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沈金花,京城第一干饭王,被迫替嫁给了传闻中能吃小孩的太子萧景琰。
听说太子凶残暴戾,我连夜打包了二十个肉夹馍,生怕在路上饿死。大婚当晚,
我抖着嗓子坦白:「殿下,其实我是替嫁的...」太子冷笑:「哦?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刺杀孤?」我吓得打了个嗝,从袖子里滚出来一个肉夹馍。
看着他捡起肉夹馍的眼神,我突然福至心灵:「殿下...您、您也想吃?」
---沈金花觉得,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比如现在,她,京城沈家最不起眼的庶女,
正顶着三斤半重的凤冠,坐在东宫新房的喜床上,
思考一个严肃的哲学问题——是现在就被太子砍头比较痛,还是饿着肚子被砍头比较痛?
答案是:都痛,但饿着肚子更痛一点。于是,
在等待那位传闻中「三头六臂、夜止儿啼、一顿饭能吃三个小孩」的太子殿下驾临时,
沈金花做了一件她认为此刻最重要的事——她从层层叠叠、行动不便的嫁衣袖袋里,
摸出了一个油纸包。油纸包里,是她出阁前,抱着厨娘大腿哭求来的,最后一个,珍藏版的,
加料双倍肉沫的,肉夹馍。真香啊。面饼的麦香,炖肉的醇香,
青椒的清香……在这满是脂粉和熏香气息的新房里,宛如一道霹雳,照亮了她黑暗的人生。
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不顾形象地咬下去——「吱呀——」门,开了。
一道被拉得极长的影子,先一步笼罩了她。沈金花的手僵在半空,嘴张着,眼睛瞪得溜圆,
看着那个逆着光走进来的高大身影。玄色蟒袍,金冠束发,面容隐在烛光的阴影里,
看不真切,只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冰冷的、带着酒气的压迫感。完了。
沈金花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传说中的吃小孩魔王,太子萧景琰。她手一软,
那个珍贵的肉夹馍,「啪叽」一声,掉在了铺着大红鸳鸯被的床上,在白生生的被面上,
留下一小块显眼的油渍。萧景琰的脚步顿住了。他的目光,
先是落在沈金花那张吓得煞白、还保持着「嗷呜」口型的小脸上,然后,缓缓下移,
定格在那个造型不羁、香气四溢的「凶器」上。新房内死寂一片。
只有龙凤喜烛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哔剥声。沈金花的心脏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她想起了父亲的警告,想起了嫡母的冷笑,
想起了妹妹沈月柔哭得梨花带雨却说「姐姐替我去享福」的嘴脸。享福?享个锤子福!
这分明是来送死!强烈的求生欲,让她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因为动作太猛,
头上的凤冠珠子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声音抖得像是秋风里的落叶:「殿…殿下饶命!我…我坦白!我其实是替嫁的!
我不是沈月柔!我是她姐姐沈金花!您要杀要剐冲我来!别、别动我的肉夹馍……啊不是!
别牵连沈家!」她闭着眼,一股脑把底牌全掀了,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预想中的雷霆震怒并没有到来。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带着冰碴子的冷笑。「哦?」
萧景琰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玩味,像是在打量一只掉进陷阱还在徒劳挣扎的小动物,
「沈家……真是好算计。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刺杀孤?」刺、刺杀?沈金花懵了。
这剧本不对啊!她只是来混口饭吃,怎么还上升到刺杀这种高技术含量的工作了?
巨大的恐惧让她控制不住地喉咙发紧,然后——「嗝!」
一个响亮的、带着肉夹馍余韵的饱嗝,在新房里回荡。沈金花:「……」萧景琰:「……」
更致命的是,随着她这个嗝,又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从她宽大的袖口里滚了出来,「咕噜噜」
一路滚到了萧景琰的脚边。又是一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肉夹馍。
沈金花看着太子殿下那双绣着金线云纹的靴子,以及靴子边那个格格不入的肉夹馍,
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吾命休矣!然而,她等了半晌,
只等到一声极轻微的、似乎是……吞咽口水的声音?沈金花小心翼翼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她看见,那位传闻中凶神恶煞的太子殿下,正微微蹙着眉,盯着脚边的肉夹馍,
那眼神……不是愤怒,不是嫌弃,而是一种……复杂的,带着点探究,
甚至隐隐有一丝……渴望?福至心灵!沈金花那被恐惧糊住的脑子,瞬间闪过一道亮光!
难道……同道中人?她猛地抬起头,眼睛因为发现了新大陆而闪闪发光,试探性地,
用气音问道:「殿下…您、您也想吃?」「……」萧景琰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跪在地上,眼睛亮得吓人,脸上还带着泪痕和油光的女人。那一刻,
这位以冷酷铁血著称的太子殿下,脸上出现了一种近乎崩裂的表情。他该怎么回答?
难道要说,他刚在前殿被那群老臣灌了一肚子酒,此刻正饥肠辘辘,
而这玩意儿闻起来该死的香?难道要说,他维持了二十多年的高贵冷艳人设,
不能崩塌在一个肉夹馍上?他深吸一口气,试图找回属于太子的威严。「放肆!」他冷喝,
声音却莫名有点干涩。沈金花被吼得一缩脖子,但目光却死死盯着他,像只护食的小狗,
又带着一种「我懂你」的诡异同情。萧景琰被她这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他弯下腰,
捡起了那个滚到他脚边的肉夹馍。油纸还带着眼前这女人的体温。他沉默着,拆开油纸。
白吉馍烤得焦香,里面是肥瘦相间、炖得烂熟的肉沫,混合着切碎的青椒,
汤汁微微浸润了饼皮。看起来……确实很美味。沈金花看着他拿着肉夹馍,既不说话,
也不吃,只是盯着看,心里七上八下。这是要研究新型暗器吗?良久,萧景琰终于动了。
他抬起眼,目光复杂地看了沈金花一眼,然后,用一种仿佛在决定军国大事般的凝重语气,
开口:「还有吗?」沈金花:「……啊?」---替嫁的秘密,以一种极其不严肃的方式,
暴露了。第二天,关于新太子妃的种种离奇传闻就飞遍了东宫。「听说了吗?
太子妃娘娘昨晚给殿下吃了不明物体!」「何止!殿下好像……还挺满意?」
「太子妃娘娘的袖子里是不是有个百宝袋?怎么什么都能掏出来?」
沈金花完全没空理会这些流言蜚语。她正忙着开拓她的「东宫试验田」。
萧景琰似乎默认了她的存在,也没提把她拖出去砍了的事,只是把她晾在一边。
沈金花乐得清闲,唯一不满的是东宫小厨房送来的饭菜——精致是精致,就是量太少!
根本吃不饱!于是,她看中了院子里那片杂草丛生的荒地。「什么?太子妃要种地?」
管事太监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对啊,」沈金花撸起袖子,
手里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把小铲子,兴致勃勃,「种点葱啊,蒜啊,小青菜啊,
再养几窝鸡……自给自足,丰衣足食嘛!」管事太监差点给她跪下:「娘娘!使不得啊!
这、这成何体统!」「体统能当饭吃吗?」沈金花理直气壮,「快去,给我找点种子来,
再弄点农家肥!」「农、农家肥?!」管事太监脸都绿了。正当局面僵持不下时,
萧景琰下朝回来了。看到挽着袖子、拿着铲子、站在一片荒草前跃跃欲试的沈金花,
他的嘴角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你又想做什么?」他按着眉心,觉得有点头疼。
这女人从进门开始,就没按常理出过牌。沈金花见到他,眼睛一亮,跑过来,
从另一个袖袋里摸出一个油纸包:「殿下下朝饿了吧?尝尝我早上刚烙的饼!
加了鸡蛋和葱花!」萧景琰看着递到面前、还冒着热气的饼,沉默了片刻。
他身后的侍卫们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孤不饿。」他试图维持冷漠。
话音刚落,他的肚子极其不争气地发出了一声清晰的「咕噜」。空气瞬间凝固。
沈金花眨巴着眼睛,努力憋笑,把饼又往前递了递。萧景琰耳根微红,一把夺过饼,
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像逃。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她要什么,给她。
」管事太监:「……奴才遵命。」于是,东宫出现了一道奇景——尊贵的太子妃娘娘,
每日不是在刨地,就是在播种,要不就是追着几只从御膳房「借」来的小母鸡满院子跑。
身上沾着泥点,脸上带着笑,活力四射得与这沉闷的宫殿格格不入。
萧景琰有时会站在书房的窗口,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在田埂间忙碌的身影。
看她因为一颗种子发芽而欢呼雀跃,看她被小鸡追得哇哇叫,
看她又从那仿佛无穷无尽的袖袋里掏出各种零食,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女人。她似乎完全没把「太子妃」这个身份当回事,
也没有任何争宠献媚的心思。她的世界简单得可怕——种地,吃饭,
以及……偷偷和那个总来请平安脉的温太医交换种子。没错,温太医,温如玉。
那个总是笑得温文尔雅、说话轻声细语的太医,
似乎是这东宫里唯一能和沈金花正常交流的人。「娘娘,这块地土质偏硬,
种萝卜可能长不好,不如试试红薯。」「温太医你懂好多!红薯好吃吗?烤着吃香不香?」
「呵呵,娘娘可以试试,烤红薯确实别有一番风味。」萧景珩看着廊下相谈甚欢的两人,
尤其是沈金花对着温如玉时那毫无防备、灿烂得过分的笑容,心里莫名有点堵。
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不是吓得发抖,就是忙着掏吃的,什么时候这么笑过?他冷着脸,
召来了暗卫。「去查查,温太医最近都和太子妃说了什么。」「回殿下,
多是……探讨作物种植技巧,以及……交流哪种吃法更美味。」萧景珩:「……」
他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这种莫名的烦躁,在沈金花第一次端着她亲手做的「美食」
来找他时,达到了顶峰。那是一个黑乎乎、黏糊糊,散发着古怪气味的……团状物。「殿下!
这是我用新收的芋头做的芋泥糕!您快尝尝!」沈金花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
萧景珩看着那盘不明物体,胃部一阵抽搐。
他严重怀疑这是她报复他拆穿她替嫁身份的新型武器。「孤……不喜甜食。」
他找了个蹩脚的借口。「啊?这样啊……」沈金花肉眼可见地失落下来,耷拉着脑袋,
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狗,「那我拿回去自己吃好了。」看着她端着那盘「毒药」
落寞离开的背影,萧景珩鬼使神差地开口:「……放着吧。」沈金花立刻回头,
笑容重新绽开:「谢谢殿下!您慢慢吃!不够还有!」萧景珩:「……」他后悔了。
他盯着那盘芋泥糕,如同盯着敌军的千军万马。最终,
本着不能浪费粮食(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好奇),他拿起一块,视死如归地咬了一口。
味道……居然……还不错?软糯香甜,除了卖相惨烈了点。从此,
太子殿下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今天收到的是烤得外焦里嫩、香气扑鼻的红薯,
明天收到的是拌了香油醋汁的爽口小菜,
后天可能是造型奇丑但馅料十足的菜包子……萧景珩从一开始的抗拒,到后来的默默接受,
再到后来的……隐隐期待。他甚至养成了习惯,批阅奏折到深夜时,会下意识地看看门口,
那个女人会不会又端着什么新奇玩意冒出来。他发现,自己冰冷枯燥的东宫生活,
似乎因为她的到来,多了许多的烟火气。然而,沈金花对他的态度,却始终隔着一层。恭敬,
但疏远。有好吃的好玩的会分享,但从不逾越。她可以和小宫女一起蹲在田埂边看蚂蚁搬家,
可以和温太医兴致勃勃地讨论哪种肥料更养地,唯独对他,
始终带着一种「您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我只是个来混饭的」自觉。这种自觉,
让萧景珩非常,非常,非常之不爽。尤其当他发现,沈金花和温如玉之间,
除了交流种植经验,似乎还达成了某种「吃货同盟」。比如,
他会撞见温太医笑着递给沈金花一包据说是家乡特产的蜜饯。比如,
他会听到沈金花兴高采烈地对温太医说:「您上次说的那个叫花鸡的做法我试了!超级成功!
下次做了给您留一只!」萧景珩捏碎了手里的毛笔。叫花鸡?他都没吃过!
凭什么温如玉有份?!一种强烈的、幼稚的攀比心,在尊贵的太子殿下心中熊熊燃烧。
他开始「不经意」地出现在沈金花的小厨房附近。「殿下,您怎么来了?」「孤……路过。
这是什么?」他指着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的汤。「这是鱼头豆腐汤呀!殿下要尝尝吗?」
「……嗯。」他开始「顺手」帮她解决种地时遇到的「难题」,
比如亲自下令调拨更好的农具,比如默许她把小鸡仔散养在他的花园里啄虫子。
他甚至在某次沈金花被一只突然窜出来的大青虫吓得尖叫时,一个箭步冲上去,
面无表情地用两根手指捏起虫子,精准地扔到了远处。沈金花惊魂未定地看着他,
眼神里第一次没有了恐惧,而是纯粹的惊讶和……一点点崇拜?「殿下……您好厉害!
都不怕虫子的吗?」萧景珩强压下微微上扬的嘴角,维持着高冷人设:「区区小虫,
何足挂齿。」心里却在想:暗卫!去给孤查!温如玉怕不怕虫子!然而,
无论他如何明示暗示,沈金花似乎就是不开窍。送她珠宝首饰,她看了一眼,礼貌道谢,
转头就用来跟小宫女换了一篮子新鲜鸡蛋。带她出席宫宴她规规矩矩坐在他身边,
眼神却一直往桌上的烤全羊上瞟。他试图找话题,跟她讨论诗词歌赋,
她听得昏昏欲睡;他跟她讲朝堂局势,她眼神放空,明显在神游天外。
萧景珩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他这满腔的……不知名的火气,到底该往哪里撒?
转折发生在一个秋高气爽的下午。边关送来加急军情,萧景珩与几位将军在书房商议至深夜,
水米未进。旧日胃疾隐隐发作,疼得他额头渗出细密冷汗。内侍焦急要去传太医,
被他烦躁地挥退。就在这时,那股熟悉的、勾人食欲的香气又飘了进来。萧景珩抬头,
看见沈金花端着一个粗陶大碗,探头探脑地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几分犹豫和……心疼?
「殿下……」她一边小声说一边心疼的看着她手里的食物,「我炖了锅红烧肉,
配了米饭……您,您忙完了吗?」若是平时,萧景珩或许会硬撑着拒绝。但此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