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韩瑾买回去时,已经十天没吃饭了。
「就这个吧,府上缺个做饭的。」
老板语气不耐烦,一边还与旁人搭话。
「快死了,算你五两。」
韩瑾还价道。
「一两,腿都瘸了,回去养活都难。」
老板想都没想就成交了。
「没你这么要价的,是南人吧?南人最会偷奸耍滑了。」
「若非北域战败,最不愿和抠唆的南人做生意。」
「穿的如此华贵,连五两都舍不得。」
我被扶上马车,与他回了府上,这才知道他就是韩瑾。
北域一带无人不知,闻风丧胆的小将军。
十七岁,就做了北域的封疆大吏。
一个月后我才开始做活计,因为坏了腿,能干的很少。
前厅的婢女要长得周正的,后院的粗活要力气大的。
浆洗、洒扫、缝补这种活,是谁都能唤去做的,随机又立马就要干完。
管家的是韩瑾的奶母子庄嬷嬷。
「也不知道哥买你回来做什么,吃的比做的多。」
「真是便宜没好货,将军府怎么能找个北域的奴隶。」
她很是严厉,动辄就会动家法,阖府没有人敢违逆她。
「这儿没一个好东西,整日就知道打仗,民不聊生。」
「我们哥儿都五年没回京了。」
「要怪这能怪你们的北域王没用,战败了。」
「牵累北域百姓都是贱种,只能给我们南朝做奴。」
这样的抱怨庄嬷嬷整天挂在嘴边,我不敢说话。
不光是庄嬷嬷这么说,府里旁的人也这么说。
因我是这府衙唯一的北域人。
北域人瞳孔如琥珀璀璨,皮肤也更白些,很好认。
一年前南朝来使的车队全部死在边境,战事起,边境大乱。
是韩瑾带着戍边将士镇压,一打仗就打了三年,堪堪消停。
战败后,北域人低南人一等,更遑论我这个奴隶。
一直到韩瑾让我到书房,他是懂北域文的,可文书上有许多北域讳莫如深的字眼。
太拗口的,也是难明白,他随口问我,我答。
「这是指最北一个部落,阿祝瓦部落以首领名字命名,他们的首领就是阿祝瓦。」
「你识字?」
我赶紧跪下,南人是最喜欢下跪的,跪下准没错。
「跟从前的主人学的。」
于是韩瑾便让我在书房,不太懂的问我几句。
我的活计就这么凭白加了一件,见此,庄嬷嬷更不高兴了。
「哥儿太抬举她了,一个北域贱奴,还是个瘸子。」
韩瑾是个清冷的性子,府里的下人见到韩瑾从不敢抬头。
个个都是曲着腰大气都不敢出,那次却帮我说了话。
「北域战败递了降书,北域人便是我朝子民。」
「日后府里在听到这些话,便都回乡吧。」
庄嬷嬷不再言语,可府衙里的下人们愈发嫌恶我。
冬日的夜里,便有两个丫头将冷水浇在我身上。
我从彻骨寒凉中激的惊醒。
是跟在庄嬷嬷身边的丫头春草与夏荷。
「听说北域的奴隶是不许上榻的。」
「我也听过,他们都像猫儿狗儿睡灶下的。」
「不过嬷嬷怕这贱蹄子下药害了将军,不许她去厨房。」
「狗儿,你去门口睡吧。」
狗儿,这是庄嬷嬷给我取的名字,初见时她听了我的名字,蹙眉道。
「南朝铃铛多是金器,凭你也配叫铃铛,便叫狗儿吧。」
我被两人赶出屋里,外面正值暴雪,我身上的寝衣当下就冻得僵硬。
里面嘻嘻哈哈,笑声一片,都道要去庄嬷嬷那里领功劳。
我转身就到了韩瑾的屋里,钻了他的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