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家暴夜,何莲心笑了。
上辈子她为渣夫付出一切,却落得惨死下场。
这次,她先卖定情信物,再打掉孽种,果断离婚。
当众揭穿丈夫用夫妻共同财产养“恩人”一家的丑事,步步为营,逼得他们身败名裂。
这一世,她不要虚名,只要复仇和自由!
脸上**辣的痛感,让何莲心猛地睁开眼。
眼前是熟悉的昏暗灯光,斑驳的墙壁,还有站在她面前那个穿着军绿色衬衣的男人——张清旭。
他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厌烦。
“明天一早,去给方虹道歉。”张清旭的声音冷得像冰,“人家为了帮我整理资料,熬到半夜才回家,你倒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她难堪。何莲心,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懂事?”
何莲心没有回答。
她缓缓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肿胀的左脸。指尖触到的皮肤又热又痛,耳朵里嗡嗡作响。
这个场景,她太熟悉了。
前世,就是在这个晚上,她哭着求张清旭别生气,说自己不是故意的,说明天一定去道歉。
然后换来的是他更不耐烦的训斥,和接下来二十年无休止的忍让、付出、被辜负。
何莲心垂下眼,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
这不是梦。
指甲缝里还残留着白天在厂里搬货时蹭上的污渍,手腕上那道浅白色的疤痕,是上个月为张清旭熬汤时不小心烫伤的。
她真的回来了。
回到了1987年的秋天,回到了这个改变她一生命运的夜晚。
“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张清旭见她迟迟不答,语气更重了,“方虹她哥哥是为了救我牺牲的!她家里现在就剩她一个,我不照顾谁照顾?你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何莲心慢慢从地上站起来。
动作有些踉跄——张清旭刚才那一巴掌用了全力,她到现在还头晕目眩。
但她站稳了。
抬起眼,第一次认真打量眼前这个她爱了十年的男人。
三十岁的张清旭,正是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军装笔挺,眉目英朗,是家属院里多少女人羡慕的对象。
可她此刻看着他,只觉得心底一片冰凉。
就是这个男人,用她娘家的人脉站稳脚跟,用她的工资补贴方虹一家,最后在她重病时,握着方虹的手说:“等她走了,咱们就结婚。”
何莲心忽然笑了。
笑声很轻,却让张清旭皱起了眉。
“你笑什么?”
“没什么。”何莲心收敛了笑意,声音平静得出奇,“你说完了吗?说完我要休息了。”
张清旭愣住了。
他预想中的哭诉、哀求、认错,一样都没有出现。
眼前的何莲心,虽然脸上还顶着鲜红的巴掌印,虽然站得还有些不稳,但那双眼睛——那双总是盛满温柔和依赖的眼睛,此刻却冷得像深秋的潭水。
“你……”张清旭张了张嘴,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我累了。”何莲心绕过他,径直走向卫生间,“明天还要上班。”
卫生间的门轻轻关上。
张清旭站在客厅里,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第一次感到某种说不清的不对劲。
何莲心怎么……这么安静?
卫生间里。
何莲心打开水龙头,捧起冷水一遍遍泼在脸上。
冰冷的水**着肿胀的皮肤,疼痛更加清晰。
她抬起头,看向镜子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自己。
二十六岁的何莲心,眉眼其实生得很好看,只是常年操劳让她眼下带着青黑,皮肤也粗糙发黄。身上穿的还是两年前的旧格子衫,袖口已经磨出了毛边。
而此刻,左脸高高肿起,五指印清晰可见。
何莲心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那片红肿。
痛吗?
当然痛。
但比起前世躺在病床上,听着张清旭和方虹在门外商量怎么分配她的抚恤金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这皮肉之苦又算得了什么?
她慢慢卷起袖子。
手臂上,新旧交错的青紫色伤痕暴露在昏黄的灯光下。
有拧的,有掐的,有被推搡撞在桌角留下的。
这些都是“意外”。
是张清旭“不小心”的。
前世她真的信了,还替他找理由:他工作压力大,他要照顾牺牲战友的妹妹,他不容易。
现在想来,自己真是蠢得可笑。
何莲心放下袖子,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她开始在卫生间里仔细翻找。
老旧的水箱后面,有一个用塑料布层层包裹的小铁盒。这是她结婚那年,母亲偷偷塞给她的,说女人手里得有点私房钱。
前世,这个铁盒在她死后被张清旭发现,里面的东西全给了方虹。
何莲心打开铁盒。
里面东西不多:一对金耳环,是姥姥留给她的嫁妆;三张十元纸币,是她省吃俭用攒下的;还有一把小小的黄铜钥匙。
这把钥匙,能打开军区大院门口那家工商银行的第127号保险箱。
保险箱里,放着三样东西:
一块上海牌全钢手表,是张清旭求婚时送的“定情信物”。
一枚金戒指,结婚一周年纪念日他随手扔给她的。
还有最重要的——这套单位分房的使用权证。
虽然这年头房子还不能买卖,但使用权可以**。前世,张清旭就是瞒着她,把使用权转给了方虹的弟弟,美其名曰“帮助烈士家属”。
何莲心握紧了那把钥匙。
冰凉的金属硌着掌心,却让她无比清醒。
第一步,是把这些东西变成钱。
第二步,是离开这个所谓的“家”。
第三步……
何莲心看向镜子,眼神锋利如刀。
第三步,是让那些吸着她血还嫌她脏的人,付出代价。
门外传来张清旭的脚步声。
他在客厅来回踱步,显然还在为她的反常而烦躁。按照他惯常的逻辑,何莲心此刻应该哭着出来求他原谅才对。
何莲心对着镜子,缓缓勾起嘴角。
那是一个冰冷的、毫无温度的笑容。
她拉开卫生间的门,走了出去。
张清旭立刻转过身:“你……”
“我睡了。”何莲心打断他,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走进卧室。
卧室里只有一张双人床。
前世,从今晚开始,张清旭就以“怕碰到你伤口”为由,搬去客厅睡。这一分居,就是十几年。
何莲心从柜子里抱出一床旧被子,铺在床的另一侧,然后和衣躺下。
背对着张清旭的那一边。
张清旭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她的背影,眉头拧成了疙瘩。
“何莲心,你这是什么态度?”他的声音里压着火气,“我在跟你谈正事!”
何莲心闭着眼,一言不发。
“我告诉你,明天你必须去给方虹道歉!”张清旭的声音提高了,“否则……”
“否则怎样?”何莲心忽然开口。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张清旭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否则你就继续打我?”何莲心慢慢转过身,在昏暗的光线里看着他,“张清旭,你觉得我脸上这一巴掌,够不够抵我今天让方虹‘难堪’的错?”
张清旭怔住了。
他从来没听过何莲心用这种语气说话。
平静的,冰冷的,甚至带着一丝嘲讽。
“你……你别胡搅蛮缠!”他有些狼狈地别开视线,“我那是气头上……”
“气头上。”何莲心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点点头,“好理由。”
她重新转回去,背对着他。
“睡吧,明天我还要早起。”
张清旭站在门口,站了很久。
他等着何莲心像往常一样服软,等着她哭着说“我知道错了”,等着她哀求“你别生气”。
但什么都没有。
卧室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呼吸声。
最后,张清旭黑着脸,从柜子里拿出被褥,摔门去了客厅。
听到关门声,何莲心才缓缓睁开眼。
月光从窗户斜斜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清冷的光。
她听着客厅里传来窸窸窣窣铺床的声音,听着张清旭烦躁的叹息声,听着这个她曾以为会是“家”的地方所有熟悉的声响。
心里一片荒芜。
没有恨,没有爱,甚至连悲伤都没有。
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和冰冷之下熊熊燃烧的决心。
张清旭,你一定很奇怪吧。
奇怪我为什么不哭不闹,不哀求不认错。
何莲心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那里还平坦着,但她知道,已经有一个小生命在里面悄悄孕育。
前世,这个孩子是她坚持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她忍着所有的委屈,想着至少为了孩子要有个完整的家。
结果呢?
孩子六岁时,张清旭以“培养独立性”为由,把他送去全托学校。十五岁,孩子因为缺少管教跟人打架,被学校开除。张清旭说:“都是你没教好。”
孩子恨她,恨这个软弱无能的母亲。
所以这一世,我不会要你了。
妈妈对不起你,但妈妈不能再重蹈覆辙。
眼泪终于滑落,无声地渗入枕头。
但何莲心很快擦干了眼泪。
哭够了。
前世的眼泪已经流干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借着月光,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又从铁盒里拿出那支快要写没水的钢笔。
翻开本子,第一页写着一行字:
重生待办清单
何莲心深吸一口气,在新的一页上,一笔一画地写:
1.卖手表、戒指(明日)
2.联系房管科,**使用权(尽快)
3.去医院(越快越好)
4.查存款(关键!)
写到“存款”两个字时,她的笔尖顿了顿,用力到几乎戳破纸面。
前世,直到死前她才知道,张清旭这些年陆陆续续从家庭账户里取走了将近三千块钱。
八十年代的三千块,是她整整五年的工资。
全给了方虹。
理由冠冕堂皇:方虹身体不好需要营养,方虹弟弟上学需要学费,方虹家房子漏雨需要修缮……
何莲心闭上眼,都能想起张清旭理直气壮的样子:“方虹哥哥是为我死的!我照顾他妹妹天经地义!”
天经地义?
用我的钱,去养你的‘恩人妹妹’,这叫天经地义?
何莲心冷笑一声,继续写:
5.收集证据(取款记录、汇款单)
6.找领导(不能私下解决)
7.离婚(必须离)
写到这里,她的手有些颤抖。
不是害怕,是兴奋。
一种即将挣脱牢笼、即将报复仇人的、冰冷的兴奋。
客厅里传来张清旭的鼾声。
他睡得真香啊。
就像前世每一个夜晚一样,打完她、骂完她,然后心安理得地睡去,因为他笃定第二天醒来,她还是会做好早饭,还是会温顺地对他笑,还是会去给方虹道歉。
何莲心轻轻下床,走到卧室的穿衣镜前。
月光照在她脸上,半边红肿,半边苍白。
她看着镜子里那个伤痕累累却眼神清亮的自己,缓缓地、一字一句地低声说:
“张清旭,方虹。”
“上辈子你们欠我的,吸我的血,啃我的骨,最后还要我的命。”
“这辈子……”
她凑近镜子,盯着自己眼底那簇冰冷燃烧的火。
“该轮到你们还债了。”
窗外的月光忽然被云层遮住,卧室陷入一片黑暗。
而在那片黑暗里,何莲心的眼睛亮得惊人。
复仇,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