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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的期望很快就被击碎了。
陆阶自身难保。
一到西北,我们就分得两亩农田。
他的手伤一直没好。
我只能自己下地。
顶着烈阳,我一边学着旁人松土播种,一边还要回去照顾他。
他用很复杂的眼神看我,瘦了一大圈的脸上神情不明。
我什么也没问,只是没做惯重活的手忍不住抖了抖,扯了一下他的伤处。
他终于皱了皱眉,破天荒跟我说话:“你不恨我?”
我有些疑惑。
为何要恨?
流放我们的,不是今上吗?
他低声开口:“抱歉,是我连累了你。”
可除了这两句,他再也没有别的话。
我有心想问,他如今对我,又是什么看法。
可张口的一瞬,又觉得有些多余。
——我白日出门劳作,夜晚回来,与他分居两房。
比起夫妻,更像……
像什么呢?
像不太熟、却又不得不绑在一处的亲戚。
我有些难过,翻了个身睡过去。
不愿去想,最不堪的一种可能——他仍把我当成兄长的妻子。
我稀里糊涂,就落到了这样的境地。
一滴泪落在布料粗糙的枕上,被我伸手抹去。
两个月过去,他的手终于有了好转。
第一次站在我播种好的地里时,我一手握着水瓢,忍不住炫耀道:“邻居说我种地很有天分。”
说完脸红了红。
往前一年,我绝对想不到,有一天我要为了自己学会种地,能够养活自己而喜不自胜。
可他没有笑我,而是主动说:“你独自劳累了那么久,浇水的事,就交给我吧。”
我心中忍不住生起暖意。
我那时候,是一个得了旁人一分好,便忍不住想成十分的人。
有一瞬间,我感受到了他的善意。
于是规矩地退到一旁,把水瓢交给他。
没想到半晌之后,陆阶面露尴尬。
一向冷然的面庞上,第一次出现茫然无措的神情:“我浇得不多啊,怎么就淹了?”
我终于忍不住笑弯了腰:“是因为土质软而细,浇水自然也要少量多次才行。”
他举着水瓢,在我的笑声中也忍不住舒展眉眼,露出一丝松快。
我耐心地指导他浇完地。
夕阳余晖下,我们并肩走回家中,氛围是难得的轻松。
他甚至问起我的手,是否起了水泡。
我回答说不妨事。
邻居大婶说了,起了水泡,才能生出厚茧。
往后,才不会那么疼了。
他听了这话,沉默许久。
回房入睡前,我忍不住期待,明日早上起来,或许我们之间,能更亲近一些。
有个人互相依靠,这样艰辛的日子,就不算太难熬。
邻居们大都友好,可也有男人知道我是被流放来的,夫君还不如何出门,时常聚在一起用淫邪的目光打量我。
在这样的世道上,他是能护着我的。
他是我的夫君。
我想。
没想到那一夜,我正熟睡时,一把刀砍破了隔壁的门。
我瞬间惊醒,等跑过去时,来人已被陆阶踩在脚下。
屋里到处是血,我分不清是谁的。
一口气还没松下来,那人就大声叫嚣:“我是萧家派来的,即便今日我死,也会有人来替!”
陆阶干脆利落地将他一剑封喉。
血溅到我脸上时,我浑身忍不住颤了一下。
胃里翻腾,却比不上陆阶看我的薄凉眼神,让我更加难堪。
“你父亲后悔将你卖错了人,这就坐不住了。”
“杀了我,又要让你去攀附谁?”
我又颤了颤。
手捏紧了裙摆。
随即,他将那人死狗一样,扔在地上。
目不斜视地与我擦肩而过,转身进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