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赵寡妇。
原主那个野男人赵强的姐姐。
在镇上也是个出了名的泼妇。
沈月眉头一皱。
麻烦上门了。
“沈月!你开门啊!你有本事勾引男人,怎么没本事开门啊!”
赵寡妇一边骂,一边把门拍得“砰砰”响,引得左邻右舍都探出了头。
顾淮的小脸瞬间白了,下意识地往沈月身后躲了躲。
他害怕。
每次这个女人上门,都没有好事。
沈月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安心。
她站起身,走到门口,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了门。
“鬼叫什么?家里死人了?”
赵寡妇没想到她会突然开门,骂声戛然而止。
她看着眼前的沈月,愣了一下。
今天的沈月,好像有点不一样。
眼神冷冰冰的,带着一股子不好惹的劲儿。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双手往腰上一叉,吊梢眼一瞪:“你个小蹄子,还敢横?我问你,你把我弟弟藏哪去了?你们不是说好今天一起走的吗?他从我这拿的钱呢?”
沈月冷笑一声。
“赵寡妇,你搞搞清楚。是你弟弟赵强,死皮赖脸地缠着我,说要带我走。我今天想明白了,他一个烂赌鬼,我跟着他能有什么好日子过?所以,我不走了。”
她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至于钱,你更应该问你那个好弟弟!他骗我说跟你借了钱,让我把儿子卖了帮他还债!我呸!虎毒还不食子呢!他赵强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我卖儿子?”
沈月这番话,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周围看热闹的邻居都听得一清二楚。
信息量巨大。
赵强是赌鬼?
他还撺掇沈月卖儿子?
邻居们看赵寡妇的眼神顿时就变了。
赵寡妇气得脸都绿了。
她没想到沈月会把事情都抖出来,还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你胡说!明明是你自己嫌贫爱富,看不上顾家那个跑运输的,才勾搭我弟弟的!”
“我嫌贫爱富?”沈月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要是真嫌贫爱富,我早走了!还会留在这个破地方,守着我儿子过苦日子?赵寡妇,做人要讲良心!你弟弟是什么货色,你心里没数吗?游手好闲,偷鸡摸狗,还欠了一**赌债!你现在跑来我这撒泼,不会是想让我替他还钱吧?”
“你……你……”赵寡妇被她怼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
“原来赵强还赌钱啊?怪不得他姐急了。”
“这沈月说得也有道理,她要真想走,今天就不会把人贩子赶走了。”
“对对对,我刚才看见了,她拿着菜刀,可凶了!”
赵寡妇听着周围的议论,又急又气。
她今天来,就是想闹一场,把沈月名声搞臭,顺便看看能不能逼她把赵强拿走的钱吐出来。
没想到,几句话的功夫,自己反倒成了不占理的那一方。
她眼珠一转,忽然一**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哎哟,没天理了啊!我一个寡妇,拉扯弟弟长大不容易啊!现在他被这个狐狸精迷了心窍,人都找不到了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耍赖?
沈月最不怕的就是这个。
她“哐当”一声,把门边的破水桶踢翻在地。
“哭?你还有脸哭?”沈月指着她的鼻子,声音比她还大,“赵强不见了,你来找我要人?他是三岁小孩吗?他欠了赌债,你跑来逼我还钱?赵寡妇,我告诉你,从今天起,我跟你们赵家,一刀两断!以后再敢来我家门口撒野,我见一次,打一次!”
说完,她“砰”的一声,把门重重关上。
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门外,赵寡妇的哭声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她被沈月那股狠劲吓到了。
周围的邻居也面面相觑。
这沈月,真是转性了?
屋里。
沈月靠在门板上,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跟人吵架,真是个体力活。
她转过头,看到顾淮正仰着小脸看着她。
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里,除了警惕和困惑,似乎又多了一点别的东西。
像是一点点……崇拜?
沈月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她走过去,端起自己那碗已经有些凉了的面,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真香。
吃饱了,才有力气跟这些牛鬼蛇神斗。
顾淮看着她吃饭,小小的身影站得笔直。
许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谢谢。”
声音小得像蚊子哼,还带着一丝不自然的僵硬。
但沈月还是听见了。
她吃面的动作一顿,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顾淮。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话。
也是第一次,对她道谢。
沈月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撞了一下,又酸又软。
她忽然觉得,留在这个世界,好像也不是那么糟糕。
至少,她可以改变这个孩子的命运。
让他不用再经历书里那些黑暗的过去,让他可以拥有一个温暖的童年。
吃完面,沈月开始思考未来的出路。
坐吃山空肯定不行。
必须得搞钱。
搞钱,搞钱,搞钱!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
做生意?没本钱。
打工?一个没学历没背景的女人,只能去饭店洗盘子,挣的钱还不够养活两个人。
到底该怎么办?
她忽然想起了书里的一个情节。
在小说的中后期,有一种生长在云雾山深处的野生菌子,因为其独特的鲜美味道,被一个美食家偶然发现,一夜之间火遍大江南北,价格被炒到了天价。
而云雾山,就在这个小镇的旁边!
现在是九十年代初,信息闭塞,山里的好东西,还没人发现它的价值。
这就是商机!
沈月“蹭”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眼睛里闪烁着名为“人民币”的光芒。
她看了一眼旁边小床上已经睡着的顾淮。
孩子,妈要带你发家致富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沈月就爬了起来。
她把家里仅剩的一点面粉,烙了两个硬邦邦的饼子,揣在怀里当干粮。
然后,她叫醒了顾淮。
“顾淮,醒醒,我们今天有正事要干。”
顾淮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沈月已经穿戴整齐,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
他瞬间清醒了,眼里又带上了警惕。
她要干什么?
“我们去山上。”沈月言简意赅。
去山上?
顾淮更困惑了。
“山上……有吃的。”沈..月想了想,用他最能理解的方式解释道。
吃的?
顾淮的眼睛亮了亮。
他二话不说,自己爬起来,三下五除二地穿好了衣服。
动作利索得不像个五岁的孩子。
沈月看着,又是一阵心酸。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句话真是一点没错。
她找了两根结实的木棍当拐杖,又把那把菜刀别在后腰,这才拉着顾淮出了门。
云雾山常年云雾缭绕,山路崎岖难行。
但顾淮好像对这里很熟,总能找到最好走的路。
沈月猜,这孩子以前肯定没少往山上跑,估计是饿得没办法了,想来山上找点野果子吃。
两人一前一后,在山里走了将近两个小时。
沈月累得气喘吁吁,顾淮却只是额头见了点汗。
“就是这里!”
沈月忽然停下脚步,指着一片潮湿的腐木堆,眼睛放光。
那里,正零星地长着几朵灰褐色、长相奇特的菌子。
鸡枞菌!
不,比书里描写的顶级鸡枞菌品相还要好!
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在等待着发现它们的人。
沈月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发了!这次真的要发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那些菌子一朵一朵地采下来,用带来的布包好。
收获颇丰。
下山的路上,沈月的心情好得想唱歌。
她甚至开始盘算,第一笔钱到手后,要先给顾淮买身新衣服,再买点肉,好好给他补补。
然而,当他们走到半山腰时,前方的路上,忽然出现了几个人影。
为首的,正是昨天被她赶走的人贩子之一,那个满脸横肉的男人。
他们手里,都拿着棍子,正一脸狞笑地看着她们。
“臭娘们,还真让老子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