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学校附近租了个老旧小区的单间,房东是个和蔼的老太太,看我一个女孩子拖着行李箱,还好心帮我把价格又降了一百。
房子很小,但阳光很好,带着一股陈旧木头和阳光混合的味道,让我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我换了新的手机号,除了父母和辅导员,谁也没有告诉。
我以为,这样就能隔绝掉所有诡异和不安。
但事实证明,我太天真了。
搬出来的第三天,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微微,是我。”
是徐莉莉的声音。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挂断电话。
“你别挂,”她在那头轻笑了一声,“我只是想关心一下你,一个人在外面住,还习惯吗?”
“你怎么知道我的新号码?”我握着手机,手心里全是冷汗。
“这不重要,”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愉悦,“重要的是,我们是舍友啊,是好姐妹,我当然要关心你。”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我冷冷地回应。
“别这么冷淡嘛,”她叹了口气,幽幽地说,“你知道吗?你走之后,王悦养了好久的多肉,昨天突然就烂了心,黑乎乎的,可难闻了。还有赵静,她昨天去面试,准备了好几个月的,结果在路上把最重要的资料给弄丢了。你说,她们是不是很倒霉?”
我的血液几乎要凝固了。
那不是倒霉!
是我走了,那个“东西”找不到足够的养分,开始对身边的人下手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压低了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我不想干什么呀,”徐莉莉的语气无辜极了,“我只是想告诉你,宝宝很想你。它说,你身上的‘味道’,是它最喜欢的。”
“它”?
不是“他”或者“她”,而是“它”?
一股寒意从我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你离我远点!”我厉声喊道,然后狠狠地挂断了电话,直接把那个号码拉黑。
**在墙上,心脏狂跳不止。
“味道”?我身上有什么味道?
我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只有洗衣液的清香。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噩梦。
我梦见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寝室,徐莉莉躺在床上,肚子高高耸起,像一座小山。她对着我笑,然后掀开了自己的衣服。
那肚皮是半透明的,我能清楚地看到里面蜷缩着一个巨大的、不成形的黑影。那黑影没有五官,只有一张不断开合的嘴,嘴里是密密麻麻的利齿。
它好像感觉到了我的注视,猛地朝肚皮的方向撞了过来!
我尖叫着从梦中惊醒,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窗外,天还没亮。
我再也睡不着,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去上课的时候,我刻意绕开了教学楼里人少的走廊。
可就在一个楼梯的拐角,我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是李阳,徐莉莉的男朋友。
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胡子拉碴的,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阳光开朗的模样。
“陈微。”他叫住我,声音沙哑。
我不想理他,只想快点离开。
“你等一下,”他上前一步,拦住了我的去路,“我有话问你。”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我警惕地看着他。
“你为什么要搬出去?”他死死地盯着我,“是不是因为莉莉?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他的眼神,不像是在质问,更像是在求证。
我心里一动。
难道,他也发现了不对劲?
“你什么意思?”我反问。
李阳的嘴唇抖了抖,他看了一眼四周,压低了声音:“莉莉……她变了。”
“自从怀孕之后,她就变得很奇怪。她吃的越来越多,尤其是生肉,我好几次半夜起来,都看见她在厨房里偷吃冰箱里的生牛肉,满嘴是血,跟个……跟个野兽一样。”
他说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
“还有,她不让我碰她的肚子。有一次我就是想贴上去听听胎动,她突然就发了疯,一脚把我踹下床,那力气……根本不像是一个孕妇能有的。我的腰现在还疼。”
“最可怕的是,”李阳的脸色变得惨白,“昨天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舔我的脸。我睁开眼,看到莉莉就趴在我身上,她的舌头……她的舌头变得又长又红,上面全是倒刺……她……她在吸我的阳气!”
我听得头皮发麻。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她?”我问他。
“我不敢,”李阳快要哭了,“我一提分手,她就拿孩子威胁我。她说,如果我敢走,她就让孩子来找我。陈微,你告诉我,她肚子里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
他抓住我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看着他惊恐万状的脸,心里一片冰凉。
我能说什么?
我说你女朋友怀的可能不是人,是个靠吸食生机和阳气为生的怪物?
他会信吗?还是会觉得我疯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甩开他的手,冷漠地说道,“那是你的女朋友,你的孩子,你应该去问她,而不是来问我这个外人。”
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快步离开。
我能感觉到他绝望的注视,但我不能停下。
我帮不了他。
我现在,连自己都快要救不了了。
那天下午,我没去上课,把自己关在出租屋里。
我上网查了各种各样的民间传说,什么“胎神”、“养小鬼”、“换命”,看得我心惊肉跳。
傍晚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咚。
很有节奏,不急不缓。
“谁啊?”我隔着门问了一句。
外面没有回答,敲门声停了。
我以为是有人敲错了,没再理会。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咚,咚,咚。
还是那个频率。
我的心提了起来。
“谁在外面?”我的声音有些发抖。
依旧是一片死寂。
我悄悄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
走廊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昏黄的声控灯亮着,把楼道照得一片诡异。
是我的错觉吗?
我定了定神,准备离开。
就在我转身的瞬间,一张惨白的脸,猛地贴在了猫眼上!
那是一张女人的脸,眼睛被完全挖掉了,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血窟窿,正直勾勾地“看”着我!
“啊!”我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退到墙角。
是幻觉!一定是幻觉!
我闭上眼睛,拼命告诉自己。
可是,敲门声,第三次响了起来。
咚,咚,咚。
这一次,伴随着敲门声的,还有一个女人凄厉的、断断续续的哭声。
“我的孩子……把我的孩子……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