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许念,净身出户的第三个月,即将流落街头。和傅明杰离婚,我只带走了我可怜的自尊,
以及一张早已透支的信用卡。我天真地以为,我可以靠着那一腔被压抑许久的文艺情怀,
在江南小镇开一家花店,过上与世无争的生活。现实给了我一记最狠的耳光。“念安花坊”,
听起来很美,但我的账本上,只有刺眼的红色赤字。**费、房租、花材损耗……每一笔,
都在吞噬我本就所剩无几的积蓄。“消费降级”这四个字,像一把钝刀,
日复一日地在我心上磨。游客们宁愿排队一小时买一杯印着俗气标语的奶茶,
也不愿为一束只能绽放七天的鲜花停留片刻。隔壁葱油饼店的大妈都劝我:“姑娘,改行吧,
你这花太金贵,现在的人啊,讲究的是实在。”实在。多么讽刺的词。
在傅家那座金丝雀的笼子里,我最不需要的就是“实在”。我曾是傅家二少奶奶,
一个精致的、没有灵魂的摆件。我的工作就是学会插花、茶道,在宾客面前维持优雅的微笑,
衬托傅家的门面。如今,我终于自由了,却几乎活不下去。房东下了最后通牒,
再交不上下一季度的房租,就让我卷铺盖走人。看着银行卡里仅剩的三位数余额,
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体会到,什么叫贫穷。它不是一个抽象的概念,
而是一种具体的、深入骨髓的恐慌。就在我濒临绝望之际,
一个叫小雅的女孩推开了我花店的门。她戴着黑框眼镜,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T恤,
手里捏着一份皱巴巴的简历,怯生生地问:“请问……这里还在招店员吗?
”我看着她简历上“211大学,新闻系毕业”的字样,有些恍惚。“你这样的学历,
为什么要来我这个快要倒闭的花店?”女孩的脸瞬间涨红了,她低下头,
声音小得像蚊子叫:“我……我投了一百多份简历,都没有回音。
家里人说我读了那么多年书,就是个脱不下长衫的孔乙己……”“孔乙己的长衫”,
这个网络热词,像一根针,刺痛了我。我们都一样,被困在某种虚幻的体面里,进退两难。
我心里一软,说:“我这里工资很低,一个月两千五,只包一顿午饭。”“我愿意!
”女孩的眼睛瞬间亮了,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老板,我什么都能干!谢谢你!
”我看着她,苦笑了一下。我不是在帮她,我只是想在彻底沉没之前,
找个人一起抱团取暖罢了。我们俩,都在泥潭里。第二章:共犯小雅的到来,
给死气沉沉的花店带来了一丝生气。她很勤快,也很单纯。只是我发现,
她总是在没人的时候,对着手机屏幕痴痴地笑,那种笑容,甜蜜又盲目,
我曾在过去的自己脸上见过。我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预感成真的那天,
是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小雅拿着手机,脸色惨白地跑到我面前,
声音颤抖着问:“老板……我能预支三个月的工资吗?”“出什么事了?
”“我男朋友……”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他说他跟着一个老师做投资,被套牢了,
急需一笔钱补仓,不然账户就会爆掉,血本无归!他说只要我帮他这一次,
下周就能连本带利翻三倍还给我,然后……然后就来这里娶我。”我的心,瞬间凉到了底。
投资、爆仓、翻倍、娶你……这套漏洞百出的话术,
精确地踩中了所有涉世未深的女孩的软肋。“把他微信给我看。”我的语气不容置喙。
小雅犹豫着把手机递给我。我快速翻阅着聊天记录,
一个英俊多金、温柔体贴的“海外金融精英”形象跃然屏上。
朋友圈里全是豪车名表、游艇派对,完美得像一个被精心设计出来的程序。
典型的“杀猪盘”。“你已经给他转了多少钱?”我沉声问。“三……三万。
”小雅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那是我爸妈给我存了二十多年的嫁妆钱……”“现在他又跟你要多少?
”“七千五……正好是我三个月的工资。”骗子连她的底细都摸得一清二楚。“小雅,
”我握住她冰冷的手,让她看着我的眼睛,“你被骗了。”“不可能!”她激动地挣脱开我,
“他不是骗子!他对我那么好!他说我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光!”“光?”我冷笑一声,
将她拉到电脑前,用她男朋友的微信头像,在网上进行了图片搜索,几秒钟后,
这个头像的原图出现在一个男模的社交主页上。看着电脑屏幕,小雅的表情从震惊,到怀疑,
再到彻底崩溃。她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发出了野兽般压抑的悲鸣。
她哭的不仅仅是那三万块钱,更是她第一次交付出去的、天真而炽热的全部信任。
我没有安慰她,只是默默地递给她一张纸巾。然后,我做了一个决定。“钱,
我先想办法给你凑上。”我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一字一顿地说,“但是,
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从今天起,我们一起,把这家店做活,把钱,百倍千倍地挣回来!
”她看着我,哭得通红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一丝微弱的火光。从那天起,我们成了共犯。
向这个操蛋的生活,宣战。第三章:孤注一掷高利贷的电话已经打爆了我的手机,
房东每天准时上门催租。我和小雅被逼到了悬崖边上。那天深夜,我刷着短视频,
一个卖滞销农产品的主播,对着镜头声泪俱下,直播间里几万件商品瞬间被秒空。一个念头,
像闪电般劈开了我的大脑。——直播。我为什么不能直播卖花?第二天,我把想法告诉小雅。
她学新闻的,对新媒体比我敏感。“老板,可以试试!”她一拍大腿,
“我们可以打造一个‘江南治愈系花店’的人设,主打故事和氛围感!”我们用仅剩的钱,
买了一个最便宜的手机支架和补光灯。我的第一场直播,在一个飘着细雨的黄昏,
悄然开播了。直播间里的人数,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孤零零的“2”。一个是我,
一个是小雅。我对着镜头,紧张得手心冒汗。
“大家好……欢迎来到念安花坊……”我的声音干涩,连自己都觉得尴尬。“老板,
介绍一下花!”小雅在旁边小声提醒。我拿起一束刚刚包好的白色洋桔梗,
它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柔。“这是洋桔梗,花语是……‘真诚不变的爱’。
”说到“爱”字,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张清冷禁欲的脸——傅斯年。
那个我名义上的大伯哥,那个在我最狼狈的离婚现场,唯一一个眼神里流露出不忍的男人。
我自嘲地笑了笑,情绪不自觉地流露出来。“其实……很多时候,我们送花,
送的并不仅仅是花本身,而是一种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情绪。比如……对不起,我来晚了。
又或者,我很想你,但我们不能在一起。”我的语速很慢,带着江南小镇特有的湿润水汽。
我没有像别的主播那样,声嘶力竭地喊着“上链接”,我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
一边修剪花枝,一边缓缓讲述着每一种花背后的故事。我讲梵高和他的向日葵,
讲《小王子》和他的玫瑰,讲人与人之间那些微妙、遗憾、求而不得的情感。渐渐地,
直播间的人数,从2,变成了10,又变成了50。一条弹幕飘过:【这个主播好特别,
说话好温柔,感觉心灵被治愈了。】另一条跟着出现:【**姐长得好有气质啊,
像那种豪门里出来的……就是眼神里全是故事。】小雅在我身后激动地挥了挥拳头。
就在这时,一个金光闪闪的ID,进入了直播间。**【斯人】赠送了“宇宙之心”×1。
**屏幕上,一个极其炫酷的动画特效瞬间炸开,几乎覆盖了整个手机屏幕。
这是平台最顶级的礼物,一个就要一万块。我和小雅都惊呆了。直播间的公屏也瞬间引爆。
【**!我没眼花吧!宇宙之心?!】【这位大哥疯了吗?新人主播开播就砸一万块?
】【斯人?这个ID好熟悉……好像是哪个区的大佬?】我和小雅面面相觑,完全不知所措。
我从没想过会收到这种礼物,连一句像样的感谢都说不出来。紧接着,
那个叫【С人】的ID,发了一条弹幕。那条弹幕,像一枚冰冷的子弹,
带着穿透屏幕的力量,精准地击中了我的心脏。他只发了两个字,却足以让我溃不成军。
【念安。】是我的店名。也是我的名字,和他曾经在我耳边,用沙哑的声音低唤过的,
两个字。我的手猛地一抖,锋利的剪刀划破了手指。一滴鲜红的血珠,从指尖渗了出来,
滴落在我面前那束象征着“真诚不变的爱”的白色洋桔梗上,刺目,惊心。是他。傅斯年。
他还是,找到我了。第四章:榜一神豪那一晚,我失眠了。傅斯年,这个名字,
像一根扎进肉里的倒刺,我以为随着时间已经和血肉融为一体,却在被触碰的瞬间,
依旧能让我痛彻心扉。第二天,我直播间的数据迎来了一次小爆发。
昨晚那个天价的“宇宙之心”,让我的直播间被平台打上了“神豪出没”的标签,
吸引了无数看热闹的人。“主播,昨晚那个大哥今天还来吗?”“**姐,
你和榜一大哥什么关系啊?”我避开这些问题,只专注于介绍我的花。但心里,
却不受控制地,一次次瞟向观众列表。没有他。正当我松了一口气时,
直播间的PK邀请弹了出来。对方是这个分区里有名的大主播,“莉莉酱”。
她走的是性感**路线,言语大胆,风格彪悍。小雅在我身后紧张地说:“老板,别接!
她是出了名的打压新人,专门靠PK吸我们这种小主播的血!”我还没来得及拒绝,
对方已经发来了满屏的嘲讽弹幕。“哟,这不是昨晚被神豪大哥临幸的小主播吗?怎么,
大哥今天跑路了?敢不敢跟姐姐玩一把?输了的,卸妆给大家看看素颜哦!”我最恨的,
就是这种带着审视和物化的恶意。我冷冷一笑,点了“接受”。PK开始,
莉莉酱那边的大哥们疯狂地刷着礼物,她的分数条像坐了火箭一样往上涨。而我这边,
冷冷清清。莉莉酱在镜头那头笑得花枝乱颤:“妹妹,不行就认输吧,别挣扎了。
姐姐让你看看,什么叫实力。”就在我的分数条被碾压得几乎看不见时,
那个熟悉的金色ID,再一次,毫无征兆地出现了。【斯人】赠送了“宇宙之心”×10。
十个。整整十万块。整个屏幕都被金色的光芒和炫酷的特效淹没。
莉莉酱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是被扼住了喉咙的鸡。我的分数条,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姿态,
瞬间反超,将她死死地钉在了地上。公屏彻底疯了。【十个!十个宇宙之心!
我是在看电影吗?!】【大哥这是什么操作?真爱啊!冲冠一怒为红颜!】【莉莉!
哈哈哈哈!快卸妆!让我们看看你的真面目!】莉莉酱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最后在一片嘲讽声中,狼狈地挂断了PK。而我,看着屏幕上那刺目的礼物特效,
心里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被无形巨手扼住的窒息感。傅斯年,他到底想干什么?
用这种方式,强势地闯入我的生活,将我置于所有人的窥探之下。这究竟是保护,
还是一种更高明的、不容拒绝的掌控?他没有给我发任何私信,没有任何联系。
他就只是像一个沉默的上帝,高高在上地,用金钱,为我扫平一切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