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的时候是个雪夜。
雪花纷纷扬扬,如鹅毛一般飘洒在庭院中,将整个侯府装点得如诗如画。
可这美景,我却再也看不到了。
临死前,我想起了许多往事。
想起初嫁时顾清安的温柔,想起那些年我们曾经的和谐,也想起了温如玉回来后,一切是如何急转直下的。
小桃趴在我床边哭得死去活来,我想安慰她几句,却发现自己已经说不出话来。
"去...去告诉侯爷..."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地说,"就说我...走了..."
小桃哭着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带着顾清安匆匆赶来。
他还穿着喜服,想必是刚从温如玉那里过来。
看到床上奄奄一息的我,他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如意..."他在床边坐下,伸手想要握住我的手。
我费力地避开了,眼中满是嘲讽。
这个时候来演什么深情?
"清安,我要死了。"我艰难地开口,声音如游丝一般微弱。
他的身子颤了颤,眼中竟有了几分慌乱:"如意,你别说胡话,你不会死的,我去请最好的大夫来给你看病。"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欺骗自己,欺骗我。
"不必了。"我摇摇头,"我心里明白,这病是治不好的。"
"如意..."
"你听我说完。"我打断他的话,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这三年来,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可你却为了别的女人,一次次地伤我的心。"
顾清安低下头,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知道你心中有温如玉,既如此,何必当初娶我?"我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如今我要死了,你也算是如愿以偿了。"
"如意,我从未想过要你死..."他急忙辩解道。
"是么?"我苦笑,"那为何我病了这么久,你从未关心过?为何我咳血的时候,你在陪别的女人?"
他无言以对。
"算了,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我闭上眼睛,"我死后,你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娶温如玉为妻了,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么?"
"如意..."
我没有再理会他,而是对小桃说道:"小桃,你去把我的嫁妆单子拿来。"
小桃哭着照做了。
我颤抖着手,在嫁妆单子上写下几行字。
"这些嫁妆,我全部带走,一针一线都不留给你们。"我看着顾清安,眼中满是决绝,"另外,我要葬在城外的青山上,不要与你们顾家的祖坟挨着。"
顾清安的脸色变了:"如意,你是我的妻子,理应葬在顾家祖坟..."
"我不配。"我冷笑道,"我只是你的责任,怎么配葬在顾家祖坟?"
说完这句话,我再也撑不住了,缓缓闭上了眼睛。
最后听到的,是顾清安撕心裂肺的呼唤声:"如意!如意!"
可惜,太晚了。
我死了,带着满心的怨恨和不甘,离开了这个世界。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死亡并不是结束。
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是一间简陋的茅草屋,屋顶还在漏雨,滴滴答答的声音让人心烦。
我坐起身来,发现自己竟然还活着。
不,这不对,我明明死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发现穿着一身粗布衣裳,手上也没有了往日的金银首饰。
这是哪里?
正疑惑间,门被推开,一个中年妇人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
"姑娘,你醒了?"妇人一脸关切地看着我,"你在河边昏迷了三天三夜,我们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
河边?昏迷?
我努力回想着,脑海中隐约有些模糊的记忆。
似乎有人将我从河中救起,又似乎有人在照顾我。
"这位大娘,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开口问道,声音有些沙哑。
"这里是江南水乡的柳叶村。"妇人笑着说道,"姑娘,你怎么会一个人在河边?家在哪里?"
江南?
我怔住了。
从京城到江南,路途遥远,我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而且我明明死了,为什么会在这里醒来?
"姑娘?"妇人见我不说话,有些担心地问道。
"我...我不记得了。"我摇摇头,这确实是实话,我真的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妇人叹了口气:"想必是受了什么**,失了记忆。不过不要紧,慢慢就会想起来的。"
她将手中的粥递给我:"先喝点粥吧,你已经三天没有进食了。"
我接过粥碗,温热的粥汤入口,竟有一种久违的温暖感。
"大娘,谢谢您救了我。"我真诚地说道。
"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妇人摆摆手,"对了,我叫刘大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想了想,说道:"我叫...苏月。"
我不想再用沈如意这个名字了,既然上天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就要重新开始。
从今往后,我就是苏月,一个全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