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苏家那座如同庄园般的别墅时,已是深夜。
一路无话。苏晚晴罕见地沉默着,靠在副驾驶座上,偏头看着窗外飞速流逝的街景,霓虹在她精致的侧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秦风专注地开着车,表情一如既往的沉寂,仿佛刚才在后巷雷霆出手的人不是他。
车库里,苏晚晴推门下车,脚步还有些虚浮。秦风锁好车,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像一道无声的影子。
“那个……”在步入主宅大门前,苏晚晴忽然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声音有些别扭,“谢谢你!谢谢你的衣服!明天还你。”
她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融进夜风里。
秦风脚步微顿,看了她纤细的背影一眼。“不客气,职责所在。”他依旧语调平稳地回答。
苏晚晴抿了抿唇,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嗯”了一声,拽了一下西装,快步走进了灯火通明的大厅。
秦风目送她安全进入,这才转身走向别墅侧翼,分配给保镖的休息区。他的房间简洁到近乎简陋,一如他军营中的作风。他脱下白衬衣,露出精壮的上身,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爆发力,肩背处几道陈旧的伤疤在灯光下显得有些狰狞。
他走到窗边,没有开灯,点开手机,屏幕上是他和母亲的合影,照片里母亲的笑容温暖而疲惫。他凝视片刻,然后拨通了苏星河的电话。
“风子?这么晚,我妹妹又折腾你了?”苏星河的声音带着刚被吵醒的沙哑,但语气关切。
“遇到点小麻烦。”秦风言简意赅地将酒吧后巷的事情说了一遍,略去了苏晚晴故意甩开他的细节,只说是意外。
“什么?!”苏星河瞬间清醒,声音拔高,“人没事吧?晚晴呢?”
“都没事。三个混混,已经处理了,警察带了回去。”秦风顿了顿,补充道,“队长那边有反馈吗?那辆无牌车。”
“问了,说是没查到什么,可能只是巧合。”苏星河松了口气,随即又严肃起来,“风子,谢了。我就知道交给你没错。我妹妹她……没吓着吧?”
“苏**受了点惊吓,现在应该休息了。”
“唉,这丫头,就是被宠坏了,不知道外面世界的险恶。”苏星河叹了口气,“风子,多担待。对了,医药费……”
“不用。”秦风打断他,“我没受伤。”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苏星河了解秦风的性格,没再坚持。“行,那你早点休息。明天我回来一趟,看看那丫头。”
挂了电话,秦风站在黑暗中,望着窗外静谧的花园。脑海中却不自觉地闪过苏晚晴在巷子里,那双盛满惊恐后又逐渐被某种复杂情绪取代的桃花眼。
他甩甩头,将这点莫名的思绪驱散。保护目标,评估风险,排除威胁,这才是他的工作。情感,是多余的变量。
翌日清晨。
秦风准时在早晨七点出现在餐厅。苏家规矩,早餐七点半开始。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苏晚晴竟然已经坐在了餐桌旁,面前放着一杯牛奶,正小口吃着吐司。她穿着简单的家居服,素面朝天,少了几分平日的张扬,多了几分清丽柔美,只是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昨晚没睡好。
看到秦风进来,她拿着吐司的手微微一顿,眼神有些闪烁,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秦风如同往常一样,在她斜后方合适的位置站定,目光平视,身姿挺拔。
餐厅里只剩下细微的咀嚼声和杯碟碰撞的声音,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这时,管家林伯走了进来,恭敬地对苏晚晴说:“**,赵天宇先生来访,说是顺路给您带了‘琉璃坊’的早点。”
苏晚晴皱了皱眉,还没说话,一个穿着浅蓝色休闲西装,容貌英俊,笑容得体的年轻男子已经捧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走了进来。
“晚晴,早上好。听说你昨晚好像受了点惊吓?我特意来看看你。”赵天宇声音温和,目光落在苏晚晴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随即才仿佛刚看到秦风一般,微笑着点了点头,“这位就是新来的秦先生吧?昨晚多亏你了。”
秦风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他的目光在赵天宇身上停留了一瞬,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笑容底下,那快速掠过自己的一丝审视与不易察觉的冷意。
“赵公子有心了。”苏晚晴语气有些淡,并没有多少热情,“我吃过早餐了。”
“没关系,一点心意。”赵天宇自顾自地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造型别致的各色点心,“晚晴,今天天气不错,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城郊新开了一个马场……”
“今天不行。”苏晚晴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我约了画廊的人谈事情。”
“谈事情?我送你过去吧,正好我也认识那家画廊的老板……”赵天宇依旧笑容温和,姿态却带着强势。
“不用了。”苏晚晴放下牛奶杯,站起身,“秦风会送我。”
她这句话出口,不仅赵天宇愣了一下,连秦风都目光微动。
苏晚晴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过于自然,仿佛依赖一般,脸上掠过一丝不自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对秦风道:“我们半小时后出发。”
“是,苏**。”秦风应道。
赵天宇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他深深看了秦风一眼,那眼神不再是刚才的客气,而是带上了一丝隐晦的锐利和……嫉妒?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他维持着风度,对苏晚晴笑了笑,“晚晴,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赵天宇离开后,餐厅里又恢复了安静。
苏晚晴重新坐下,却没了胃口,用叉子无意识地戳着盘子里剩下的吐司。
秦风依旧沉默地站着,眼观鼻,鼻观心。但他能感觉到,昨晚之后,某些东西确实不一样了。这位大**不再像炸毛的猫一样对他充满攻击性,反而多了一种……他无法准确描述的别扭和观察。
而他,对那个恰到好处出现的赵天宇,以及他看似关切实则打探的言行,心中的警惕等级,默默调高了一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