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江淑华就开始了她的日常"教育"。
"雨薇,你看看这地拖得什么样子?还有水印呢。"她穿着拖鞋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挑剔地摇头。
我抱着糖糖站在一旁,努力保持平静:"妈,我昨晚拖过了。"
"拖过就行了?要拖干净!还有,明轩的衣服你洗了没有?"
"洗了,正在晾。"
"记住,他的白衬衫一定要手洗,机洗会变形。"江淑华在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还有,今天你去买菜,记得买点好的,明浩晚上要回来吃饭。"
明浩是江明轩的弟弟,二十八岁了还在啃老,每次回来都要点名要吃什么。
"妈,我手里就三千块钱。"
"怎么就知道钱钱钱?"江淑华瞪了我一眼,"明浩工作压力大,吃顿好的怎么了?再说了,三千块还买不起几个菜?"
我深吸一口气,没有反驳。
和江淑华争论没有任何意义,她永远都有理由。
上午十点,我推着婴儿车去菜市场。
刚出小区门,就碰到了邻居王阿姨。
"雨薇,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王阿姨看了看婴儿车里的糖糖,"这孩子长得真好看。"
"谢谢王阿姨。"
"对了,前几天我在商场看到你老公了,和一个年轻女孩在一起,两人有说有笑的。"王阿姨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那女孩很漂亮,穿得也很时髦。"
我心头一跳,表面却装作不在意:"可能是他同事吧。"
"哦,那就好。"王阿姨点点头,"现在外面诱惑太多,男人都不老实。"
送走王阿姨,我心里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江明轩和什么女孩在一起?
菜市场里,我机械地买着菜。
"**,这鱼多少钱一斤?"
"十八。"
"这么贵?"
"现在都这个价,你要不要?"
我咬咬牙,还是买了一条。明浩爱吃鱼,江淑华肯定要点名要。
一圈买下来,就花了一百五十块。
回到家,江淑华正在打电话。
"......对对对,就是那个雨薇,以前在广告公司上班的。现在在家带孩子呢,可老实了......"
听到我进门的声音,她匆忙挂断电话。
"买什么菜了?"
我把袋子放在厨房台面上:"鲫鱼、排骨、青菜......"
"怎么买这么少?明浩晚上要带朋友来。"
"您没说要带朋友啊。"
"我现在说不行吗?赶紧再去买点,多买点肉。"
我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糖糖该吃奶了。
"妈,糖糖要喂奶了。"
"喂完再去!反正你也没别的事。"江淑华不耐烦地挥挥手,"真是的,让你买个菜都推三阻四的。"
我抱起糖糖准备喂奶,江淑华却又开口了:"对了,明轩刚才打电话说今晚要应酬,不回来吃饭了。"
"应酬?"
"是啊,和客户谈项目,很重要的。"江淑华瞥了我一眼,"你别胡思乱想,明轩现在事业正上升期,应酬多很正常。"
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但心里的疑虑却越来越重。
下午两点,明浩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往沙发上一躺,翘着脚玩手机。
"嫂子,有水果吗?我要吃苹果。"
"我去洗。"
"要削皮啊,我不吃皮。"
我在厨房里削苹果,听见明浩和江淑华的对话。
"妈,哥今天怎么没在家?"
"去公司了,有个很重要的项目。"
"哥现在越来越厉害了,听说最近接了个大单子?"
"是啊,所以最近应酬特别多。昨天晚上十一点才回来,累得够呛。"
我手中的刀停住了。
昨天晚上江明轩确实十一点才回来,但他回来时神清气爽,哪有半点疲惫的样子?
而且衣服上还有香水味。
"妈,嫂子现在在家带孩子,哥压力肯定很大吧?"
"可不是吗,一个人养活一家四口。好在雨薇现在懂事了,知道在家好好带孩子,不像以前总想着工作工作的。"
"女人嘛,还是在家好。我以后找老婆也要找个安分的,不要那些整天在外面抛头露面的。"
听着这些话,我只觉得一阵恶心。
他们把我当成什么了?免费的保姆?生育机器?
"嫂子,苹果呢?"明浩的声音响起。
我深吸一口气,端着削好的苹果走出去。
"明浩,苹果好了。"
"谢谢嫂子。"明浩接过苹果,咬了一口,"嗯,挺甜的。对了,晚上我朋友要来吃饭,你多做几个菜。"
"好的。"
"我朋友比较挑食,不要太辣,也不要太咸。"
"知道了。"
"还有,他们都是搞投资的,比较有钱,你别在他们面前丢我们家的脸。"
我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明浩不耐烦地看了我一眼:"就是说话注意点,别像个农村妇女似的。"
农村妇女?
我曾经是年薪五十万的创意总监,现在被一个啃老的废物说成农村妇女?
"我知道了。"我努力压着火气。
晚上六点,明浩的朋友们来了。
三个男人,都穿着名牌,开着豪车。
"明浩,这就是你嫂子吧?"其中一个戴着金链子的男人打量着我,"长得不错啊。"
"那当然,我哥眼光好着呢。"明浩得意地说,"我嫂子以前还是什么总监来着,现在专心在家带孩子。"
"现在这样的女人不多了,都想着出去工作赚钱。"另一个人点头赞同,"还是传统的好,女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
我在厨房里听着这些话,只觉得胸口憋着一股气。
糖糖在摇篮里哭了起来,我连忙过去抱她。
"怎么又哭了?"江淑华皱着眉头,"明浩的朋友们在谈正事呢,别让孩子哭个不停。"
"她可能饿了。"
"那你抱到房间里去喂,别在这里。"
我抱着糖糖回到卧室,关上门。
终于安静了。
我看着怀中的女儿,心中五味杂陈。
糖糖,妈妈现在的处境你还不懂,但妈妈发誓,绝不会让你将来也受这样的委屈。
手机突然震了一下,是一条微信消息。
发件人是我的大学室友李婷婷。
"雨薇,好久没联系了,最近怎么样?"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复了:"挺好的,在家带孩子。"
"听说你辞职了?真的假的?"
"真的。"
"天哪,你那么好的工作说辞就辞了?为什么?"
我看着这条消息,眼泪忽然涌了出来。
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我要放弃自己的事业?
为什么我要忍受这样的生活?
为什么我要让自己变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