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成了秦风职业生涯中最为“煎熬”的战役。对手不是穷凶极恶的匪徒,而是苏晚晴层出不穷的“刁难”。
她故意在早高峰要求去城市另一端的网红早餐店排队,试图用拥挤的人流甩掉他;她临时起意要去玩高空跳伞,美其名曰“测试保镖的极限适应能力”;她甚至在高级餐厅点了一桌子的菜,然后只尝一口就要求撤掉,只为看秦风面对浪费食物时,那万年不变的脸上是否会有一丝波动。
然而,她失望了。
秦风就像一块被海浪无数次拍打的礁石,沉默,稳固,且无比精准。他总能在她试图脱离视线前三秒出现在合适的位置;跳伞基地,他检查装备的专业程度让教练汗颜;面对满桌珍馐,他只在确认安全后,平静地说:“苏**,请慢用。”眼神没有丝毫波澜。
他的无动于衷,反而更加激怒了苏晚晴。
这天晚上,苏晚晴精心策划了“终极挑战”。
“今晚,‘迷境’酒吧,我约了朋友。”她宣布,眼神里带着挑衅,“那种地方,你这种‘正经人’大概不适应吧?要不你在外面车里等着?”
秦风抬眸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深邃,让她莫名心头一跳。“我的职责是贴身保护。”他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迷境”是本市最顶级的夜店之一,音乐震耳欲聋,灯光迷离炫目,舞池里挤满了肆意扭动的年轻躯体。苏晚晴和她的朋友们在卡座里嬉笑玩闹,很快融入了这喧嚣的氛围。
秦风如同一道黑色的影子,沉默地站在卡座外围的阴影里。他身形挺拔,气质冷硬,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引得不少人侧目,却无人敢上前搭讪。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不断扫视着入口、舞池、以及任何可能藏匿危险的角度,偶尔会落在那群欢闹的年轻人中心——苏晚晴身上。
她似乎刻意要让他难堪,玩骰子输了,被怂恿着喝了不少酒,脸颊绯红,眼神也带了些迷离。她甚至故意和几个打扮时髦的年轻男子相谈甚欢,身体距离近得让秦风微微蹙眉。
他通过微型耳麦对外围支援小组低语:“注意卡座三点钟方向,那两个频繁与目标交谈的男性,核实身份。”
就在这时,苏晚晴忽然站起身,对朋友们摆了摆手,独自一人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秦风立刻不动声色地跟上,保持十米左右的距离。
可是,苏晚晴并没有去洗手间。她拐过一个走廊,趁着秦风被一个突然冲出的醉汉挡了一下的瞬间,如同滑溜的鱼儿,迅速钻进旁边一个通往后方员工通道的小门,脸上带着计谋得逞的狡黠笑容。
“哼,看你这下怎么跟!”
她快步穿过堆满酒箱的杂乱通道,从后门溜到了酒吧后巷。夜晚微凉的空气让她精神一振,她得意地拍了拍手,准备绕到前门打车回家,彻底甩掉那块“木头”。
但她刚走出几步,就被三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堵住了去路。他们显然是在附近游荡的社会青年,满身酒气,眼神不怀好意。
“哟,小妹妹,一个人啊?穿这么漂亮,陪哥几个玩玩?”为首一个黄毛咧着嘴,伸手就要来摸她的脸。
苏晚晴吓得酒醒了大半,尖叫一声后退,脊背撞上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滚开!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嘿嘿,管你是谁,到了这儿,就是哥哥们的菜!”另一个混混淫笑着逼近。
恐惧瞬间攫住了苏晚晴的心脏,她后悔了,无比的后悔。她下意识地四处张望,渴望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就在黄毛的手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
“砰!”
一声沉闷的击打声响起。
黄毛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从侧面传来,整个人被撞到,直接横飞出去,重重砸在旁边的垃圾桶上,哼都没哼一声就晕了过去。
另外两个混混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切入他们之间。
动作快得只剩残影!
一记手刀精准砍在一人颈侧,那人眼白一翻,软软倒地。几乎同时,秦风侧身避开另一人胡乱挥来的拳头,左手闪电般扣住对方手腕,顺势一拧,右脚轻轻一绊。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脱臼声伴随着惨叫,最后一个混混抱着扭曲的手臂跪倒在地,疼得涕泪横流。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
巷子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痛苦的**。
秦风站在原地,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乱一下。他整理了一下因动作稍大而微皱的西装袖口,然后才转过身,看向缩在墙角的苏晚晴。
霓虹灯的光影在他冷硬的侧脸上明明灭灭,看不清表情。警笛声由远及近,显然是酒吧保安报了警。
他几步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没有责备,没有询问,他只是微微俯身,伸出双臂——一个标准的、准备进行救援搬运的姿势。
“现在,”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在喧嚣过后的寂静巷子里,却仿佛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不同于以往命令语气的温度,“可以回家了吗?”
苏晚晴仰着头,怔怔地看着他。
看着他眉骨上那道在昏暗光线下更显狰狞的浅疤,看着他黑沉沉的、此刻却莫名让人安心无比的眼眸。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狠辣与强大,与她认知中那个刻板、无趣的“木头”形象剧烈冲突,最终轰然重塑。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分不清是源于刚才的惊吓,还是别的什么。
她没有回答,只是下意识地,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抓住了他结实的小臂。
触手一片温热而坚硬的质感,充满了力量感。
秦风微微一用力,将她拉离墙壁。她的高跟鞋踩在潮湿的地面上,有些踉跄。他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稳些,然后脱下身上的西装披在她的身上,半扶半护着走向巷口,这些细微的动作,让苏晚晴的鼻子一酸。
警车刺眼的灯光划破夜色,映亮了两人的身影。
走到巷口,她偷偷抬眼,看着他线条冷硬的下颌线,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他如同战神般降临的画面,以及他最后那句似乎与往常不同的话。
这块木头……好像,也不是那么完全不通人情?
而在秦风心中,评估的却是另一回事:袭击者水平低下,非专业。但那个在酒吧外停留的无牌轿车……两者有关联吗?还是独立的意外?
危机,暂时退去,暗处仍有阴影在窥伺。可两人之间除了雇佣关系,也有了一丝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