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浓烟呛得苏然猛然惊醒。火!滔天的火光将整个窗户映得一片血红,
刺鼻的烧灼味疯狂涌入鼻腔。她下意识地护住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七个月的身孕让她本就笨拙的身体此刻愈发沉重。
“咳咳……咳……”浓烟让她几乎无法呼吸,眼睛也被熏得直流泪。
她摸索着拿到床头的手机,颤抖着拨出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喂?
”电话那头传来丈夫江彻沉稳冷静的声音,夹杂着消防车尖锐的鸣笛。“阿彻!救我!
家里着火了!我出不去……”苏然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和绝望。“别怕,然然!我马上就到!
你找湿毛巾捂住口鼻,躲到卫生间去!”江彻的声音像一针强心剂,
让苏然慌乱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他是消防员。他是她的英雄,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他一定会来救她的。苏然听话地冲进卫生间,用湿毛巾紧紧捂住口鼻,将水龙头开到最大,
拼命往门上泼水,希望能阻挡片刻火势。她能听到外面噼里啪啦的燃烧声,
木质结构被烧断的断裂声,还有玻璃炸裂的脆响。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在她的心上。宝宝,
别怕,爸爸很快就来救我们了。她一遍遍地在心里安抚着腹中的胎儿。
尖锐的消防车鸣笛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楼下。来了!他来了!苏然心中燃起巨大的希望,
她扶着墙壁,艰难地挪到卫生间门口,想离他更近一点。她听到了楼下嘈杂的人声,
听到了破拆工具的轰鸣。很快,她就听到了熟悉的、有力的脚步声冲上了楼梯,
正向她这个方向跑来。“阿彻!”她用尽全力喊了一声,声音却被浓烟堵在喉咙里,
细弱得像猫叫。但她知道,他肯定会先来找她。这是他们的家,
他最清楚卧室和卫生间的位置。然而,那熟悉的脚步声却在她的门口顿了顿,
然后……毫不犹豫地冲向了隔壁。隔壁?苏-然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隔壁住着的,
是江彻的初恋,林薇薇。她前两天才搬来,说是刚刚离婚,无处可去,
江彻就好心让她暂时住在了隔壁闲置的房子里。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先去隔壁?
苏然无法理解,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或许……或许是隔壁的火势更严重?
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她拼命地拍打着卫生间的门,发出“砰砰”的声响,
试图引起外面人的注意。“这里有人!救命!”浓烟越来越厚,
她感觉肺里的空气正在被一点点抽干,头脑开始发昏。就在她意识快要模糊的时候,
她听到了隔壁的房门被暴力破开的声音。紧接着,是江彻焦急万分的呼喊。“薇薇!
薇薇你怎么样?醒醒!”薇薇……他叫得那么亲切,那么焦急。苏然的心,
一瞬间沉到了谷底。她扶着墙壁的手无力地滑落,整个人瘫倒在冰冷的瓷砖上。绝望,
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同笼罩。
她能感觉到腹中的孩子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正在不安地踢踹着。宝宝,
对不起……爸爸……好像不要我们了。不知过了多久,
就在苏然以为自己会和孩子一起死在这场大火中时,卫生间的门终于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开。
一个穿着消防服的高大身影冲了进来。不是江彻。那张被熏得漆黑的脸上,满是陌生的焦急。
“坚持住!马上带你出去!”苏然被他抱起,在剧烈的颠簸中,她透过浓烟的缝隙,
看到了走廊里的景象。江彻正抱着林薇薇,小心翼翼地从隔壁走出来。
林薇薇像一只受惊的小鸟,柔弱地缩在江彻怀里,脸上挂着泪痕,楚楚可怜。而江彻,
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会保护她一辈子的丈夫,甚至没有往她这个方向看一眼。他的眼里,
心里,满满的都是他怀里的那个女人。苏然的视线渐渐模糊。原来,在他心里,
她和他们的孩子,终究是比不过他的白月光初恋。火光冲天,映照着他离去的背影,
决绝又无情。那奋不顾身的样子,确实像个英雄。只可惜,他救的,不是他的妻子。
苏然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第2章冰冷的消毒水味钻入鼻腔,苏然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刺目的白色。医院。她还活着。“宝宝……”她下意识地抚向自己的小腹,
那熟悉的隆起还在,她顿时松了一口气。“病人醒了!”一个护士惊喜地喊道。很快,
病房的门被推开,江彻的母亲张兰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醒了?命还真大。
”她的语气里没有丝毫关心,反而充满了刻薄和不满。苏然的心又是一沉,挣扎着想坐起来。
“你别动!”张兰厉声喝止了她,“医生说了,你吸入了大量浓烟,胎儿情况不稳,
需要卧床保胎。”苏然看着她,嘴唇动了动,声音沙哑得厉害:“阿彻呢?”提到儿子,
张兰的脸上立刻露出了骄傲又心疼的神色。“阿彻他为了救人,手臂被烧伤了,
正在隔壁病房处理伤口。”救人?苏然想笑,却牵动了喉咙,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咳……他救的……是林薇薇吧?”张兰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眼神闪烁其词:“你胡说什么!阿彻是消防员,救谁不是救?再说了,
当时薇薇的情况比你危急多了,她都昏迷了!”“危急?”苏然的笑了,笑声嘶哑又悲凉,
“我在火场里给他打电话求救,他让我等着,然后转身就去救了别人。妈,如果今天我死了,
一尸两命,他就是杀人凶手!”“你!”张兰被她的话噎住,气得脸色涨红,
“苏然你不要不知好歹!阿彻已经很辛苦了,他救了人,是英雄!你不体谅他就罢了,
还在这里说风凉话!”英雄?这个词此刻听起来是那么的讽刺。“是啊,他是所有人的英雄,
唯独不是我的。”苏然闭上眼,不想再看张兰那张颠倒黑白的脸。正在这时,
病房门又被推开了。江彻走了进来,他的左臂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有些苍白,
但眼神依旧明亮。看到苏然醒了,他似乎松了口气。“然然,你醒了。”他走过来,
想像往常一样去握她的手。苏然却像被蛰了一下,猛地把手缩了回去。江彻的手僵在半空中,
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和受伤。“然然,你……”“别碰我。”苏然冷冷地开口,
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江彻的眉头皱了起来:“你怎么了?还在生气?我跟你解释,
当时的情况很紧急,林薇薇她……”“够了。”苏然打断他,“我不想听。江彻,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她睁开眼,直直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在你心里,我和她,
谁更重要?”这是一个无比残忍的问题。江-彻的脸色瞬间变了,他张了张嘴,
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的沉默,已经给了苏然答案。一旁的张兰见状,立刻跳了出来,
指着苏然的鼻子骂道:“苏然你还有没有良心!阿彻为了救人受了伤,你不关心他,
还在这里质问他!薇薇一个女孩子家,刚离婚无依无靠,现在又遇到这种事,多可怜啊!
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同情心?苏然简直要被气笑了。“她可怜?那我呢?
我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孙子!我在火场里绝望等死的时候,谁可怜我了?”“你不是没死吗!
”张兰口不择言地吼道。这句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地捅进了苏然的心脏。是啊,
她没死。所以,她就活该被抛弃,活该受委屈,甚至连质问的资格都没有。
苏-然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妈!你少说两句!”江彻终于听不下去,
出声制止了张兰。他转过头,试图用一种温和的语气安抚苏然:“然然,你别激动,
医生说你需要静养。我知道你委屈,是我的错,等你好点了,我再跟你解释,好吗?”解释?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事实已经血淋淋地摆在眼前。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随后,
一个柔柔弱弱的身影探了进来。是林薇薇。她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病号服,脸色苍白,
眼眶红红的,看起来我见犹怜。“阿彻……嫂子……”她怯生生地开口,“我听说嫂子醒了,
就过来看看。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为了救我,阿彻哥也不会受伤,
嫂子你也不会……”说着,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好一朵娇弱的白莲花。
苏然冷眼看着她表演,一言不发。张兰一看到她这副模样,立刻心疼得不行,
连忙上前扶住她:“好孩子,快别这么说,不关你的事!要怪就怪这场天杀的火!
”她一边安慰林薇薇,一边还意有所指地瞪了苏然一眼。江彻也皱着眉,
语气不自觉地放软了:“你怎么过来了?医生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我睡不着,
”林薇薇抽泣着说,“我心里过意不去……嫂子,你打我吧,骂我吧,
只要你能消气……”她说着,就往苏然的病床边走。苏然看着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自己反倒像个外人的场景,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突然撑着床沿,猛地坐了起来。
“滚。”一个字,清晰,冰冷,不带任何情绪。林薇薇的脚步顿住了,眼泪汪汪地看着她,
一副被吓到的模样。张兰立刻炸了毛:“苏然你什么态度!薇薇好心好意来看你,
你……”“我让她滚,你听不懂吗?”苏然抬起眼,目光如刀,直直射向张兰,“还有你,
也一起滚。”“你!反了你了!”张兰气得浑身发抖,扬起手就要朝苏然的脸上扇去。
江彻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想去拦。但苏然只是冷冷地看着那只挥过来的手,一动不动。
她的眼神里,是彻骨的寒意和死寂。“你敢打我一下试试。”她的声音不大,
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决绝。“你打下来,我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江彻这辈子都别想心安。”张-兰的手,猛地僵在了半空中。
第3章张兰的手在空中僵了足足有十几秒,最终还是不甘地放下了。她再怎么蛮不讲理,
也知道苏然肚子里那个是江家的种,真要出了事,她也担不起这个责任。“疯子!
你简直就是个疯子!”她气急败坏地咒骂着,被江彻拉着胳膊劝了出去。
林薇薇也识趣地跟着走了,临走前,还回头看了苏然一眼,那眼神复杂,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苏然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重重地倒回床上。天花板的白色,刺得她眼睛发酸。她没有哭。从火场被救出来到现在,
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哀莫大于心死。当一个人真正绝望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
她在医院躺了三天。三天里,江彻每天都会来。他给她削苹果,喂她喝汤,
笨拙地想要讨好她,修复他们之间已经出现的巨大裂痕。苏然一概不理。不看他,
不跟他说话,把他当成一团空气。他送来的东西,她原封不动地放在一边,等他走了,
就全部扔进垃圾桶。江彻的耐心在一点点被耗尽。到了第四天,他终于忍不住了。“苏然,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已经道过歉了,也解释过了,你还想让我怎么做?
”他的语气里带着压抑的烦躁。苏然终于转过头,正眼看了他。几天不见,他清瘦了一些,
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手臂上的伤口还包着纱布,看起来有些狼狈。“江彻,
”她平静地开口,“我们离婚吧。”这五个字,像一颗炸雷,在安静的病房里轰然炸响。
江彻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你……你说什么?”“我说,我们离婚。
”苏然重复了一遍,语气没有丝毫波澜,“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不可能!
”江彻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不同意!你别闹了行不行?”在他看来,
这只是苏然在闹脾气,在用这种方式逼他就范。“我没有闹。”苏然掀开被子,
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份文件,递到他面前。离婚协议书。上面白纸黑字,条款清晰。
她什么都不要,房子,车子,存款,她都可以放弃。她只要肚子里的孩子。
江彻看着那份协议书,只觉得无比刺眼。他的手都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苏然!你一定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绝?”苏然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江彻,到底是谁绝?是在火场里对我不管不顾,转身去救别人的你绝,
还是被抛弃后只想带着孩子离开的我绝?”“我说了那是个意外!当时的情况……”“够了!
”苏然厉声打断他,“我不想再听你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消防员的救援手册上写了,
优先救援妇女儿童,尤其是有行动能力的和没有行动能力的,应该先救谁,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林薇薇当时昏迷了,而我给你打了求救电话,我是清醒的!
我怀着七个月的身孕,行动不便,我才是最需要被救援的那个!”“可你选择了她!
”苏然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扎在江彻的心上,
也撕开了他一直以来用来自我**借口。他的脸色变得惨白,嘴唇翕动,却无法反驳。
因为苏然说的,全都是事实。在那个瞬间,他确实是下意识地选择了林薇薇。
看到他无话可说,苏然的心更冷了。“把字签了吧,我们好聚好散。”她把笔也递了过去,
“对你,对我,对所有人都好。”“我不签!”江彻突然暴怒,一把抢过那份离婚协议书,
撕了个粉碎。纸屑纷飞,像一场绝望的雪。“苏然我告诉你,我不会离婚!
这辈子你都休想离开我!”他红着眼睛,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你凭什么?”苏然冷笑,
“凭你差点害死我和孩子吗?”“我……”江彻被噎得说不出话,他深吸一口气,
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然然,我知道你还在生气。我们不谈这个,好不好?等你出院了,
我们回家,一切都会和以前一样的。”和以前一样?苏然看着他,
忽然觉得这个人是那么的陌生和可笑。怎么可能还和以前一样?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
再也拼不回来了。“江彻,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不签字,我就拿你没办法?
”苏然的语气忽然变得很轻,很淡。江彻皱眉看着她,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然没有再理他,而是拿起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是张律师吗?我是苏然。对,
我想咨询一下起诉离婚的相关事宜。”她的声音不大,
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到了江彻的耳朵里。起诉离婚。江彻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没想到苏然会来真的,而且如此决绝,不留一丝余地。
一股恐慌和愤怒交织的情绪瞬间攫住了他。他冲上前,一把夺过苏然的手机,
狠狠地挂断了电话。“你敢!”他低吼着,双眼赤红地瞪着她,那样子,
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苏然被他狰狞的表情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江彻,
你干什么?把手机还给我!”“还给你?好让你去找律师来告我吗?”江彻冷笑着,
一步步逼近她,“苏然,我真是小看你了。你是不是觉得,有肚子里的孩子当筹码,
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他的话,像一盆冰水,
从头到脚浇熄了苏然心中最后一点残存的温度。筹码?在她这里视若珍宝的孩子,在他眼里,
竟然只是她用来要挟他的筹码?“江彻……”苏然的声音在发抖,“你**!”“我是**?
”江彻仿佛被**到了,他猛地抓住苏然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为了一个外人,你要跟我离婚,还要打掉我的孩子,到底谁才是**!
”苏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拼命挣扎:“你放开我!我没有要打掉孩子!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法院会把孩子判给你一个没有工作的女人吗?
”江彻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苏然,别逼我。安安分分地把孩子生下来,当你的江太太,
不然,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威胁。苏然的心,彻底凉透了。
这就是她爱了五年,嫁了两年的男人。在生死关头抛弃她,在她心死之后威胁她。
她看着他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忽然觉得无比的恶心。“滚。”她用尽全身的力气,
吐出这一个字。江彻的身体僵住了,他看着苏然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恨意,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他松开手,踉跄地后退了两步。病房里的气氛,
降到了冰点。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江彻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林薇薇。
他下意识地就想挂断。但苏然却冷笑了一声:“怎么?不敢接?
怕我知道你们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江彻。
他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一样,当着苏然的面,按下了接听键。“喂,薇薇,什么事?
”他的语气,是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电话那头,
传来林薇薇带着哭腔的声音:“阿彻哥……你快来……你妈妈她……她把我赶出来了,
我没地方去了……”江彻的脸色猛地一变。“你别急,我马上过来!”他挂断电话,
看都没看苏然一眼,转身就朝病房外冲去。苏然看着他毫不犹豫的背影,
就像那天在火场里一样。她的英雄,又一次,为了别的女人,弃她而去。手机,
还被他紧紧攥在手里,没有还给她。苏-然缓缓闭上眼睛,一行清泪,终于从眼角滑落。
江彻,这是你逼我的。第4章苏然出院了。不是江彻来接的,是她自己办的手续,
叫了一辆网约车回的家。那个曾经被她和江彻精心布置,充满温馨和爱意的地方,
如今只剩下一片被大火焚烧过的废墟。焦黑的墙壁,倒塌的家具,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烧灼味。苏然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一片麻木。
这里已经不是她的家了。从江彻选择放弃她的那一刻起,就不是了。她没有进去,
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拖着行李箱,打车去了市里的一家酒店。
她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起诉离婚是肯定的,
但江彻的态度那么坚决,又抢走了她的手机,切断了她和外界的联系,
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尤其是,他说的没错,她现在没有工作,没有收入,
想要争夺孩子的抚养权,几乎不可能。苏-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无力和迷茫。就在这时,
酒店房间的电视上,正在播放一则本地新闻。“……下面插播一条消息。近日,
我市XX小区发生一起严重火灾,消防员江彻在救援过程中,不顾个人安危,
先后两次冲入火场,成功救出两名被困群众,
其英勇事迹受到了市民的广泛赞誉……”电视画面上,是江彻穿着消防制服,
英姿飒爽的样子。记者正在采访他,话筒递到他嘴边。“江队长,我们了解到,
当时您自己的家也着了火,而且您的妻子还怀有身孕,是什么让您在那种危急关头,
选择先去救另一位被困者呢?”江彻面对镜头,表情沉静而坚毅。“作为一名消防员,
我的职责就是拯救每一个身处险境的生命。当时隔壁的火势更大,被困者已经昏迷,
情况更加危急。我相信我的妻子能够理解我,她也一直都很支持我的工作。
”他说得那么大义凛然,那么理所当然。仿佛他做出的,是一个无比光荣和正确的决定。
紧接着,镜头一转,对准了躺在病床上的林薇薇。她梨花带雨,
对着镜头哽咽道:“我真的非常感谢阿彻哥,他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他,
我可能已经……我也很对不起嫂子,因为我,让她受了惊吓,我心里真的……很过意不去。
”一唱一和,天衣无缝。一个舍小家为大家的英雄,一个知恩图G报、柔弱善良的被救者。
多完美的剧本。那她苏然呢?她成了那个英雄背后“识大体、顾大局”的妻子。
可有人问过她愿不愿意吗?苏然看着电视里那两张虚伪的脸,只觉得一阵反胃。新闻播出后,
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对江彻的赞美。
#消防员丈夫火场先救邻居##最美逆行者##英雄的抉择#一个个热门话题被顶上热搜,
江彻成了全城追捧的英雄。他的社交账号被扒了出来,粉丝数一夜之间暴涨几十万。
评论区里,全都是清一色的夸赞和敬佩。“这才是真正的男人!真正的英雄!
”“嫁给这样的男人也太有安全感了吧!”“他老婆肯定很幸福,为他感到骄傲!”幸福?
骄傲?苏然看着这些评论,只觉得讽刺到了极点。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这里肆意地评判和想象。而就在这一片赞誉声中,也开始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有人扒出了林薇薇的身份,是江彻的初恋。于是,风向开始变得有些微妙。“等一下,
先救的是初恋?这情节有点意思啊。”“楼上的别阴谋论,没听人家说吗,
初恋那边情况更危急。”“呵呵,危急不危急还不是他一张嘴说了算?反正他老婆又没死,
死无对证。”“我怎么觉得那个初恋茶里茶气的?一口一个阿彻哥,还对不起嫂子,啧啧。
”很快,一个新的话题被顶了上来。#该不该在火场先救初-恋#舆论分成了两派,
吵得不可开交。而就在这时,一个自称是江彻母亲的账号“兰心蕙质”下场了。
张兰用极其愤怒和委屈的语气,发了一篇长文。文章里,她痛斥现在网友的恶意揣测,
玷污了她儿子的英雄形象。
她把苏然形容成一个蛮不讲理、嫉妒心强、不体谅丈夫的恶毒女人。
“……我儿子在外面拼死拼活地救人,她倒好,在医院里为了这点事跟我儿子又哭又闹,
还要死要活地闹离婚!我儿子救了人,难道还救错了?薇薇那孩子多可怜啊,
刚离婚就被大火烧了家,我儿媳妇不安慰人家就算了,还把人赶出病房,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现在她更是了不得,自己一个人跑出医院,躲了起来,连电话都不接,
我儿子都快急疯了!她肚子里还怀着我江家的孙子啊!她要是出了什么事,让我儿子怎么办?
让我们江家怎么办?”这篇颠倒黑白、声泪俱下的长文,瞬间引爆了舆论。
原本还在为苏然说话的网友,立刻调转枪头。“**!原来他老婆是这样的人?
”“英雄在前方流血,老婆在后方捅刀子,真是绝了。”“这种女人怎么配得上英雄?
赶紧离了吧!”“怀着孕还玩离家出走?也太作了吧!完全不顾及肚子里的孩子!
”“心疼江队长,娶了这么一个玩意儿。”谩骂和诅咒,像潮水一样向苏然涌来。
她成了全网口诛笔伐的“恶毒作精女”。苏-然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些不堪入目的字眼,
手脚冰凉。她没想到,张兰为了维护她儿子的“英雄”形象,竟然可以**到这个地步。
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到了她的身上。而江彻呢?他在这场舆论风暴里,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他的沉默,就是一种默认。默认了他母亲对她的所有指控。苏然的心,彻底死了。
她关掉手机,将自己扔在柔软的大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她需要冷静。
她不能被这些东西打倒。她还有孩子。她要为自己,也为孩子,杀出一条血路。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的门铃响了。苏然没有理会。门铃固执地响了一遍又一遍。最后,
门外传来了江彻压抑着怒火的声音。“苏然,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苏然依旧不动。
“你再不开门,我就叫酒店的人来开门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威胁。苏然知道,
他做得出来。她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走过去打开了门。门口站着的,不止江彻,
还有张兰。张兰一看到她,就冲了上来,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小**!
你还敢躲起来!你是不是想把我的孙子给作没了!”苏-然冷冷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江彻一把拉住他妈,皱着眉对苏然说:“跟我回家。”“我没有家了。”苏然淡淡地说。
“你!”江彻的火气又上来了,“苏然,你闹够了没有?现在全网都在看我们家的笑话,
你满意了?”“笑话?”苏然笑了,“制造笑话的人,不是我吧?
”“你非要这么胡搅蛮缠是不是?”江彻的耐心彻底告罄,“我最后说一遍,跟我回家!
把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删了,好好跟我妈道个歉,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道歉?
让她跟张兰道歉?苏然看着眼前这个理直气壮、不可理喻的男人,忽然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
“江彻,”她平静地说,“你死了这条心吧。这个婚,我离定了。”说完,她就要关门。
江彻却猛地伸手,死死抵住了门。“我说了,不可能!”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
扔在苏然脚下。“这是新家的钥匙,我已经安排好了,你搬过去住。在孩子出生之前,
你哪儿也不许去。至于离婚,你想都别想。”他的语气,不容置喙。说完,
他便拉着还在骂骂咧咧的张兰,转身离开。苏-然看着脚下的钥匙,
又看了看他们离去的背影,眼中一片冰冷。软禁吗?他以为这样就能困住她?她弯下腰,
没有去捡那把钥匙。她的目光,落在了走廊地毯上,一个被踩扁的,小小的金属物体上。
那是在废墟里,她无意中发现的东西。一个已经烧得变形的,打火机的残骸。而她和江彻,
都不抽烟。第5章苏然没有去捡那把象征着囚笼的钥匙。她关上门,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
她回到房间,从行李箱的夹层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个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打火机残骸。
这是她在离开那片废墟前,特意回去找到的。当时,它就静静地躺在客厅的角落里,
靠近隔壁林薇薇家的那面墙。消防部门对火灾原因的初步鉴定是“老旧线路短路”。
一个听起来合情合理的解释。所有人都接受了这个说法。但苏-然不信。
她和江彻结婚后才重新装修的房子,所有的线路都是新换的,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短路?
而且,起火点的位置也太巧了。恰好就在林薇薇家隔壁。这个打火机的出现,
更加深了她的怀疑。她将打火机残骸用纸巾包好,放回了行李箱。现在还不是拿出它的时候。
没有确凿的证据,这东西只会被当成一个巧合。她需要一个帮手。一个能帮她查**相,
帮她摆脱困境的人。苏然想到了一个人。她的大学学长,也是她曾经的追求者,
如今成了一名小有名气的**——周源。可是,她的手机被江彻抢走了。
她现在身无分文,连买一部新手机的钱都没有。江彻大概也是算准了这一点,
才敢那么有恃无恐地将她软禁。他以为断了她的钱,断了她的通讯,她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只能任他宰割。苏-然坐在床边,冷静地思考着对策。钱。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钱。
她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些首饰,是结婚时父母送的嫁妆。虽然不是很贵重,但当掉的话,
应该能换一笔应急的钱。打定主意后,苏然立刻行动起来。她换了身不起眼的衣服,
戴上帽子和口罩,离开了酒店。她没有去那些大的典当行,怕被江彻的人发现。
她找了一家隐蔽在小巷子里的当铺。老板是个精明的胖子,
把她的金项链和手镯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最后报出了一个低得离谱的价格。
苏-然知道自己被宰了,但她别无选择。“成交。”她拿着那笔救命钱,
第一时间去买了一部新手机,办了一张新的电话卡。然后,她拨通了周源的电话。“喂,
哪位?”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带慵懒的男声。“学长,是我,苏然。
”电话那头的周源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语气变得惊喜起来:“苏然?真的是你?
你……你这几年过得好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关切。
苏然的心里划过一丝暖流。“我过得不好。”她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道,“学长,
我需要你的帮助。”半个小时后,在一家安静的咖啡馆里,苏然见到了周源。
他比大学时成熟了许多,穿着一身休闲西装,看起来干练又可靠。“到底出什么事了?
”周源看着她憔ें悴的脸色,眉头紧锁,“我看新闻了,
你丈夫……他……”“新闻上说的,都不是真的。”苏然打断他,将火灾那天发生的事情,
以及江彻和林薇薇的关系,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周源越听,脸色越沉。
当听到江彻在火场抛下怀孕的妻子,去救初恋时,他气得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学长,我现在只想跟他离婚,带着孩子离开。但他不同意,还想软禁我。
”苏然的语气很平静,但眼中的恨意却掩饰不住,“而且,我怀疑那场火,根本不是意外。
”她将那个打火机残骸拿了出来,放在周源面前。“这是我在火场废墟里找到的。
我和江彻都不抽烟,而起火点,就在林薇薇家隔壁。”周源的眼神立刻变得锐利起来。
他拿起那个残骸,仔细地端详着:“这个牌子的打火机,是**款,用的人不多。
”“你能帮我查查吗?”苏然恳切地看着他,“我想知道,这场火到底是怎么烧起来的。
还有林薇薇,她刚离婚就突然搬到我们家隔壁,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没问题。
”周源将打火机收好,郑重地对她说,“这件事交给我。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查个水落石出。
”“谢谢你,学长。”“跟我还客气什么。”周-源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心疼,“倒是你,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江彻肯定会到处找你。”“我暂时住在酒店,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苏然皱眉道,“我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住下来。”“我帮你安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