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涯客双骄大结局阅读 燕不归牧兰生苏婉柔小说在线章节
燕不归推着牧兰生往楼下走，脚步轻快得像踩着弹簧：“快点快点，苏姑娘定是等急了。”
刚到堂中，就见苏婉柔坐在窗边，手里正绞着帕子，见他们下来，忙站起身，鬓边的碎发被晨风吹得微乱，眼里却亮得很：“燕大哥，牧公子。”
“走！”燕不归一挥手，“早市正热闹，去晚了可就赶不上糖画老汉出摊了。”
出了客栈，街市已如泼了油的火，霎时间燃得旺。
挑着鲜鱼的担子溅着水花从身边过，货郎摇着拨浪鼓喊“针头线脑”，卖豆腐脑的摊子飘出葱花香气，混着远处铁匠铺的叮当声，把清晨的空气搅得热烘烘的。
燕不归眼尖，老远就瞅见个插满冰糖葫芦的草靶，红得像串起的小灯笼。他几步冲过去，回头喊：“苏姑娘，要不要？”
苏婉柔被那抹艳色晃了眼，轻声道：“要的，麻烦燕大哥了。”
燕不归买了三串，先塞给苏婉柔一串，又把另一串往牧兰生手里递：“冰疙瘩，尝尝？这玩意儿酸中带甜，比你那扇子有趣多了。”
牧兰生指尖刚触到糖衣的冰凉，便要缩回手：“不必。”
“少来这套！”燕不归直接把糖葫芦塞进他掌心，自己咬了一口，糖壳脆得咔嚓响，“江湖儿女，哪有拒人千里的道理？拿着，就当陪我吃。”
牧兰生捏着那串红果，见燕不归吃得眉飞色舞，苏婉柔也小口咬着，腮帮微微鼓起，像藏了颗红果的小松鼠。
他犹豫片刻，终是将一颗送入口中——初时是糖衣的脆甜，接着是山楂的微酸，两种滋味在舌尖缠成一团，竟比摘星宫常年喝的雪水清茶多了几分活气。
他抬眼时，正撞见燕不归冲他挤眉弄眼：“怎么样？没骗你吧？”
牧兰生没说话，只握着糖葫芦的手指轻轻转了转，糖衣在掌心化出层薄黏，沾在指腹上，像这街市的热意，不声不响地留了点痕迹。
忽听一阵马蹄声踏碎街市喧闹，十几个穿着飞鱼服的汉子策马而来，腰间绣春刀闪着寒光，对着人群厉声呵斥：“西厂督主杨大人驾临！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货郎的拨浪鼓戛然停了，糖画老汉的铁勺僵在半空，方才还挤挤挨挨的人群霎时如惊鸟四散，挑担的翻了菜筐，抱孩子的踩掉了鞋，转眼间热闹的街市便空出条道来，只剩满地狼藉。
燕不归咬着糖葫芦，眉头拧成个疙瘩，往地上啐了口：“他娘的这些番狗，走个路都要摆足架子，好好的集市全被搅黄了！
”手里的糖葫芦被捏得糖衣发粘，眼里的促狭全变成了火。
牧兰生没作声，只抬手按了按腰间的折扇，目光扫过那些番子腰间的腰牌，又飞快瞥了眼燕不归。
他脚步已动，往街角僻静处靠，同时伸手将苏婉柔往身后带了带。
苏婉柔被他护在侧后，看着地上滚得满地的山楂，忍不住低声道：“这些死阉狗，真是败人兴致。”声音里带着气，却被她死死压着，怕被那边听见。
燕不归虽满肚子不忿，见牧兰生已走到巷口，也只能狠狠瞪了那些番子一眼，嘟囔着跟上：“等着吧，总有一天小爷掀了他们的狗窝！”嘴上骂着，脚步却没停，三两下便钻进了巷子里。
巷外很快传来銮铃与马蹄声，夹杂着番子们“闲人让开”的呵斥。
牧兰生贴着墙根站定，听着那队人马浩浩荡荡过去，才松了按扇的手。燕不归靠在墙上喘气，手里那串糖葫芦不知何时被捏扁了，红果滚了一地。
“晦气！”他踹了脚墙根，“好好的热闹，全被这帮杂碎搅了。”
牧兰生看了眼地上的红果，弯腰拾起一颗没沾灰的，递给他。
燕不归愣了愣，接过来塞进嘴里，酸得皱起眉，却没再骂，只狠狠嚼着那点酸劲。
三人踏着刚洒出来的阳光进了客栈，满室狼藉看得燕不归直皱眉，刚要开口骂，两道青影已从后堂闪出。
那两人一身利落劲装，一个着豆青，一个穿玄色，身姿挺拔如剑，对着牧兰生敛衽行礼，一声“公子”清冽如冰。
燕不归顿时愣住，嘴里的话卡在喉咙里——这两人瞧着面生得很，却对牧兰生这般恭敬，看那气度，倒像是哪个大门派里**出来的人物。
他往苏婉柔身边靠了靠，见她也是一脸讶异，攥着帕子的手紧了紧，眼里闪过几分不安。
牧兰生见是青黛、墨痕，眉头微蹙：“你们怎会在此？”
青黛抬眼，目光掠过燕不归与苏婉柔，冷得像淬了冰：“大宫主已知公子近日所为。”她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厉，“她有令，命公子即刻将这两人斩杀。若公子不愿动手，我二人便代劳。”
这话一出，燕不归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当即跳起来：“什么狗屁宫主？凭什么要小爷的命？”
“住口。”牧兰生沉声道，打断了燕不归的话。他转向青黛、墨痕，语气平静却带着分量：“你们回去吧，此事我自会向大宫主交代。”
青黛剑尖微颤，玄色剑穗扫过青砖：“公子，何必让我二人为难？”话音未落，她与墨痕已齐齐踏前半步，长剑斜指地面，衣袂无风自动，摆出了硬闯的架势。
牧兰生眉峰紧蹙，猛地回头看向身后：“你们还不快走！”
燕不归挠了挠头，一脸不忿：“要走一起走！凭她们两个……”
“走！”牧兰生厉声打断，声音里带了从未有过的急切，“难道要我看着你们在这里送命？”
苏婉柔眼圈微红，攥着燕不归的衣袖：“可你……”
“啰嗦！”牧兰生折扇“唰”地合拢，直指青黛面门，“再不走，休怪我不客气！”话音未落，他已如一道白影扑出，折扇舞得风雨不透，硬生生将两人的剑势缠住。
“铮！铮！”扇骨与剑脊接连相撞，火星在洒进来的阳光里溅开。燕不归见状，咬了咬牙，拽起苏婉柔的手腕：“走！我们先出去再想办法！
苏婉柔一步三回头，终是被他拉着冲出了客栈，消失在巷口的初晨里。
客栈内，牧兰生一人对两人，折扇开合间尽是守势，显然不愿真的伤了同门，只是那双眼眸里，已没了往日的清冷，倒添了几分决绝。
巷口的脚步声渐远，牧兰生折扇一收，身形陡然定住。
青黛、墨痕的长剑本已递到他近前，见他停手，也齐齐撤了招，剑尖斜斜垂向地面，寒光映着两人紧绷的侧脸。
“他们已走了。”牧兰生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喘息，月白长衫的袖口被剑风扫破了道细口，像雪地上划开的一道痕。
青黛望着空荡荡的门口，眉头锁得更紧：“公子可知，此举回宫后该当何罪？”
墨痕接过话头，语气比剑刃还冷：“大宫主的令，从来没有转圜的余地。”
牧兰生没看她们，目光落在地上那串被踩扁的冰糖葫芦上，红果滚得七零八落，糖衣粘在青砖上，像块化不开的疤。
他缓缓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襟，动作依旧是摘星宫教的那般规整，只是指尖微微发颤。
“你们回去吧。”他转过身，背影对着两人，“该怎么回禀，便怎么回禀。”
青黛与墨痕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复杂——有不解，有惋惜，还有一丝藏得极深的松动。她们终究是垂首敛衽，声音比来时低了几分：“公子好自为之。”
两道青影掠出客栈，檐角的铁马被带起的风拂得轻响，像声叹息。
大堂里只剩牧兰生一人。他缓缓蹲下身，拾起颗沾了灰的红果，指尖擦了擦，却怎么也擦不掉那层土。
方才护着人时的决绝褪得干干净净，只剩指间残留的糖黏，混着掌心的汗，黏得人心里发沉。他望着空巷的方向，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竟不知这一步踏出摘星宫的规矩，前路该往何处去。
晨阳刚爬过屋檐，金辉斜斜切进大堂，照在满地狼藉上，碎瓷片与红果的艳色在光里晃得人眼涩。他的影子被拉得很短，贴在青砖上，像块没刻完的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