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离婚吧,苏然。”
顾延琛将一份打印好的离婚协议推到我面前,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林梦回来了。”
我看着他,这个我爱了十年、结婚三年的男人。他的眉眼依旧英俊,只是那份曾经只属于我的温柔,此刻却因为另一个女人的名字而染上了残忍。
林梦,他的白月光,他心口那颗永远抹不掉的朱砂痣。
我以为三年的婚姻,一千多个日夜的相伴,足以将这颗朱砂痣变成一抹蚊子血。
现在看来,我错了。
蚊子血是我,朱砂痣永远是朱砂痣。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但我脸上却一丝波澜也无。我拿起那份协议,逐字逐句地看。
净身出户。
房子,车子,存款,所有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他顾延琛,倒是算得一笔好账。
“怎么?不愿意?”顾延琛见我久久不语,眉头微蹙,那点仅存的耐心似乎也快要耗尽,“苏然,别闹得太难看。你知道的,我亏欠梦梦太多,她为了我吃了太多苦,我必须补偿她。”
我笑了,笑声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顾延censored琛,你亏欠她,与我何干?我陪你从一无所有到事业有成,陪你熬过最难的日子,我吃的苦,你用什么补偿?”
“我会给你五十万。”他像是早就想好了价码,眼神里带着一丝施舍,“足够你开始新生活了。”
五十万。
买断我十年的青春,三年的婚姻。
真便宜。
我的心彻底冷了下去。
我拿起笔,没有再看他一眼,在那份堪称羞辱的协议上,一笔一划地签下了我的名字。
“苏然。”
“顾延琛。”我打断他,将签好字的协议推还给他,“我只要一样东西。”
他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这么爽快。
“什么?”
“我书房里那个上了锁的黄花梨木盒子,我要带走。”
那个盒子里,装着我们从相识到相恋所有的纪念品,电影票根、第一张合影、他写给我的第一封情书……那是我曾经视若珍宝的整个青春。
顾延琛的眼神闪过一丝复杂,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可以。”
或许在他看来,这些无用的旧物,正适合我这个“旧人”。
“还有,”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祝你和你的林梦,百年好合,永不分离。”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上楼。
没有哭,没有闹,甚至没有一丝留恋。
因为从他为了林梦回国,毫不犹豫地抛弃我的那一刻起,顾延琛在我心里,就已经死了。
我收拾东西的动作很快,只带走了几件常穿的衣服和我的专业设计工具。路过书房时,我推门进去,抱起了那个沉甸甸的黄花梨木盒子。
下楼时,顾延琛还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那份离婚协议,像是在端详一件艺术品。
他甚至没有抬头看我一眼。
我拉着行李箱,走出了这个我亲手设计、布置,充满了无数回忆的家。
关上门的瞬间,我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但我没有回头。
拖着箱子走到小区门口,我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周律师吗?是我,苏然。我签了,是的,净身出户。后续的事情,麻烦您了。”
挂了电话,我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喂,闺蜜,我离婚了,来接我。顺便,帮我把我存在你那里的另一个黄花梨木盒子拿过来。”
是的,黄花梨木盒子,我有一对。
一个装满了我和顾延琛的回忆,我把它留在了过去。
另一个,装满了我为自己准备的未来。
顾延琛,你以为我苏然离了你,就活不下去吗?
你很快就会知道,你放弃的,究竟是什么。
闺蜜陈婧开着她那辆骚包的红色跑车,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我面前。
“上车,女王陛下!恭喜你脱离苦海,重获新生!”
我坐上副驾,看着她脸上毫不掩饰的兴奋,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就你贫。”
“我说的可是实话!”陈婧一脚油门踩下去,跑车汇入车流,“为了那种渣男,不值得。早就跟你说了,顾延censored琛心里那道白月光就是个定时炸弹,你还不信。”
**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没有说话。
信?我怎么会不信。
只是人总有侥幸心理,总以为自己是特别的那个。
“行了,别想了。”陈婧递给我一瓶冰水,“房子我给你找好了,市中心的高级公寓,拎包入住。今晚先去我家,喝个不醉不归!”
我看着她,心里一暖:“谢了,婧婧。”
“跟我客气什么。”陈婧白了我一眼,然后从后座拿过一个一模一样的黄花梨木盒子,“喏,你的宝贝疙瘩。”
我接过盒子,打开。
里面没有情书,没有照片。
只有一叠厚厚的房产证,股权**协议,还有几张额度惊人的银行卡。
这,才是我真正的底气。
大学毕业后,我虽然和顾延琛一起创业,但凭借我出色的设计才华,私下也接了不少项目。我从不乱花钱,赚来的每一分钱,都在陈婧这个金融高手的指点下,变成了最稳妥的投资。
这些年,我为自己积攒下的身家,远比顾延琛想象的要多得多。
我告诉他我净身出户,只是不想和他再有任何金钱上的纠葛。
我嫌脏。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陈婧问。
“开我自己的设计工作室。”我将盒子盖好,语气坚定,“这些年,顶着‘顾太太’的名头,我推掉了太多机会。现在,我要把我失去的,都拿回来。”
陈婧兴奋地一拍方向盘:“这才是我认识的苏然!工作室的事包在我身上,保证给你办得妥妥帖帖!”
在陈婧家醉生梦死了一晚,第二天,我便精神抖擞地投入到了新的生活中。
工作室的选址、注册、装修,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半个月后,我的“然-设计”工作室正式开业。
没有盛大的开业典礼,只请了几个业内好友小聚了一下。
我以为我的生活会这样平静地继续下去,直到我接到一个电话。
是顾延琛的母亲,我的前婆婆。
“苏然!你还有没有良心!延琛和梦梦要结婚了,你居然一点表示都没有?你是不是巴不得他们不好过?”电话那头,是她一如既往尖酸刻薄的质问。
我简直要被气笑了。
“张女士,我们已经离婚了。他们结婚,与我何干?需要我随份子钱吗?”
“你……你这个毒妇!”前婆婆气得声音都在发抖,“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让延censored琛娶了你!你根本配不上他!”
“您说得对,”我语气平淡,“所以他现在去找那个配得上他的林梦了。您应该高兴才是。”
“我不管!你必须回来!延琛说了,他要和梦梦住在原来的房子里,但梦梦不喜欢你设计的风格,你必须回来给她重新设计!”
我握着电话,感觉自己听到了本年度最大的笑话。
让我这个前妻,去给小三设计婚房?
他们怎么想得出来的?
“张女士,第一,我不是你们家的保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第二,我的设计费很贵,一平米一万起步,想请我,先带上诚意和钞票。第三……”
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顾延琛的单子,我、不、接!”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拉黑了所有顾家人的联系方式。
世界清静了。
可我没想到,麻烦,才刚刚开始。
几天后,我的工作室接到了一笔大单。
客户指名道姓,要我亲自操刀,设计一套位于本市最顶级富人区的独栋别墅。
酬劳丰厚到让人无法拒绝。
陈婧拿着合同,兴奋得两眼放光:“然然,你这是要一飞冲天了啊!这可是‘云顶山庄’的别墅!住在那里的非富即贵!拿下这个项目,你在业内的名气就彻底打响了!”
我看着合同上客户的名字,只有一个姓氏——傅。
很低调,也很神秘。
我没有多想,能有这样的机会,我自然要牢牢抓住。
我和客户约在别墅里见面,商讨具体的设计方案。
那是一个午后,阳光正好。我开着车,缓缓驶入云顶山庄。这里的安保极其严格,确认了我的身份后才予以放行。
别墅坐落在半山腰,视野极佳,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风景。
我停好车,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迎了上来,恭敬地将我引了进去。
“苏**,先生正在书房等您。”
我点点头,跟着他走上二楼。
书房的门虚掩着,我能听到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磁性的男性声音,似乎在打着电话。
“……嗯,我知道了。林梦的事情,你们处理好就行,不必事事向我汇报。她已经成年了,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林梦?
我脚步一顿,心脏莫名漏跳了一拍。
这个姓“傅”的客户,和林梦是什么关系?
正当我迟疑时,里面的人似乎结束了通话。
“进来吧。”
那声音穿透门板,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