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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凉,庭院里的菊花也开始凋零。
苏婉儿腹中的胎儿一天天长大,胎动逐渐明显起来。
有时深夜,萧彻会从身后拥着她沉睡,那只大手会无意识地覆在她隆起的腹部。
当掌心下传来轻微的、新生命律动般的触动时,苏婉儿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男人瞬间的僵硬和随之而来更深的禁锢。
那是他血脉的延续,是他执念的证明。
于她而言,每一次胎动,都如同冰冷的枷锁又收紧了一分。
她和腹中的孩子,都是他独占的温暖的一部分,是他疯狂世界中不可或缺的证明。这份沉重地令人窒息的联系,在秋日萧瑟的空气中,无声地滋长着。
最后一片枯黄的梧桐叶被风卷走的时候,霜降了。
清晨的庭院里,假山石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白霜,在初升的日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苏婉儿穿着厚厚的夹棉宫装,外面还裹着狐裘,依然觉得寒气从骨头缝里往外钻。
腹部的重量让她行动越发不便。
她站在廊下,望着庭院角落里那片早已枯败的荷塘。
曾经碧绿的荷叶只剩下焦黑的残梗,倔强地戳破薄冰,指向灰蒙蒙的天空。
萧彻已经连续几日未曾踏足寝殿。南方几个州郡接连爆发了严重的流民暴动,奏报如同雪片般飞来,一次比一次急迫。
据说朝堂上气氛紧张,已有数位直言劝谏的大臣被拖入诏狱。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殿内侍奉的宫人连呼吸都放得更轻了。连那个沉默的春桃,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惶然。
苏婉儿的心却异常平静,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平静。她像一潭结了厚冰的死水,表面凝固,内里封存着刺骨的寒。
她坐在暖炕上,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个小小的、冰凉的平安扣。
她开始频繁地回忆。
回忆御湖那刺骨的冰冷和窒息的绝望。
回忆林青滚落的头颅,那双凝固着担忧的眼睛。
回忆萧彻用染血的指腹擦拭她脸颊时那令人作呕的温柔。
回忆星空下那虚假的誓言和他如同铁箍的拥抱。
回忆腹中每一次胎动带来的、如同枷锁收紧的沉重感。
这些画面在她脑中反复闪现,交织成一张巨大的无法挣脱的网。每一次回忆,都像是在心头的寒冰上又刻下一道深深的裂痕。
逃,是死路。
留,是生不如死。
认命?
成为他执念的容器,成为他血脉延续的工具?
那还不如死了干净。
可死……真的就解脱了吗?
一个念头,在无数次绝望的轮回后,终于如同冰层下最尖锐的棱刺,破冰而出,带着毁灭一切的决绝。
既然生路已绝,既然这血脉的枷锁注定无法挣脱,那么……
她低头,目光落在自己隆起的腹部,那里,一个无辜的小生命正在沉睡。
她的手覆上去,感受着那微弱而规律的搏动。
这不是希望,是原罪。
是萧彻强加给她的,最深的耻辱和痛苦的根源。
同归于尽?
这个念头一旦滋生,便如同藤蔓般疯狂缠绕住她所有的思维。
冰冷的恨意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不再是混沌的绝望,而是指向明确的玉石俱焚的疯狂。
她需要等待的,只是一个时机。
一个能让他痛到极致,能让她解脱的时机。
殿门被猛地推开,带进一股凛冽的寒气。
萧彻大步走了进来,他脸色阴沉得如同殿外的天空,玄色龙袍的下摆似乎沾着风尘。连日的不眠不休和巨大的压力,让他眼底布满了猩红的血丝,周身散发着比霜降更刺骨的寒意。
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暖炕上的苏婉儿。她穿着厚重的衣物,裹在狐裘里,脸色苍白,眼神……空茫地望着窗外枯败的荷塘。那眼神里没有往日的温顺伪装,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
萧彻的脚步顿了顿。
一股莫名的、夹杂着烦躁的怒意猛地涌上心头。他厌恶这种不受控的感觉,厌恶她此刻流露出的、仿佛置身事外的疏离。
“看什么?”他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火气,打破了殿内死水般的沉寂。
苏婉儿像是被惊醒,缓缓转过头。
看清是他,那空洞的眼神微微动了动,如同冰面裂开一丝缝隙,迅速被一层温顺的水雾覆盖。
她垂下眼睑,声音轻柔而虚弱:“陛下回来了……在看那枯荷。”
“枯荷有什么好看!”
萧彻萧彻低沉压抑的怒喝在死寂的殿内炸开,带着连日积攒的暴戾和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
枯荷?
她竟然在看那些早已腐朽肮脏的东西?!
他几步就跨到暖炕前,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瞬间将苏婉儿完全笼罩,猛地俯身,铁钳般的大手一把攥住她纤细的手腕!
力道之大,让苏婉儿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腕骨不堪重负的**,剧痛瞬间袭来,捏在指尖的平安扣“啪嗒”一声掉落在厚厚的绒毯上,无声无息。
“朕在问你话!”
萧彻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带着滚烫的、几乎要灼伤人的怒气和一种被忽视的狂躁。
他死死盯着她的眼睛,那双他曾经视为唯一救赎的光源,此刻却像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空茫的死寂。
这份空茫,比任何反抗都更尖锐地刺伤了他帝王的自尊,更深地触动了他心底那根从未愈合的恐惧之弦。
她怎么能是空的?
她必须是满的!
装着他需要的温暖和依恋!
手腕传来的剧痛让苏婉儿本能地想要抽回手,但力量悬殊如同蜉蝣撼树。她痛得蹙起眉,身体被他强大的力道带得向前倾,另一只手慌乱地撑在炕沿才勉强稳住。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被迫仰起脸,迎上他喷火的、带着审视和暴戾的目光。
“妾身……只是看它……”
苏婉儿的声音带着痛楚的颤抖,试图解释,却被他粗暴地打断。
“看它什么?看它烂在泥里?!”
萧彻的声音陡然拔高,手腕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仿佛要将那纤细的骨头捏碎。“你也想像它一样烂掉?!嗯?!”
他猛地直起身,动作带着毁灭一切的狂怒,另一只手臂狠狠一挥!
“哗啦——!”
窗台上那个插着几支枯荷残梗的青瓷瓶被猛地扫落在地!瓶身瞬间碎裂,浑浊的泥水和几段枯黑的荷梗、几片早已腐败蜷曲的荷叶残片狼狈地泼溅出来,溅湿了华贵的地毯,也溅在了苏婉儿垂落的裙摆和萧彻龙袍的下摆上。
一股浓重的腐烂植物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苏婉儿被他拽得一个趔趄,跌跌撞撞地从炕上滑下。
她跪坐在冰冷的地砖上,碎裂的瓷片就在手边。
手腕传来的剧痛和这突如其来的狼狈让她眼前阵阵发黑,胸口血气翻涌。
她下意识地咬紧了嘴唇,一丝腥甜在口腔里蔓延开——是下唇被自己咬破了。
萧彻胸膛剧烈起伏着,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看着那摊散发着腐臭的泥水,看着跪坐在碎瓷中瑟瑟发抖,裙摆沾染污秽的苏婉儿。
那股毁灭的冲动似乎随着瓷瓶的碎裂得到了一丝宣泄,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更空洞的烦躁和一种灭顶的恐慌。
他毁了这腐朽的枯荷,可为什么……他感觉有什么更重要的东西,正在他眼前无声无息地崩裂?
目光死死锁住跪在地上的苏婉儿。
她低着头,散落的发丝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那紧咬的下唇渗出的血珠,红得刺目。
那单薄的身体在宽大的宫装下微微颤抖,像秋风里最后一片随时会凋零的叶子。他胸膛里那股无处安放的暴戾和恐慌,如同被投入冰水的沸油,剧烈地翻滚挣扎,最后猛地沉淀下来,凝固成一种更庞大的占有欲。
他不能让她烂掉!她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萧彻猛地蹲下身,动作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凶狠和急切。
他不再满足于只是禁锢她的手腕,而是伸出双臂,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力道,猛地将地上蜷缩的人整个捞起,狠狠箍进自己怀里!
苏婉儿猝不及防,整个人撞进他坚硬灼热的胸膛。
这怀抱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尖叫。她想挣扎,想推开这令人窒息的热度和禁锢,但全身的力气似乎都随着方才的惊吓和手腕的剧痛抽空了。身体僵硬得像一块冰,只能任由他钢铁般的手臂死死箍住她的腰背,将她整个人按贴在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上。
“你是朕的!”
萧彻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嘶哑低沉,带着一种宣誓般的狂热和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的脆弱,“听到没有?!永远都是!给朕好好活着!不准看那些脏东西!不准想那些不该想的!”
他的手臂收得极紧,仿佛要将她揉碎,嵌入自己的骨血里。
苏婉儿被迫紧贴着他,脸埋在他玄色龙纹常服的衣襟里,那冰冷的金线龙纹硌硌着她的脸颊,带来细微的刺痛。
她几乎无法呼吸,肺部被挤压得生疼。他身上的热浪源源不断地传来,灼烧着她冰冷的身体,也灼烧着她仅存的意识。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禁锢中,就在苏婉儿感觉自己快要被这灼热的怀抱熔化成灰烬时——
她的腹部,那隆起的、如同沉重枷锁的所在,毫无预兆地传来一阵清晰的、有力的胎动!
咚!
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死水,那微弱的搏动感透过薄薄的衣衫,清晰地传递到了萧彻滚烫的胸膛上!
萧彻浑身猛地一震!
箍着她腰背的手臂瞬间僵硬如铁!
他僵在那里,像一尊瞬间石化的雕像,只有胸膛下那清晰的,属于另一个生命的搏动,如同擂鼓般,一下,又一下,沉重地敲打在他被狂怒和恐慌撕扯得千疮百孔的心脏上。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殿内只剩下两人交错凌乱的呼吸声。
苏婉儿被他死死按在怀里,脸埋在他衣襟中,身体依旧僵硬冰冷。
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僵硬和那瞬间的停滞。
看啊,萧彻。
感受到你血脉的延续了吗?
感受到这和你骨血相连的生命了吗?
它就在我腹中,就在你的怀里。
你的温暖?
你的救赎?
它和我一样,都只是被你强行锁住的囚徒,终有一日……
她闭上眼睛,浓密濡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在萧彻衣襟上投下两小片绝望的阴影。
那腹中的搏动渐渐平息下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那份冰冷的触感,却已深深烙印在紧贴的两人之间。
萧彻依旧僵硬地抱着她,手臂的力道丝毫未松,怀里的人冰冷僵硬,腹中的搏动却带着灼人的生命力。这种巨大的割裂感,让他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翻涌起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
他下意识地将箍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仿佛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暖热她,去确认什么。但那冰冷的身体和腹中曾经清晰的搏动,却像两把冰冷的匕首,同时刺穿了他试图构建的幻影。
枯荷的腐臭在温暖的空气中弥漫不散,如同一个巨大的、无声的嘲讽。
春去秋来,怀胎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