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无弹窗小说生命暗涌 作者总是记不起那天
接下来的几天，顾言一头扎进了对沈默的调查中。他首先从**息入手。星辉生物科技是业界巨头，沈默作为首席研究员，公开资料却少得可怜，只有几篇署名的重量级论文和几个行业奖项的报道。照片上的他，穿着白大褂，神情专注而疏离，与那天雨夜来访时并无二致。
顾言尝试利用自己的渠道，挖掘更深层的信息。反馈回来的信息显示，沈默背景干净得近乎完美：顶尖学府毕业，学术天才，家境优渥（父母是低调的学者），生活轨迹简单到近乎单调——实验室和家两点一线。唯一的“污点”，或者说引人遐想的地方，是他曾与星辉生物科技已故的前任CEO秦远航关系密切，亦师亦友。而秦远航，在半年前死于一场意外的游艇事故，时间点恰好就在沈默记忆断层的起始期附近。
巧合？顾言在笔记本上重重地画了一个问号。
他打开了沈默给的U盘。匿名信息的内容很零碎：几张模糊不清的夜景照片，像是某个废弃的工厂或实验室；几条含义不明的短信，如“记忆是枷锁”、“他们看着你”；还有一个加密文件的片段，破解后只得到一串无意义的乱码。定位记录显示，在那半年里，沈默的行程确实高度集中在星辉总部和住所，但有几个深夜，他的手机信号会短暂地出现在城市边缘一个废弃工业区附近，随后又消失无踪。
“曙光”项目的信息更是石沉大海。星辉内部对这个项目讳莫如深，外部网络上找不到任何公开资料。顾言尝试了几个黑客朋友提供的后门，也只触及到一些外围防火墙，核心数据被保护得滴水不漏。
初步调查的结果印证了沈默的说法：表面平静下暗流汹涌。他的失忆绝非偶然，那个“曙光”项目是关键。
顾言拨通了沈默留下的加密通讯号。几秒后，沈默低沉的声音传来：“顾先生？”
“是我。初步调查有些眉目，但需要和你当面谈谈。”顾言开门见山，“你提到过的私人医生，还有秦远航，我需要了解更详细的情况。”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好。时间地点？”
“就现在吧，你方便的话，来我事务所。”
“半小时后到。”
沈默的准时近乎刻板。半小时后，他再次出现在事务所门口，依旧是那副一丝不苟的样子，只是眉宇间似乎比上次更添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顾言将打印好的部分资料推到他面前，重点圈出了秦远航意外身亡的时间点、那几个异常的深夜定位，以及匿名信息的内容。
“秦远航的死，你当时是什么反应？或者说，你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反应吗？”顾言问得直接。
沈默的指尖划过秦远航的名字，眼神有瞬间的恍惚。“悲伤……愤怒……还有……一种很深的无力感。”他似乎在努力捕捉那些飘渺的记忆碎片，“我记得参加葬礼，雨下得很大，很多人……但具体的情绪，很模糊。就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你的私人医生，赵明哲博士，他坚持你只是压力过大。你信任他吗？”
沈默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赵医生是我父母的朋友，看着我长大。理论上，我该信任他。但正是这种‘理应’的信任，让我觉得更可疑。他对我记忆问题的解释过于……轻描淡写，甚至有些刻意引导我去忽略它。”
“那几个深夜出现在废弃工业区的信号，你有印象吗？或者，那个区域对你有什么特殊意义？”
沈默摇头，眉头紧锁：“完全没有印象。星辉的总部和我的住所都在市中心，我很少去城北的工业区。那里……”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里以前好像有一家星辉旗下的旧生物制剂厂，很多年前就关停了。”
又是星辉！顾言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关联点。“旧厂的具**置还记得吗？”
沈默报出一个地址。顾言迅速在地图上标记，发现与沈默手机信号消失的位置高度重合！
线索开始串联起来。秦远航的死、沈默的失忆、神秘的“曙光”项目、深夜出现的废弃工厂……这一切都指向了星辉生物科技的核心秘密。
“我需要进入那个废弃工厂查看。”顾言说出自己的计划，“那里可能是关键。”
沈默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那里是私人领地，废弃多年，安保系统可能还在运作，而且……”他看向顾言，琥珀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可能会有危险。你确定？”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顾言语气平静，眼神却异常坚定，“这是我的工作方式。当然，如果你觉得风险太大……”
“不。”沈默打断他，声音低沉而清晰，“我跟你一起去。”
顾言有些意外：“你？沈先生，这不符合……”
“那里可能是我找回记忆的关键。”沈默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顾言，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而且，那是‘我的’工厂，至少曾经是星辉的产业。我对那里的了解，或许比任何资料都多。与其让你一个人冒险，不如我们一起。”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顾言，“我需要亲眼看看，那里到底藏着什么。”
他的理由很充分，但顾言能感觉到，那平静外表下压抑着的强烈情绪——对真相的渴望，以及一种近乎本能的、想要亲自撕开迷雾的冲动。
顾言审视着他。沈默的身材匀称挺拔，并非文弱书生，眼神中的冷静和决断也显示出他并非毫无自保能力。带上他，或许真能发现一些自己忽略的细节。
“好吧。”顾言最终点头，“但你必须完全听从我的安排，不能擅自行动。”
“明白。”沈默干脆地应下。
行动定在两天后的深夜。顾言需要时间准备装备和更详细的计划。沈默离开前，顾言递给他一个微型通讯耳麦和一枚伪装成纽扣的微型摄像头。
“保持联系，注意安全。”
沈默接过东西，指尖再次不经意地擦过顾言的手掌。这一次，顾言清晰地感觉到了对方指尖的微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他看着沈默将耳麦戴上，调试了一下，那专注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顾言。”沈默忽然开口，叫了他的名字，不再是疏离的“顾先生”。
顾言抬眼看他。
“谢谢。”沈默的声音很轻，但很真诚。那双深琥珀色的眼睛里，冰冷的底色似乎融化了一点点，透出一丝属于人类的温度。
顾言心头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分内之事，沈先生客气了。”
沈默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门关上的瞬间，顾言看着空荡荡的椅子，耳边似乎还回响着那声低沉的“谢谢”。他意识到，这位冷若冰霜的委托人，内心并非真的坚不可摧。那份脆弱和迷茫，以及此刻流露出的信任，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心底漾开了一圈微澜。
废弃工厂之行，注定不会平静。而他和沈默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也在悄然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