脸色比锅底还黑。
他身后没跟着安可可,估计是送去医院了。
【渣男来了!大家注意,准备战斗!】
【乔女王,别怂,怼他!让他知道我们女人不是好惹的!】
我看着那些弹幕,差点笑出声。
这届读者,还挺可爱的。
“乔叔叔。”顾言泽先跟我爸打了个招呼,态度还算恭敬。
然后,他转向我,眼神冷得像冰。
“乔思雨,你必须去给可可道歉。”
命令的语气,不容置喙。
我爸的脸色沉了下来。
我抬手拦住他,示意他别说话。
我看着顾言泽,慢悠悠地问:“我为什么要道歉?”
“你明知道她不是故意的,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羞辱她,让她丢了工作!你难道不觉得你很过分吗?”顾言泽质问道。
“第一,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我只知道,结果是她差点毁了这场订婚宴。第二,羞辱她?我陈述事实,怎么就叫羞辱了?第三,让她丢了工作?那是保安的决定,不是我的。如果顾总你对我们家的安保措施有意见,可以向我爸提。”
我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把他所有的问题都堵了回去。
【逻辑鬼才乔思雨!】
【学到了学到了,以后吵架就用这套话术。】
【快看顾言泽的表情,像吃了苍蝇一样,哈哈哈哈!】
顾言泽的拳头握得咯吱作响。
他大概从来没在我这里吃过这种瘪。
以前,只要他一瞪眼,我就吓得什么都听他的了。
“乔思雨,我没时间跟你玩文字游戏。”他深吸一口气,压着火说,“可可她……崴到脚了,医生说很严重,可能会影响以后走路。”
哦豁。
【来了,经典卖惨环节。】
【崴个脚而已,怎么不说瘫痪了?白莲花的手段能不能高级点?】
【等着吧,下一步顾言泽就要以此为要挟,让乔思雨负责了。】
弹幕说得没错。
只听顾言泽接着说:“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你必须去医院,当面跟她道歉,并且负责她所有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
我笑了。
“顾言泽,你是在跟我说笑话吗?”
我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我们离得很近,我能闻到他身上昂贵的木质香水味。
“首先,她崴脚,是因为她自己平地摔,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是我用眼神把她绊倒的?其次,负责医药费?精神损失费?她是你的心肝宝贝,又不是我的。她的费用,不该你顾大总裁来出吗?”
我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一下下戳在他的心口上。
“最后,”我顿了顿,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搞清楚,我,乔思雨,才是你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你现在,当着我的面,为了另一个女人,来质问我,威胁我?”
我凑近他,几乎贴着他的耳朵。
“顾言泽,你猜,如果我现在把你今天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你爷爷,他会是什么反应?”
顾言泽的身体,瞬间僵硬了。
顾家老爷子最看重脸面和承诺。
这桩婚事,就是他的底线。
如果他知道顾言泽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在订婚宴上给我难堪,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绝杀!直接搬出顾老爷子,看他还怎么狂!】
【女王威武!打蛇打七寸,这一招太狠了!】
【顾言泽怂了,我看到他怂了!】
顾言泽的脸色,从铁青变成了惨白。
他死死地瞪着我,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样。
“你……你变了。”
“人总是会变的。”我退后一步,和他拉开距离,笑得一脸无辜,“可能是最近看了几本书,脑子灵光了点。”
说完,我不再理他,直接对我爸说:“爸,我累了,先回去了。”
“好,好,让司机送你。”我爸看我的眼神里,全是赞赏。
我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
“哦,对了,顾言泽。”
我回头,看着他。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不见得有多喜欢你。这桩婚事,不过是家族利益的交换。你要是真有骨气,就去跟你爷爷说,取消婚约。”
我扬起下巴,笑得灿烂。
“不过我猜,你不敢。所以,收起你那套总裁的派头。在我面前,你还没那个资格。”
“还有,别再让我听到你提安可可的名字。否则……”
我没说下去,只是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
意思很明显,我会直接打给顾老爷子。
说完,我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顾言泽一个人,在原地,脸色比死了爹还难看。
【啊啊啊啊!太飒了!姐姐杀我!】
【“在我面前,你还没那个资格。”这句话我要裱起来天天读!】
【今天是我追这本破书以来,最爽的一天!没有之一!】
坐上回家的车,**在座椅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脑子里的弹幕还在刷个不停,像是在开派对。
我知道,今天只是第一步。
想彻底摆脱情节的控制,没那么容易。
顾言泽和安可可,就是这本书的男女主,他们有主角光环。
而我,只是一个随时可能被情节杀的炮灰。
退婚?
我当然想退。
但不是现在。
我要是现在主动提退婚,正中顾言泽的下怀,他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地和安可可在一起。
而且,乔顾两家的合作项目已经启动,贸然解约,我们乔家会损失惨重。
我要退,也要在把乔家彻底摘干净之后,以一种让他们最难堪、最痛苦的方式退。
顾言泽,安可可。
你们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一早,我就接到了顾言泽的电话。
响了很久,我才慢悠悠地接起来。
“喂。”
“乔思雨,你到底想怎么样?”电话那头的声音,压抑着怒火。
我打了个哈欠,对着镜子涂口红。
“顾总一大早打电话,就是为了问这个?我还以为,是来为昨天的无礼道歉的。”
“你!”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忍住没骂人。
“可可的情况很不好,她一直哭,说对不起你,想当面跟你道歉。”
【来了来了,以退为进,白莲花的老套路了。】
【她不是想道歉,她是想当着顾言泽的面,再演一出梨花带雨的戏,让你成恶人。】
【乔女王,千万别上当!】
我看着弹幕,笑了。
“是吗?她想道歉,让她自己给我打电话。或者,在报纸上登报道歉也行,比较有诚意。”
“乔思雨!”顾言泽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她脚都那样了,怎么给你打电话?你能不能有点同情心!”
“同情心?”我放下口红,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挑了挑眉,“我的同情心很贵,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配得上的。”
“你非要这样是不是?”顾言泽的声音冷了下来,“我告诉你,今天下午两点,你要是不出现在医院,后果自负。”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我看着手机,冷笑一声。
后果自负?
我倒要看看,你能让我负什么后果。
下午一点半,我准时出门。
但我没直接去医院,而是先去了一趟我爸的公司,接上了公司的法务部主管,王律师。
然后,我又让司机绕到全市最高档的水果店,买了一个价值五位数的进口果篮。
两点整,我踩着高跟鞋,出现在圣玛丽医院的VIP病房门口。
王律师提着果篮,跟在我身后,一脸严肃。
我推开门。
病房里,安可可正靠在顾言泽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她的脚踝上缠着厚厚的绷带,看上去确实挺“严重”的。
顾言泽正低声安慰她,看见我进来,立刻抬头,眼神像刀子一样。
“你还知道来?”
我没理他,径直走到病床前。
“安**,听说你找我?”
安可可从顾言泽怀里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兔子,怯生生地看着我。
“乔**,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小心撞到你,害你和顾总吵架……”
她一边说,一边掉眼泪,那叫一个我见犹怜。
【演技大赏开始了!】
【快看顾言泽那心疼的眼神,啧啧啧,渣男!】
【乔女王,快!开始你的表演!】
我把手里的爱马仕包包放到旁边的沙发上,然后从王律师手里接过那个巨大的果篮,重重地放在床头柜上。
“砰”的一声,吓了安可可一跳。
“道歉就不必了。”我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谈谈赔偿的问题。”
安可可和顾言泽都愣住了。
“赔……赔偿?”安可可结结巴巴地问。
“对,赔偿。”
我示意了一下王律师。
王律师立刻上前一步,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安**,你好。我是乔氏集团的法律顾问。”
王律师推了推眼镜,公事公办地说:“关于昨晚在乔顾两家订婚宴上,你故意冲撞乔思雨**,并造成宴会中断、现场混乱、以及对乔**个人名誉造成严重损害一事,我们正式向你提出索赔。”
他把文件递到安可可面前。
“这是赔偿清单。包括:乔**那件价值三百万的香奈儿高定礼服的潜在污损风险费;宴会因你中断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约五十万;以及,你哭哭啼啼的样子被宾客拍下,对乔**造成的名誉和精神损失,我们估价,五百万。”
王律师顿了顿,总结道:“合计,八百五十万。”
整个病房,安静得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安可可的眼泪,直接挂在了睫毛上,忘了往下掉。
顾言泽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还能这么玩?】
【反向索赔!**,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太绝了!】
【八百五十万!哈哈哈哈,卖了她都赔不起!】
【王律师牛逼!这业务能力,杠杠的!】
过了好半天,顾言泽才反应过来。
他一把抢过那份文件,气得浑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