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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声冰冷的“难怪”,如同两颗烧红的子弹,精准地洞穿了林薇薇最后一道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陈默和小唐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死寂重新笼罩了空旷的办公室。电脑屏幕幽幽的蓝光,像鬼火一样映着她惨白失神的脸。
绷紧的神经骤然断裂。
压抑了太久的屈辱、痛苦、绝望,如同溃堤的洪流,轰然冲垮了所有强撑的堤坝。她猛地伏倒在冰冷的桌面上,额头重重撞上坚硬的木纹,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剧烈的疼痛反而成了宣泄的出口。破碎的呜咽再也无法遏制,从喉咙深处撕裂般涌出,起初是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很快便演变成无法控制的、撕心裂肺的嚎啕。
她哭得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肩膀耸动得如同风中残叶。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混合着鼻涕,狼狈地糊满了脸颊,滴落在摊开的、那份倾注了她无数心血的分析报告上。精心绘制的图表被泪水迅速浸染、模糊,黑色的字迹晕开成一片片绝望的污迹,像她此刻被彻底碾碎的自尊和希望。
三年来所有的拼命挣扎,所有在深夜里啃着压缩饼干、对着电脑屏幕熬红的眼睛,所有试图在这个由他主宰的世界里、用卑微的努力洗刷掉过去污点的执着……都在他轻描淡写的一句“难怪”面前,化作了最可笑、最不堪一击的粉末。她像一个拼尽全力搭建起沙堡的孩子,却被他漫不经心的一瞥、一句话,就彻底摧毁,连带着所有支撑她走下去的信念,一同埋葬。
哭到后来,声音都嘶哑了,只剩下身体不受控制的剧烈痉挛和喉咙里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巨大的疲惫感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绝望,如同沉重的铅块,拽着她不断下沉。意识在悲恸和缺氧中变得模糊,最终,她趴在冰冷狼藉的桌面上,在泪水的汪洋和一片狼藉的报告纸页中,彻底脱力,昏睡了过去。
清晨刺眼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毫不留情地刺在林薇薇的眼皮上。她猛地惊醒,头痛欲裂,像被重锤反复敲打过。脸颊和手臂被桌面压出了深深的、带着泪痕的红印。她茫然地抬起头,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桌面上那份被泪水彻底毁掉的分析报告。墨迹晕染,纸张皱缩,像一团被无情蹂躏过的垃圾。昨晚那灭顶的绝望感瞬间回涌,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不能待在这里了。一秒都不能。
这个念头无比清晰、无比强烈地占据了她的脑海。什么证明自己,什么洗刷过去,什么抓住浮木……都成了最讽刺的笑话。在这个地方,在他无处不在的阴影下,她永远都是那个在泥泞里挣扎、被他轻易踩在脚下的可怜虫。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屈辱的刺痛。
她猛地站起身,动作太大带倒了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顾不上扶起,胡乱地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也顾不得脸上残留的泪痕和狼狈。她拉开抽屉,拿出公司统一印制的白色A4纸,抽出一张,铺在桌面上。手指还在微微颤抖,但她握笔的手却异常用力,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
辞职信的内容异常简短,没有任何解释,没有任何留恋,只有冰冷的公式化语句:
尊敬的总监:本人林薇薇,因个人原因,现正式提出辞职,即日生效。恳请批准。申请人:林薇薇
签上自己名字的那一刻,笔尖几乎划破了纸张。她将信纸对折,再对折,捏在手里,像捏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僵硬酸痛的脊背,迈着一种近乎赴死般的步伐,朝着走廊尽头的总监办公室走去。
敲开门。市场部总监赵明是个四十出头、精明干练的男人,此刻正皱着眉头看着电脑屏幕,显然也被繁重的工作压着。看到林薇薇红肿着眼睛、脸色惨白、手里捏着信纸站在门口,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但很快被公式化的严肃取代。
“林助理?有事?”
“赵总监,”林薇薇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砂纸摩擦,“这是我的辞职信。”她将那张对折的信纸放在赵明的办公桌上,动作带着一种解脱般的僵硬。
赵明没有立刻去看那封信。他靠在椅背上,目光锐利地审视着林薇薇,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似乎在斟酌措辞。办公室里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几秒钟后,赵明身体微微前倾,拿起那张辞职信,却没有打开。他抬起眼,目光带着一种奇特的审视,看着林薇薇,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辞职?林薇薇,恐怕不行。”
林薇薇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错愕和一丝被戏耍的愤怒。她都这样了,他还要怎么样?还要继续把她留在这里承受羞辱吗?
赵明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继续说道:“你的辞职申请,我无法受理。因为就在一小时前,”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陈总亲自下达了新的项目任命。”
他拿起桌面上另一份崭新的、印着星驰科技烫金Logo的文件,推到林薇薇面前。文件的封面赫然印着醒目的项目名称:【星链社区——城市末端智能配送网络试点工程】,而项目负责人一栏,清晰地写着“陈默”。在下方“核心执行团队”的副总监位置,一个名字被加粗打印出来:林薇薇。
“陈总点名,”赵明盯着林薇薇瞬间变得更加惨白的脸,一字一顿地说,“由你,林薇薇,担任‘星链社区’项目副总监,直接向他汇报工作。”
“点名……副总监……?”林薇薇喃喃重复着,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转折。羞辱?新的折磨方式?把她提到一个看似更高的位置,然后更方便地、更彻底地踩碎她?这比昨晚的“难怪”更加恶毒!一股冰冷的寒意夹杂着被玩弄的怒火瞬间席卷了她。
“为什么?”她的声音尖锐起来,带着破音的颤抖,“他到底想干什么?!”
“陈总只交代了任命,没有说明原因。”赵明恢复了公事公办的语气,将那份项目文件又往前推了推,“这是项目的前期资料和你的权限说明。项目启动会下午三点在顶层大会议室召开,陈总会亲自主持。林副总监,时间很紧,你最好尽快熟悉一下。”他特意加重了“副总监”三个字,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
说完,赵明便不再看她,重新将目光投向电脑屏幕,仿佛刚才只是处理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公务。
林薇薇像一尊被钉在原地的木偶。她看着桌上那份崭新的、象征着某种“晋升”的文件,又看看被赵明随意放在一边、自己那张被拒绝的辞职信,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更深的无力感几乎将她吞噬。陈默……他到底要做什么?把她架在火上烤吗?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总监办公室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自己那个一片狼藉的工位。她麻木地坐下,目光空洞地盯着那份【星链社区】的项目文件。封面上那个加粗的“林薇薇”三个字,此刻像针一样刺着她的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阳光已经偏移。她终于像是认命般,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麻木,伸手翻开了那份厚厚的文件。
前面是冗长的项目背景、市场分析、技术框架、预算规划……冰冷的图表和数据,看得她头晕眼花。她的心思完全不在这里,只感到一阵阵的反胃和抗拒。
她烦躁地、快速地翻动着厚重的纸页。纸张哗哗作响。
突然,翻到文件中间某个不起眼的附录部分时,她的动作猛地僵住了。瞳孔骤然收缩。
夹在几份枯燥的技术参数附录之间,是几页明显与周围文件格格不入的纸张——那不是打印稿,而是……复印件的复印件。
纸张泛黄,边缘磨损,质地粗糙。上面是熟悉的、带着点学生气的、有些用力过猛的钢笔字迹。
那是陈默的字迹!
林薇薇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她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捏住那几页纸的边缘,将它们抽了出来。
展开。
映入眼帘的,是日期。三年前的日期。甚至就在她生日之前不久。
X月X日,晴。薇薇今天在图书馆,指着杂志上那个**版水晶音乐盒说好看。记下了,牌子是XXX,型号是XXXX。得省点钱,下个月家教费发下来应该差不多。希望她拿到的时候会笑。
X月X日,小雨。她好像有点感冒,说话鼻音很重。偷偷在她常坐的自习室抽屉里放了板蓝根和润喉糖。希望她别嫌我烦。
X月X日,阴。她又在朋友圈转那个乐队的新歌了,说好想去现场。抢票APP的预约已经设好了,下周三开抢。这次一定要抢到!听说VIP区的效果最好……
X月X日,多云。薇薇说学校后门新开的奶茶店芋泥波波好喝。排了半小时队给她买了一杯,送到她宿舍楼下。她接过去的时候好像皱了下眉?是太甜了吗?还是不喜欢芋泥?下次问问她室友……
X月X日,…………
一页,又一页。密密麻麻,事无巨细。记录的都是她曾经随口提过的小愿望,抱怨过的小烦恼,或者只是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喜好。那些连她自己都早已遗忘的、微不足道的琐碎细节,被他像收集珍宝一样,一笔一划,虔诚地记录在这本简陋的日记本里。
每一页的抬头,都写着一个名字:薇薇。
林薇薇的视线瞬间被汹涌的泪水彻底模糊。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身体却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她几乎是屏住呼吸,用尽全身力气,翻到了最后一张复印页。
日期,赫然就是她生日的前一天。
字迹比前面任何一页都要凌乱、用力,透着一股孤注一掷的紧张和期待:
明天,就是薇薇生日了。票,终于攒够了。从她第一次在空间转发消息开始,到今天,整整三年。每一张,都是内场VIP。盒子做好了,画了她喜欢的常青藤,虽然画得有点丑。明天…明天一定要亲手交给她。薇薇,这是最后一张票了。下个月,他们就要来开演唱会了。你会…愿意跟我一起去看吗?
在这段文字的下方,日记戛然而止。
而在这页纸的最下端,在最后那个充满忐忑的问句下面,复印件的效果清晰地呈现出几片不规则的、深色的、边缘晕染模糊的……水渍痕迹。
那不是墨水。那是泪水干涸后留下的印记。
是那个雨夜,他独自站在垃圾场冰冷的墙壁下,仰着头,任由雨水冲刷时,滴落在日记本上的泪水。是支撑了他三年的卑微梦想彻底破碎时,留下的滚烫又冰冷的证明。
“啪嗒。”
一滴滚烫的泪珠终于挣脱了束缚,重重地砸落在泛黄的复印纸页上,正好覆盖在那片三年前的泪痕之上。模糊了字迹,也模糊了时空。
林薇薇再也支撑不住,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压抑着喉咙里即将冲出的悲鸣。肩膀剧烈地耸动着,无声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瞬间浸湿了她的手掌和前襟。
原来……那个笨拙的、被她随手丢弃的盒子里,装的不是廉价的礼物,是他一点一滴积攒的、沉甸甸的三年时光和全部卑微的真心。
原来……他捧到她面前的,是整整三年的守望和小心翼翼的期盼。
而她,连拆开看一眼的兴致都没有。
那声“专属跑腿”,不仅践踏了他的心意,更是亲手碾碎了一个少年最赤诚、最毫无保留的爱恋。
巨大的悔恨如同海啸,瞬间将她淹没,比昨晚的绝望更甚百倍、千倍!那是一种迟来的、噬心刻骨的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下午三点。顶层大会议室。
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坐满了“星链社区”项目的核心成员和相关部门负责人。气氛庄重而肃穆。长条桌尽头的主位空着。
林薇薇坐在离主位稍远的位置。她换了一身更正式的深蓝色西装套裙,长发重新梳理过,脸上也补了妆,试图掩盖哭过的痕迹,但微肿的眼皮和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浓重伤痛,依旧清晰可见。她脊背挺得笔直,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摊开的项目文件上,指尖却冰凉,微微颤抖。她努力让自己的目光聚焦在文件上,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脑子里翻腾的,全是那几页泛黄的日记复印件,还有那两片重叠的泪痕。
会议室的门被无声地推开。
助理小唐率先侧身进入,随即,陈默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依旧是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步履沉稳,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强大气场。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平静地扫过全场,在掠过林薇薇时,没有丝毫停顿,仿佛她只是众多参会者中普通的一员。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陈默径直走到主位坐下。没有多余的寒暄,会议直接开始。
技术总监开始汇报前期技术难点突破,运营总监阐述试点区域的选择逻辑,财务负责人说明预算分配……陈默听得非常专注,偶尔会打断,提出一针见血的问题,语气冷静,条理清晰。整个会议高效而冰冷,充满了商业决策的理性气息。
林薇薇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去听,去理解这个庞大而复杂的项目。这是她的工作,是她被“点名”必须完成的任务。尽管心底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但那份日记带来的冲击,让她产生了一种近乎赎罪般的、必须完成它的执念。
当所有主要部分汇报完毕,陈默微微颔首,目光再次扫过全场。
“项目的基本框架和分工,各位已经清楚。”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下面,明确一下项目核心执行团队的最终任命。”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陈默的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目光最终落在了林薇薇那张强自镇定却依旧难掩苍白的脸上。他的眼神深邃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
“项目总监,由我兼任。”他语气平稳地宣布。
这在意料之中。
“项目副总监,”陈默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清晰地吐出那个名字,“由市场部林薇薇担任,负责项目的具体落地执行、试点社区协调以及整体运营策略的细化推进,直接向我汇报。”
“嗡——”
尽管任命书已经提前下发,但当陈默亲口、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当众宣布时,会议室里还是不可避免地响起了一片压抑的、细小的议论声。一道道惊讶、探究、甚至带着质疑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射到林薇薇身上。一个刚进公司不久、名不见经传的市场部助理,突然空降到如此核心、如此高规格的项目担任副总监?这简直不可思议!
林薇薇的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目光如同芒刺在背。陈默……他到底想做什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架在火上烤?用这种方式来宣告他对她命运的主宰吗?她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抬起头,迎向那些目光,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尽管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陈默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会议室里的异样气氛,也完全无视了林薇薇紧绷的状态。他继续用毫无波澜的语调宣布了其他几位核心成员的任命,然后干脆利落地结束了会议。
“散会。”他起身,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会议室里的人纷纷起身,收拾文件,低声交谈着离开。投向林薇薇的目光依旧复杂难辨。
林薇薇也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动作有些僵硬。她需要一点时间,独自消化这巨大的冲击和心底翻腾的情绪。她低着头,快步走向门口,只想尽快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就在她即将踏出会议室大门的瞬间。
一个高大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挡在了她的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林薇薇脚步一顿,猛地抬起头。
陈默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门边,正站在她面前。他离得很近,近得林薇薇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调古龙水味道,混合着一种属于上位者的、无形的压力。他微微垂眸,深邃的目光如同不见底的寒潭,牢牢锁住她。
会议室里尚未离开的几个人瞬间放轻了动作,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门口,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八卦气息。
林薇薇的心跳骤然失序。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脊背几乎要贴上冰冷的门框,指尖用力地抠着手中文件夹坚硬的边缘。他……还要做什么?在众目睽睽之下继续羞辱她吗?
陈默的视线在她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睫毛和紧抿的、失去血色的唇瓣上停留了一瞬。然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特的、难以言喻的磁性,清晰地传入林薇薇的耳中,也落入了旁边竖起的耳朵里:
“林薇薇。”
他叫她的全名,不再是“林**”,也不是“林助理”。
林薇薇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跳出胸腔。她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尽管那目光深不可测,让她本能地感到恐惧。
陈默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抹极淡、极浅的弧度。那并非笑容,更像是一种复杂的、带着审视和某种难以捉摸意味的表情。他微微向前倾身,压迫感骤增,低沉的声音如同耳语,却又清晰地敲打在林薇薇紧绷的神经上:
“现在……”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在她强作镇定的脸上逡巡,似乎在欣赏她此刻的紧张和无措。
“你的时间,”他薄唇轻启,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后半句,“贵不贵?”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林薇薇的脑海中炸开!时间……很贵……
三年前,在那个衣香鬓影的酒宴上,他晃着香槟杯,用那冰冷刺骨的语气对她说:“我的时间,现在很贵。”
那是她第一次真正品尝到被彻底拒绝、被踩入尘埃的滋味。
如今,在这个空旷又充满窥伺的会议室门口,在刚刚将她推上风口浪尖的任命之后,他用同样的句式,反问她:“现在,你的时间贵不贵?”
是嘲讽吗?是提醒她永远无法企及他的高度吗?是在告诉她,即便她成了所谓的副总监,在他眼里,她依旧卑微如尘吗?
过往的屈辱、日记带来的巨大悔恨、此刻被当众审视的难堪……无数情绪如同沸腾的岩浆,在她胸腔里猛烈冲撞!一股强烈的、被压抑了太久的愤怒和不甘,混合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瞬间冲垮了所有的恐惧和退缩!
她猛地抬起头,不再躲避他的目光。那双曾经盛满骄傲、后来被泪水浸透、此刻却燃烧着两簇不屈火焰的眼睛,直直地撞进陈默深邃的瞳孔里。尽管脸色依旧苍白,但她的脊背挺得前所未有的笔直,像一株在风暴中倔强挺立的青竹。
她没有丝毫犹豫,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却异常清晰、有力,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锋芒,清晰地响彻在安静的会议室门口:
“陈总,”
她顿了顿,迎着他深不见底的目光,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我的时间——”
“不便宜。”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旁边尚未离开的几个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敢这样跟陈总说话?这个林薇薇……疯了?
陈默脸上的表情,在听到这三个字后,终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那抹挂在唇边的、冰冷的弧度似乎僵了一下。他深邃的眼眸深处,如同投入石子的深潭,几不可查地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微光——像是讶异,像是玩味,又像是……某种被意料之外答案击中的、难以言喻的波动?
他定定地看着林薇薇,看着她眼中那簇不肯熄灭的、倔强燃烧的火焰。那不再是三年前仰望着他的卑微,也不是昨夜在办公室崩溃的绝望,更不是刚才被任命时的麻木和惶恐。那是一种被逼到悬崖边、退无可退后,从骨子里爆发出来的、带着尖刺的反抗和孤注一掷的骄傲。
时间在两人无声的对视中缓缓流淌,每一秒都充满了无形的张力。
几秒钟后,陈默极其轻微地挑了一下眉梢。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那深邃的目光,在林薇薇那张写满了倔强和不肯认输的脸上,又停留了足足两秒。
然后,他什么也没说。极其自然地收回目光,仿佛刚才那个充满火药味的短暂交锋从未发生。他侧过身,迈开长腿,步伐沉稳,径直从林薇薇身边走了过去。擦肩而过的瞬间,带起一阵微弱的、带着雪松气息的风。
小唐立刻无声地跟上。
皮鞋踩在光洁地板上的“嗒、嗒”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渐渐远去。
林薇薇依旧站在原地,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杆标枪。她看着陈默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挺拔背影,感受着自己胸腔里那颗还在疯狂擂动的心脏,以及手心因为用力过度而渗出的冷汗。
“不便宜……”
这三个字,像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却又像在她体内点燃了一把火。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射进来,在她脚下投下一道长长的、倔强的影子。前方的路依旧迷雾重重,布满荆棘。那个男人,依旧是悬在她命运之上的裁决者,冰冷而强大。
但这一次,她不会再跪在泥泞里乞求。
她昂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