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我生产的当天,和他初恋举行了婚礼1.生死抉择产房的灯惨白得像太平间。
我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汗水浸透了头发,黏腻地贴在额角和脸颊。
宫缩的剧痛像一辆失控的卡车,一次又一次从我小腹碾过,每一次都带着要将我撕裂的蛮力。
“用力!陈念!看到头了!再加把劲!”助产士的声音像是从另一个遥远的世界传来,
模糊不清。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攥紧了身下的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视野里的一切都在晃动,
天花板上的无影灯分裂成无数个光点,刺得我眼睛生疼。我的丈夫,陆泽,
此刻应该握着我的手,给我力量,告诉我别怕。可他不在。
他的手机从我羊水破了被送进医院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我妈和我婆婆守在外面。一个是我亲妈,急得直掉眼泪;另一个是陆泽的妈,
从我被推进来到现在,嘴里念叨的只有一句话:“医生,一定要顺产啊,顺产的孩子聪明,
对媳妇身体恢复也好。”我痛得快要昏死过去,
耳边却清晰地传来医生带着怒气的声音:“产妇大出血,胎心不稳,现在必须立刻转剖腹产!
家属赶紧签字!”“剖腹产?”婆婆的声音尖锐地拔高,“不行!剖腹产伤元气,
对我孙子不好!而且肚子上留那么大一道疤,以后怎么见人?你们医生是不是就想多收钱?
我告诉你们,必须顺产!”医生气得声音都在抖:“你这是在拿产妇和孩子的命开玩笑!
现在每一秒钟都人命关天,你到底签不签?”“我不签!我儿子不在,我不能做这个主!
你们再让她试试,女人生孩子不都这样吗?忍一忍就过去了!”忍一忍。多轻巧的三个字。
躺在这里,感觉生命力正在一点点流逝的人是我。那个被她称为“孙子”的孩子,
也在我肚子里挣扎。而她,只关心她的“元气”和那道疤。我的心,在那一瞬间,
比被麻醉剂侵袭的下半身还要冷。我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门口嘶喊:“我自己签!医生!
我自己签!我的命,我孩子的命,我自己做主!”声音因为脱力而沙哑破碎,
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门外的争执声瞬间静止了。很快,
护士拿着手术同意书快步走到我身边,我颤抖着手,用尽全力在上面签下了我的名字。
“陈念”。这两个字,我写了无数遍,却从未有一次像今天这样,感觉如此沉重,
又如此决绝。麻醉剂注入脊椎,下半身的剧痛渐渐被一片麻木取代。我的意识也开始模糊,
在彻底失去知觉前,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陆泽,你到底在哪儿?
2.背叛真相等我再次醒来,人已经在病房里了。
刀口的疼痛和麻药过后的虚弱感交织在一起,让我连抬起一根手指都觉得费力。
我妈坐在床边,眼睛红肿得像核桃,见我醒来,她连忙握住我的手,声音哽咽:“念念,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冒火:“孩子……”“孩子没事,是个女孩,
六斤二两,很健康,在保温箱里观察。”我妈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你这孩子,
吓死妈妈了。医生说再晚几分钟,大人小孩都危险……”是个女孩。我心里一松,
随即又是一紧。我看向病房的另一边,婆婆正坐在沙发上,低头玩着手机,
脸上没有半分喜悦,反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嫌弃和不耐烦。从我醒来到现在,
她甚至没有抬头看我一眼。我妈显然也注意到了,她压低声音,
愤愤不平地说:“从你推出手术室,知道生的是个女孩后,她就一直是这副死人脸。哼,
什么年代了,还重男轻女。”我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陆泽呢?”我哑着嗓子问,“联系上了吗?
”我妈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别提那个混账东西了!手机到现在还关机!
我打了他公司几十个电话,他同事都说他出差了,去邻市的一个海岛上,
参加一个全封闭的……什么高峰论坛,说要三天后才能联系上。”海岛?封闭论坛?
我心里涌上一股荒谬的感觉。什么样的论坛,能重要到让他连自己孩子出生都不管不顾?
什么样的项目,能让他把我一个人扔在产房门口,面对一个随时可能让我们母子丧命的婆婆?
婆婆似乎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她放下手机,不咸不淡地开了口:“念念啊,你也别怪陆泽。
男人嘛,事业为重。他这次去谈的项目,关乎到公司未来的发展,几个亿的大单子,
他也是身不由己。”她顿了顿,瞥了一眼我平坦的肚子,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再说了,
这不生得也挺顺利的嘛。虽然是个丫头片子,但好歹母女平安。你好好养身体,过两年,
再给陆泽生个大胖小子就行了。”我看着她那张理所当然的脸,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缓缓收紧。顺利?如果不是我拼死自己签字,
现在我和孩子可能已经阴阳两隔了。丫头片子?那是我拼了半条命才生下来的骨肉。
我没有力气和她争吵,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心底的那个窟窿,越来越大,
冷风呼呼地往里灌。正在这时,我的闺蜜苏晴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她人还没到,
声音先到了:“念念!你怎么样!我刚下飞机就赶过来了!那个王八蛋陆泽呢?
他死哪儿去了!”苏晴看到我苍白的脸色,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冲过来抓住我的手。
她又看到了旁边冷着脸的婆婆,火气“噌”地就上来了:“阿姨,你还有脸坐在这儿?
陈念在里面九死一生的时候,你在干嘛?我听护士说了,你不肯签手术同意书?
你安的什么心!”婆婆被她吼得一愣,随即拉下脸:“你个小丫头片子,我们家的事,
轮得到你来插嘴吗?我那是为了她好!剖腹产多伤身体!”“我呸!”苏晴气得直哆嗦,
“你是为了她好,还是为了你那还没出生的孙子好?现在生了个孙女,你看你那张脸,
跟谁死了似的!我告诉你,老妖婆,念念有我们,还轮不到你来作威作福!”“你!
你反了天了你!”婆婆气得站起来,指着苏晴的手都在发抖。
我妈赶紧上来拉架:“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这里是医院。”我拉了拉苏晴的手,
对她摇了摇头。我不想在我最虚弱的时候,把力气浪费在和这种人争吵上。苏晴深吸一口气,
强压下怒火,转头对我,声音又变得温柔:“念念,你别生气,好好休息。陆泽那个**,
等他回来我帮你撕了他!”她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愤愤地说道:“我现在就去网上搜搜,
看到底是什么狗屁论坛,这么重要!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天杀的公司,这么没人性!
”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着。婆婆在一旁冷哼一声:“搜吧搜吧,
陆泽去的都是最高级的商业机密会议,网上能搜到才怪。”苏晴没理她,眉头却越皱越紧。
几分钟后,她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嘴唇哆嗦着,难以置信地看着手机屏幕,
然后猛地抬头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同情。“苏晴,怎么了?”我心里咯噔一下,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我。苏晴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机递了过来。我的目光落在屏幕上。
那是一个本地最火的直播平台的首页推荐。封面上,是一对新人的巨幅婚纱照,
背景是碧海蓝天,沙滩如银。男人西装革履,英俊挺拔。女人一袭白纱,笑靥如花。
那个男人,是我丈夫,陆泽。那个女人,是他的初恋,那个他放在心口多年,
提起来永远一脸怅惘的白月光,如今当红的一线女星,林婉儿。直播间的标题,
用加粗的红色字体写着:【独家直击!影后林婉儿情归青梅竹马,海岛世纪婚礼浪漫上演!
】直播画面里,神父正在庄严地宣告。“陆泽先生,你是否愿意娶林婉儿女士为妻,
无论……”我看着陆泽深情款款地凝视着林婉气,听着他用我从未听过的温柔嗓音,
清晰而坚定地说出那三个字:“我愿意。”直播画面下方,显示着婚礼的日期和时间。
就是今天。现在。在我躺在产床上,为他生孩子,差点死在手术台上的同一天,同一个时刻。
我的丈夫,正在和另一个女人,举行一场举世瞩目的世纪婚礼。
3.冷血婆婆时间仿佛静止了。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我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冰冷,缓慢。我妈和苏晴都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屏幕,又看看我。只有婆婆,
在最初的震惊之后,脸色变得极其不自然,眼神躲闪,不敢看我。那一瞬间,
我什么都明白了。她知道。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所谓的“封闭论坛”,
所谓的“几个亿的大单子”,全都是骗我的谎言。他们母子俩,合起伙来,
给我演了一出天衣无缝的大戏。就为了让他,能毫无负担地,在我为他生孩子的这一天,
去迎娶他的白月光。可笑。真是太可笑了。我看着手机屏幕上,
陆泽温柔地为林婉儿戴上钻戒,然后俯身吻住她的唇。阳光,沙滩,鲜花,
掌声……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美好,那么浪漫,像一出精心编排的偶像剧。而我,
就像一个不合时宜的,可笑的,多余的配角。不,连配角都算不上。
我只是他完美人生剧本里,一个需要被抹去的,肮脏的污点。刀口在疼,子宫在收缩,
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可这些疼痛加起来,
都比不上我心脏被生生撕开的那种痛。痛到极致,人反而会麻木。我感觉不到眼泪,
也感觉不到愤怒。我只是看着屏幕,看着那个我爱了五年,为他洗手作羹汤,为他放弃事业,
为他怀胎十月,差点连命都丢了的男人,然后,我笑了。是的,我笑了。不是微笑,
不是苦笑,而是一种发自肺腑的,带着一丝神经质的,低沉的笑声。
“呵呵……呵呵呵呵……”笑声从我喉咙里溢出来,越来越大,越来越失控。
我笑得浑身发抖,牵动了伤口,剧痛让我瞬间弯下了腰,可我还是在笑。“念念!你别这样!
你别吓我!”苏晴冲过来抱住我,声音里带着哭腔。我妈也反应过来,扑到床边,
哭着喊我的名字。婆婆的脸色已经彻底白了,她指着我,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笑了很久,直到眼泪都笑了出来,直到胸腔里的空气都笑得一干二净,我才停下来。
我抬起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看着苏晴,声音平静得可怕。“苏晴,帮我个忙。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录屏。”我指着她的手机,一字一句地说,
“把这场婚礼直播,从头到尾,给我完完整整地录下来。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特写,
都不要放过。”苏多愣住了:“念念,你……”“录下来。”我重复道,
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还有,帮我联系我那个打离婚官司最厉害的律师表哥。现在,立刻,
马上。”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苏晴看着我,
她从我的眼睛里看到了某种东西,那不是绝望,不是悲伤,而是一种被燃尽之后,
重新凝结成的,比钢铁还要坚硬的冰冷。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马上去!
”她拿着手机,走到一边开始操作。我的目光,缓缓转向了从刚才起就一直没敢出声的婆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