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的深秋,总是带着一股浸入骨髓的湿冷。沈清秋站在别墅巨大的落地窗前,
看着窗外被秋风卷起的落叶,如同她此刻飘零的心。今天是她和陆淮瑾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
佣人张妈在一旁欲言又止:“太太,先生他……今晚会回来吗?
”沈清秋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微弱的笑意,像是风中摇曳的残烛:“准备的菜都是他喜欢的,
他会回来的。”她转身走进厨房,系上围裙,开始忙碌。只有在这种时候,
她才觉得自己像这个家的女主人。尽管,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都充斥着另一个女人的影子——林薇薇,陆淮瑾心口的朱砂痣,他永远的白月光。三年前,
陆家遭遇危机,沈家伸出援手,条件是联姻。而那时,
林薇薇正因为一个出国深造的机会与陆淮瑾发生争执,最终负气离开。
陆淮瑾便将所有的怒火和怨恨,都倾泻在了“趁虚而入”的沈清秋身上。他认定,
是她用龌龊的手段逼走了林薇薇。夜色渐深,餐桌上的菜热了又凉,凉了又热。
墙上的欧式挂钟指针缓缓滑过凌晨一点。终于,门外传来了引擎声。
沈清秋几乎是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心脏因为期待和紧张而加速跳动。门被推开,
一股浓烈的酒气先于人涌了进来。陆淮瑾回来了,身形有些踉跄,
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酒后的慵懒和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郁。他扯开领带,
目光扫过餐桌上几乎未动的精致菜肴,最后落在沈清秋身上,带着审视和嘲弄。“还没睡?
在等我?”他一步步走近,高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感。沈清秋闻到他身上除了酒气,
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女士香水味,心,猛地一沉。“今天是……”她试图提醒他。“是什么?
”陆淮瑾打断她,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手指轻佻地抬起她的下巴,“哦,想起来了,
是我们沈大**‘如愿以偿’嫁进陆家的好日子。”他的话像淬了毒的针,
精准地刺穿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不等她反应,他猛地俯身,将她打横抱起,
径直走向卧室。“淮瑾……”她惊慌地低呼。“怎么?费尽心思嫁给我,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他的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和毫不掩饰的欲望,只是那欲望里,没有半分温情,
只有惩罚和发泄。他将她扔在宽大却冰冷的床上,沉重的身躯随之覆下。动作粗暴,
没有任何前戏,带着碾碎一切的狠戾。沈清秋咬着唇,忍受着身下撕裂般的痛楚,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结束时,他在她耳边,气息灼热,话语却冰冷刺骨:“沈清秋,
你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真让人倒胃口。”说完,他毫不留恋地抽身离去,走进浴室。
巨大的屈辱和心碎让沈清秋浑身颤抖,她强撑着支离破碎的身体坐起,尚未开口,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猛地袭来,喉咙里涌上强烈的腥甜感。她踉跄着冲进洗手间,
趴在盥洗池边,剧烈地呕吐起来。“咳咳……呕……”不再是简单的咳嗽,
鲜红的血液混杂着胃里的酸水,喷溅在洁白的水池壁上,触目惊心。她抬起头,
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惨白如纸,唇角还挂着殷红血丝的女人,眼底是一片死寂的灰败。
医生的话,如同丧钟,再次在耳边敲响——“沈**,肺癌晚期,
并且已经扩散……情况很不乐观,如果积极治疗,或许……最多还有三个月。
”三个月……她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可是,她还能告诉他吗?
在他如此厌恶她的时刻?咯血的情况越来越频繁,
身体的疼痛和虚弱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沈清秋,她的时间不多了。她不想带着这个秘密,
悄无声息地死去。至少,她应该让他知道。无论他信不信,
这是她为自己保留的最后一点尊严。她鼓起勇气,
约了陆淮瑾在他们以前偶尔会去的一家咖啡馆见面。午后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
却驱不散她心底的寒意。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
等待着那个决定她生死判决的人。陆淮瑾来了,一如既往的冷漠,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找我什么事?我很忙。”他在她对面坐下,甚至没有看她一眼。沈清秋深吸一口气,
从包里拿出那份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诊断书,推到他的面前。
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淮瑾,我……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我生病了,
很严重的病……是肺癌,晚期。”陆淮瑾的目光终于落在了诊断书上,但也仅仅是一瞥。
他抬起眼,看向她,眼神里没有震惊,没有担忧,只有浓浓的怀疑和讽刺。“沈清秋,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每个字都像冰碴,“你又想玩什么把戏?”“我没有!
”沈清秋急切地解释,眼眶瞬间红了,“我知道你不信,但这是真的!
医生说我最多只有三个月了!我只是……只是想在你还能记得我的时候,
亲口告诉你……”“告诉我什么?”陆淮瑾嗤笑一声,“告诉我你快死了,
好让我对你心生怜悯,收回离婚的念头?还是想用这种方式,让我愧疚,
从而在财产分割上多给你一些补偿?”他的话像一把把尖刀,将她剖开,
让她所有的心思都显得那么不堪。“不是的!我不是为了钱……”她的辩解苍白无力。
“淮瑾!”就在此时,一个娇柔熟悉的声音打断了这令人窒息的对话。沈清秋浑身一僵,
循声望去。林薇薇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像一只翩跹的蝴蝶,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
快步走了过来,极其自然地挽住了陆淮瑾的手臂。“好巧呀淮瑾!我正好在附近拍广告,
看到你的车就进来了。”她巧笑倩兮,目光落到沈清秋身上时,带着一丝无辜的探究,
“清秋也在呀?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陆淮瑾的注意力立刻被林薇薇吸引过去,他看着她的眼神,
是沈清秋从未见过的温柔和纵容。他转头再看沈清秋时,
眼神只剩下冰冷的不耐:“你刚才要说的,就是这种博取同情的谎言?
”沈清秋看着他们紧紧挽在一起的手臂,看着陆淮瑾脸上毫不掩饰的偏袒,所有准备好的话,
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堵在了喉咙里,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最终,她垂下眼睫,
掩去眸底所有的绝望,声音轻得像一阵风:“没什么。”第一次坦白的失败,像一盆冰水,
将沈清秋浇了个透心凉。她开始将自己封闭起来,像一只受伤的蜗牛,缩回自己的壳里,
默默忍受着病痛的折磨和心灵的煎熬。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林薇薇显然不打算放过她。
这个看似纯洁无瑕的白月光,手段远比沈清秋想象的要狠辣。几天后,
陆淮瑾在公司收到一个厚厚的匿名信封。里面是几张角度刁钻的照片,
拍的是林薇薇和一个陌生男人在咖啡馆角落姿态略显亲密的背影。同时,
还有一份经过精心剪辑的录音。录音里,断章取义地截取了一些沈清秋曾经在极度伤心时,
对闺蜜说过的气话,
比如“如果当初没有林薇薇……”、“我才是名正言顺的陆太太……”等等,
再结合一些伪造的对话,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沈清秋因嫉妒林薇薇,
找人跟踪**,意图制造林薇薇行为不端的证据,好让陆淮瑾对她失望。陆淮瑾勃然大怒。
当晚,他像一阵毁灭性的风暴冲回别墅。彼时,沈清秋正因一阵剧烈的咳嗽而蜷缩在沙发上,
脸色煞白。“沈清秋!”他怒吼着,几步跨到她面前,一把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他眼底猩红,燃烧着滔天的怒火,“我就知道是你!你这个毒妇!三年前用手段逼走薇薇,
现在看她回来了,又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污蔑她!看着她伤心难过,你很得意是不是?啊?
”沈清秋被他掐得几乎窒息,下巴传来剧痛,她拼命摇头,
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不是的……淮瑾……你听我解释……我没有……”“解释?
”陆淮瑾猛地松开她,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他将那些照片和一只录音笔狠狠摔在她面前,
“铁证如山!你还想怎么狡辩?解释你怎么一边装着清高无辜,
一边在背后搞这些龌龊的算计?嗯?”他的声音充满了鄙夷和厌恶。
沈清秋看着那些所谓的“证据”,心沉到了谷底。她知道,这一定是林薇薇做的局。可是,
她没有证据。“是林薇薇!是她陷害我!”她抓住最后一丝希望,嘶声喊道。“闭嘴!
”陆淮瑾厉声打断她,眼神冰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到了这个时候,
你还想把脏水往薇薇身上泼?她那么善良,知道是你做的,还在为你求情,让我不要怪你!
沈清秋,你和她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让我恶心!”说完,他猛地一挥手,
将茶几上的杯盏尽数扫落在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沈清秋被他盛怒之下的力道波及,
整个人从沙发上摔了下来,额头重重磕在坚硬的茶几角上。“咚”的一声闷响,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眩晕,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额角缓缓流下。她伸手一摸,满手鲜红。
而陆淮瑾,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半分动容,只有彻底的厌弃。
他冷冷地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然后,决绝地转身,摔门而去。空荡的别墅里,
只剩下沈清秋一个人,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额头的血和眼角的泪混在一起,一片狼藉。
身体的疼痛远不及心死的万分之一。他甚至连看她流血的伤口一眼,都不愿意。
额角的伤口结了痂,像一道丑陋的烙印,刻在她的眉骨上方。而身体的状况,
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恶化。咳嗽几乎成了她生活的背景音,咯血也变得频繁,
有时甚至只是稍微用力呼吸,喉间都会涌上那股熟悉的铁锈味。死亡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
紧紧缠绕着她。她知道,不能再等了。哪怕是为了死后能有一方安静的墓地,
不用背负着“骗子”的骂名,她也必须让他知道真相。她再次找到了陆淮瑾,
这次是在他的书房外。他刚处理完公务,正准备出门,大概是去赴林薇薇的约。她拦住他,
脸色苍白得像一张透明的纸,声音因为虚弱而有些飘忽:“淮瑾,我……我没有骗你。
我真的病了,癌症晚期……你看,这是诊断书,
上面有医院的公章……”她颤抖着将那份真正的诊断书递到他面前,
眼中带着最后一丝微弱的期盼。陆淮瑾停下脚步,眉头紧锁,接过诊断书,
目光锐利地扫过上面的文字。然而,他脸上没有任何沈清秋期望看到的震惊或怜悯,
反而勾起一抹极尽讽刺的冷笑。“沈清秋,你还真是……不死心啊。”他的语气轻飘飘,
却带着千斤重的嘲讽。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林薇薇打来的。陆淮瑾看了沈清秋一眼,
竟然直接按下了免提键。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林薇薇带着哭腔,焦急又无辜的声音:“淮瑾!
不好了!我刚听我在中心医院工作的朋友说,
清秋姐前几天偷偷去找人……伪造了一份重病的诊断书……就是癌症晚期那种……我朋友说,
做得还挺像真的……淮瑾,清秋姐她是不是想用这种方式让你心软,留住你啊?
我知道我不该多嘴,可是……可是我真的很担心你,我不想你被她骗了……”林薇薇的声音,
每一个字都像精心设计过的毒药,通过免提清晰地传入沈清秋的耳中,
也彻底浇灭了陆淮瑾眼中最后一丝可能存在的疑虑。他挂了电话,看向沈清秋的眼神,
已经不仅仅是厌恶,而是彻头彻尾的,像是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令人作呕的骗子。
“伪造诊断书?咒自己死?”陆淮瑾一步步逼近,将那份沈清秋视若最后希望的真实诊断书,
狠狠摔在她的脸上,纸张锋利的边缘划过她的脸颊,带来一阵刺痛。“沈清秋,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为了达到目的,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这种谎言都撒得出来!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装得够可怜,我就会像傻子一样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嗯?
”沈清秋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仿佛在看什么秽物般的鄙夷和愤怒,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水泥封住,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解释?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他信林薇薇,从来都信。而她说的一切,在他听来,都是谎言和算计。“无话可说了?
”陆淮瑾冷笑,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李医生,带你的团队过来一趟,
给我太太做一个最全面、最权威的身体检查。我要立刻,马上知道结果!
”他特意加重了“最权威”三个字,眼神冰冷地锁定着沈清秋,仿佛要在她脸上找出破绽。
沈清秋的心,在这一刻,彻底沉入了无底深渊。她明白了,这是一个局,
一个林薇薇早就布好的,要将她置于死地的局。结果,毫无悬念。陆淮瑾的私人医生团队,
其中最关键的那位检验师,早已被林薇薇重金买通。最终呈送到陆淮瑾面前的,
是一份完美无瑕的“权威”体检报告。报告显示:陆太太身体虚弱,
患有慢性支气管炎和轻度贫血,需要静养和补充营养,但体内绝无任何癌细胞,
更遑论晚期癌症。当陆淮瑾将这份假报告再次摔在沈清秋面前时,
她甚至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心死了,身体的感觉也会随之麻木。“慢性支气管炎?
轻度贫血?”陆淮瑾每一个字都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沈清秋,你真是把我当猴耍!
看着我为你的‘绝症’有一丝丝动摇,你是不是很得意?我告诉你,就算你真的死了,
我陆淮瑾也绝不会为你流一滴眼泪!你让我感到无比的恶心和可怕!”他摔门而去,
留下沈清秋一个人,对着那份宣判她“撒谎成性”的假报告,
和那份承载着她真实死亡倒计时的真诊断书,无声地流下了最后一滴眼泪。然后,
她将那份真的诊断书,小心翼翼地藏了起来,藏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如同,
她藏起了自己那颗彻底破碎、再无生息的心。身体的衰败无法掩饰,沈清秋越来越瘦,
脸色也越来越差,即使化了妆也难以掩盖那份病态的苍白。陆家举办一场盛大的商业晚宴,
要求她必须出席,以维持表面上的夫妻和睦。沈清秋穿上了一件压箱底的昂贵礼服,
这是她结婚时,陆家为她置办的,她几乎没怎么穿过。镜子里的她,即使憔悴,
依旧有着动人心魄的脆弱美感。宴会上,觥筹交错,衣香鬓影。陆淮瑾全程陪在林薇薇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