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狭窄潮湿,石壁上渗着水珠,滴落在地发出单调的声响。赵桂斌将黑色令牌举在身前,令牌散发的微光勉强照亮前路,上面的“青云暗部”四字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苏沐雪的手腕还在隐隐作痛,锁灵链的烙印虽被续灵草压制,却像一根刺扎在心头。她攥着赵桂斌的衣角,声音压得极低:“老修士他……能应付吗?”
“会的。”赵桂斌的声音很稳,指尖却悄悄握紧了铁剑,“他刚才那一杖,蕴含的灵力深不可测,绝非普通修士。”
他没说的是,老修士的竹杖敲在赵天宇剑脊上时,那股力量带着混沌灵气特有的“包容”感,与残卷上记载的上古修士气息隐隐呼应——这位守书三十年的老人,身世恐怕比他们想象的更复杂。
密道尽头传来刺骨的寒意,令牌的光芒突然变得明亮,照亮了一扇冰封的石门。门上刻着与灵植园石室相似的符文,只是更加繁复,边缘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这就是禁地冰窖?”苏沐雪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往赵桂斌身边靠了靠。
赵桂斌将令牌按在石门中央的凹槽里,令牌与符文瞬间契合,发出“咔嚓”轻响。冰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露出后面幽深的通道,冷气裹挟着淡淡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冰窖比想象的大,中央矗立着一个丈高的白玉台,上面悬浮着一面水镜般的器物,正是老修士所说的“灵脉镜”。镜面浑浊,像是蒙着一层厚厚的尘埃,周围散落着数十具白骨,有的还戴着外门弟子的木牌。
“这些都是……”苏沐雪捂住嘴,眼圈瞬间红了。那些白骨的手腕处都有锁链勒痕,与她被锁灵链捆过的印记一模一样。
赵桂斌走到白玉台边,指尖刚触碰到灵脉镜,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浮现出模糊的影像——那是百年前的禁地,一群身着青云宗服饰的修士将十几个凡界少年推上石台,他们的脖颈处都有伪灵根特有的淡绿色印记。
“时辰到,启动血祭阵!”为首的修士举起令牌,正是当年负责灵脉实验的青云宗长老。
石台周围的符文亮起,少年们的惨叫声响彻冰窖,精血顺着符文流淌,汇入地下的灵脉。灵脉镜上显示出灵脉的影像——原本枯竭的矿脉竟瞬间充盈,灵气顺着通道涌向主宗,而那些少年则在片刻间化作白骨。
“成功了!伪灵根果然能激发灵脉!”修士们欢呼雀跃,没人在意石台上的惨状。
影像流转,出现了王执事年轻时的身影。他站在冰窖外,看着里面的惨状,拳头握得死紧,最后悄悄拿走了一本实验记录,转身离去——那正是他被贬去望塔镇的原因。
“原来王执事早就知道……”赵桂斌的声音有些沙哑。那位看似平凡的分舵执事,竟默默背负着这样的秘密,守护了凡界数十年。
灵脉镜的影像继续变化,最后停留在刘执事和几个黑袍修士身上。他们正在搬运新的锁链,石台上刻着的,赫然是断云峰新矿脉的位置。
“三日后小比吸引所有人注意,正好启动血祭阵。”刘执事的声音透过镜面传来,带着贪婪,“这丫头的伪灵根比之前的都纯净,定能让新矿脉维持百年!到时候我就是大功一件……”
影像到这里戛然而止,灵脉镜重新变得浑浊。
苏沐雪的身体一直在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愤怒和恐惧。她终于明白,伪灵根从来不是灵脉泄露的后遗症,而是青云宗为了掠夺灵脉,人为制造的“祭品”。凡界那些被追杀的伪灵根修士,从出生起就被当成了待宰的羔羊。
“太过分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我们一定要把真相说出去,不能再让他们害人!”
赵桂斌点头,目光落在冰窖角落的一个石盒上。盒子里放着一卷玉简,正是王执事当年带走的实验记录。他将玉简拿起,注入灵气,里面的内容让他瞳孔骤缩——
“伪灵根修士,乃以凡界生灵为鼎,强行植入‘灵脉种子’所生。种子源于本源灵脉的残片,能短暂激发灵脉,却会反噬宿主,使其活不过三十岁……”
“本源灵脉!”赵桂斌猛地抬头,与苏沐雪对视一眼。核心设定中提到的四大域争夺的本源灵脉,竟与伪灵根的诞生息息相关!
就在这时,冰窖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赵天宇的声音带着怒火响起:“那老东西果然藏了密道!给我搜!找不到人,你们都得受罚!”
“快走!”赵桂斌将玉简塞进怀里,拉着苏沐雪冲向冰窖深处的另一个出口——那是地图上标注的应急通道,通往主宗后山的悬崖。
两人刚跑出没几步,苏沐雪突然“啊”了一声,脚步踉跄。赵桂斌回头,只见她的脚踝被一根从冰层里伸出的锁链缠住,锁上的符文正发出红光,压制着她的伪灵根。
“该死!”赵桂斌挥剑砍去,铁剑却被锁链弹开。这锁链比锁灵链更坚固,显然是用特殊材料炼制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赵天宇的身影已出现在冰窖入口:“找到你们了!”他看到石台上的白骨和灵脉镜,脸色微变,随即狞笑道,“原来你们发现了这个秘密?正好,今天就把你们也变成白骨,永远守在这里!”
他挥剑刺来,金系灵气的锋芒在冰窖里格外刺眼。赵桂斌将苏沐雪护在身后,体内混沌灵气疯狂运转,这一次,他没有丝毫保留。
灰黑色的气团在掌心凝聚,带着吞噬一切的威势,迎向赵天宇的剑光。
“混沌灵体又如何?在这冰窖里,你的灵气根本不够用!”赵天宇狞笑着,长剑上的金光越来越盛。冰窖的寒气确实在压制灵气流转,赵桂斌能感觉到,混沌灵气的运转速度慢了半拍。
就在剑光即将及身的刹那,苏沐雪突然挣脱锁链,扑到赵桂斌身前,双手按在冰面上。她的伪灵根在绝境中爆发,淡绿色的灵气顺着冰层蔓延,原本死寂的冰窖竟冒出点点绿意——那些散落的白骨缝隙里,竟长出了翠绿的藤蔓!
藤蔓如灵蛇般缠住赵天宇的长剑,甚至顺着剑身往上蔓延,试图包裹他的手臂。赵天宇大惊,没想到苏沐雪的伪灵根在冰窖里反而更强,急忙催动灵气斩断藤蔓。
这短暂的耽搁,给了赵桂斌机会。他将混沌灵气凝聚到极致,一掌拍在赵天宇的胸口。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只有赵天宇难以置信的眼神——他体内的金系灵气像是遇到了克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疯狂吞噬,连带着他的修为都在飞速倒退,从筑基中期跌回初期,甚至还在下降!
“不!我的修为!”赵天宇惨叫着倒飞出去,撞在灵脉镜上,镜面“咔嚓”一声裂开,露出后面隐藏的一个暗格。
一枚玉简从暗格里掉出来,落在赵桂斌脚边。
他捡起玉简,注入灵气,里面的内容让他浑身一震——那是关于“本源灵脉”的记载,其中提到,凡界的灵脉泄露并非偶然,而是有人故意为之,目的是在凡界培育更多的伪灵根修士,作为激发本源灵脉的“养料”。
而策划这一切的,正是现任青云宗宗主!
“快走!”赵桂斌将玉简塞给苏沐雪,拉着她冲向应急通道。赵天宇还在为倒退的修为哀嚎,根本来不及阻拦。
两人冲出应急通道,站在主宗后山的悬崖上,夜风吹得他们衣袂翻飞。远处的主宗灯火通明,没人知道,一个足以打败整个青云宗的秘密,已经落入他们手中。
“现在怎么办?”苏沐雪紧紧攥着那枚记载着终极秘密的玉简,手心全是汗。
赵桂斌望着断云峰的方向,那里云雾缭绕,正是本源灵脉矿的位置。他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小比不能躲。我们要在所有人面前,揭穿他们的真面目!”
他知道,这是一步险棋。但只有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灵脉实验的真相公之于众,才能让青云宗无法再掩盖罪行。
悬崖下的风很大,吹得人几乎站立不稳。但赵桂斌和苏沐雪的眼神却异常坚定,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仿佛握住了所有被当作“祭品”的伪灵根修士的希望。
三日后的小比,将不再是一场简单的较量,而是真相与谎言的终极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