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靳砚到家时,屋里黑着灯。玄关感应灯亮起,惨白的光线只照亮一小块地方。
空气里有股沉闷的灰尘味,混着邝薇常用的那款香水残留的尾调,甜得发腻。他扯松领带,
随手把车钥匙丢在鞋柜上,金属撞击声在寂静里格外刺耳。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是助理发来的项目进度确认。他划开,指尖冰凉。微信图标上,一个刺眼的红点。
邝薇的闺蜜群,他设置了免打扰,但群名被顶到了最上面——“薇宝今晚艳压群芳!
”后面跟着一串兴奋的表情符号。靳砚的拇指悬在屏幕上方,停顿了几秒,才点开。
群里消息刷得飞快,照片和短视频不断弹出。水晶吊灯的光晃得人眼花,
背景是“君悦”酒店那个俗气的金色宴会厅。邝薇穿着条银灰色的吊带长裙,站在人群中央,
脸上带着点被酒精熏染的薄红,笑容有些勉强。周围几个男男女女围着她,表情亢奋。
“薇薇!来嘛!就玩一次!”“怕什么呀,老同学聚会,图个开心!”“靳砚又不在,
放不开啊?”起哄的声音几乎要穿透屏幕。靳砚的眉头拧紧,下颌线绷得像块石头。
他认得那几个起哄的脸,邝薇大学时的狐朋狗友,以“玩得开”著称的孙莉莉、钱峰,
还有那个油头粉面的李茂。邝薇被他们推搡着,眼神有些慌乱地扫过镜头,嘴唇动了动,
似乎想拒绝。但孙莉莉已经尖笑着把一条厚厚的黑色丝巾蒙在了她眼睛上,动作粗鲁。
“盲选接吻!老规矩!转三圈,摸到谁亲谁!亲够十秒!”钱峰拍着桌子,
唾沫星子仿佛能喷到镜头上。视频晃动得厉害,拍摄者兴奋地喘着粗气。画面里,
被蒙住双眼的邝薇像个无助的提线木偶,被孙莉莉和李茂嘻嘻哈哈地推着转圈。
银灰色的裙摆旋开,像一片迷途的云。三圈转完,她脚步踉跄,双手茫然地在身前摸索。
一只男人的手伸了过来,抓住了她胡乱摆动的手腕。那手骨节粗大,
腕上戴着一块俗气的金表。靳砚认得那表,是李茂的。邝薇被那只手牵引着,向前踉跄一步。
周围爆发出更响亮的尖叫和口哨声。“亲他!亲他!李茂你小子走运了!”“十秒!
计时开始!”镜头猛地怼近。特写。邝薇被蒙着眼的脸,带着一丝惊惶和酒精作用下的迷蒙。
李茂那张挂着得意笑容、毛孔粗大的脸凑了上去。油腻的嘴唇,
精准地印在了邝薇涂着淡粉色唇膏的唇上。时间在那一刻被拉长、扭曲。
靳砚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钉在屏幕上那两片紧贴在一起的嘴唇上。
李茂甚至得寸进尺地搂住了邝薇的腰,把她往自己怀里带。邝薇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没有立刻推开。十秒。漫长的像一个世纪。周围的哄笑、尖叫、手机拍照的“咔嚓”声,
汇成一股尖锐的噪音,狠狠扎进靳砚的耳膜。视频结束,自动跳回群聊界面。
下面紧跟着几张高清照片。不同角度,清晰地捕捉着那个吻。邝薇的顺从,李茂的猥琐,
孙莉莉和钱峰扭曲的狂笑。最后一张,是邝薇终于被松开,扯下蒙眼丝巾的瞬间。
她眼神涣散,脸颊潮红,嘴唇上的唇膏花了,晕开一小片暧昧的痕迹。群里还在疯狂刷屏。
“劲爆!已存!”“@靳砚靳总,嫂子今晚玩嗨了!”“李茂你小子等着靳总找你喝茶吧!
哈哈!”“薇薇,感觉怎么样?李茂技术如何?”孙莉莉的语音带着恶意的调笑。
靳砚握着手机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皮肤下的血管突突跳动。
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胸腔里像被塞进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五脏六腑都在抽搐。
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腥气猛地涌上喉咙。“砰——!”一声巨响在空旷的客厅炸开。
手机被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掼在坚硬的大理石地砖上。屏幕瞬间碎裂成蛛网,玻璃渣四溅,
几片细小的碎片擦过他的裤脚。那刺耳的碎裂声,
短暂地压过了他脑子里嗡嗡作响的、由照片和视频组成的噪音。屏幕彻底黑了。
碎裂的镜面里,映出他此刻的脸。冰冷,扭曲,眼底翻涌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浓稠的黑暗。
他站在那里,像一尊刚从地狱熔岩里爬出来的雕像,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寒气。
玄关的感应灯,灭了。黑暗重新吞噬了他。只有粗重压抑的呼吸声,在死寂中起伏。
2碎裂的手机屏幕像一张嘲讽的蛛网,躺在冰冷的地砖上。靳砚看都没看它一眼,
径直走向书房。皮鞋踩过玻璃渣,发出细微却刺耳的“咯吱”声。他拉开书桌最底层的抽屉,
里面没有文件,只有一个老式的、没有任何智能功能的黑色按键手机。他把它拿出来,
冰冷的塑料外壳硌着掌心。开机。屏幕亮起幽暗的蓝光。他按下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嘟…嘟…”两声后,电话被接通。那边很安静,只有轻微的电流声。“是我。
”靳砚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干涩,冰冷,没有任何起伏。“靳先生。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同样没有温度的中年男声,代号“灰隼”,他处理“麻烦”的专家。
“名单:孙莉莉,钱峰,李茂。地址你都有。”靳砚的语速不快,每个字都像冰锥凿出来,
“要快。要他们身败名裂,生不如死。尺度,”他顿了顿,眼底的寒光在黑暗中一闪,
“无上限。”“明白。”灰隼的回答简洁有力,“三天内,您会看到第一阶段效果。
”“很好。”靳砚挂断电话。幽蓝的屏幕光映着他半边脸,另一半隐在浓重的阴影里,
如同被利刃劈开。他拉开另一个抽屉,里面躺着一只小巧的银色U盘。他把它**电脑。
屏幕上跳出文件夹,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文档、照片、视频。
全是关于邝薇那几个“好同学”的。
额债务的流水;李茂利用职务之便收受贿赂、潜规则女下属的录音录像……这些肮脏的底牌,
他早就握在手里,像耐心的猎人,只为等待一个最合适的时机,一击毙命。但现在,
这些还不够。远远不够。他们要的,是更直接、更痛苦的“效果”。他点开一个加密文件,
里面是几份复杂的化学分子式和一些实验记录。
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份标注着“LSD-76(强效致幻/定向行为诱导)”的文件上,
指尖在鼠标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嗒、嗒”声,如同死神的倒计时。三天。
他需要一点耐心。靳砚关掉电脑,书房彻底陷入黑暗。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脑海里反复闪回的,不是那些肮脏的证据,而是那张照片——邝薇被蒙着眼,
李茂那恶心的嘴唇印在她唇上,周围是扭曲的狂笑。黑暗中,
他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毫无温度、淬着剧毒的弧度。3三天后,
晚七点。市中心时代广场,巨大的电子屏幕正播放着流光溢彩的广告。下班的人潮熙熙攘攘。
突然,广场边缘爆发出巨大的骚动和惊呼。“啊——!!”“我的天!那是什么?!
”“快拍!快拍!”只见三个赤条条的人影,
像疯了一样从广场旁边的“帝豪”KTV里冲了出来!两男一女。正是孙莉莉、钱峰、李茂!
他们**,皮肤在霓虹灯下泛着诡异的光泽。脸上却带着一种极度亢奋、扭曲的狂喜,
眼神涣散,瞳孔放大,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嚎叫和狂笑。“我是天使!飞啊!飞啊!
”孙莉莉挥舞着手臂,在原地疯狂转圈,肥硕的身体毫无遮拦地暴露在无数手机镜头下。
钱峰则四肢着地,像条狗一样在地上快速爬行,一边爬一边发出“汪汪”的叫声,
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滴在冰冷的地砖上。最骇人的是李茂。他一边狂笑,
一边用力抓挠着自己的**,仿佛那里有无数蚂蚁在啃噬,表情痛苦又癫狂。“痒!好痒!
给我!给我!”他嘶吼着,动作越来越粗暴,皮肤被抓出道道血痕,场面不堪入目。
人群像炸了锅。尖叫声、哄笑声、手机拍照录像的“咔嚓”声此起彼伏。闪光灯连成一片,
将三人此刻的丑态永恒定格。保安试图上前控制,却被他们癫狂的力气甩开。有人报了警,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混乱中,没人注意到广场对面一家咖啡馆的二楼落地窗前,
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身影。靳砚端着一杯早已冷掉的咖啡,
漠然地看着楼下这场由他亲手导演的、荒诞而丑陋的闹剧。孙莉莉的尖叫,钱峰的狗吠,
李茂痛苦的嘶嚎,混合着人群的喧嚣,透过厚厚的玻璃,微弱地传进来。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警车停下,警察艰难地给三个癫狂的裸体男女套上约束衣,
像拖死狗一样把他们塞进车里。闪光灯还在疯狂闪烁,记录着他们社会性死亡的瞬间。
靳砚放下冷透的咖啡杯,杯底与玻璃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一声“叮”。
他拿出那个老式按键手机,屏幕亮起幽蓝的光。一条新信息,来自灰隼:“第一阶段,完成。
效果满意否?”靳砚的指尖在冰冷的按键上敲下两个字:“尚可。”然后,他删除了信息,
将手机揣回口袋。广场上的骚动渐渐平息,人群带着满足的猎奇心散去,只留下几片狼藉。
靳砚转身离开咖啡馆,黑色大衣的下摆扫过光洁的地面,没有一丝停留。他的目光,
已经投向了下一个目标。邝薇。这场盛宴,才刚刚开始。她的“好戏”,还在后头。
4家里的气氛像凝固的胶水。自从那晚之后,靳砚和邝薇之间就隔着一道无形的、冰冷的墙。
靳砚恢复了常态,甚至比以往更“温和”。他按时回家,偶尔过问邝薇的日常,
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同学会那场闹剧从未发生。邝薇则像一只惊弓之鸟。她试过解释,
声音发颤:“靳砚,那天…我喝多了,他们起哄,我…我根本不知道是谁,
我…”她语无伦次,眼神躲闪,带着浓重的恐惧和心虚。靳砚只是淡淡地打断她,
递给她一杯温水:“过去的事,不用再提。”他的眼神平静得像深潭,
却让邝薇感到一种更深的寒意,比暴怒更可怕。她不敢再提,
只能把恐惧和不安死死压在心底,在靳砚面前表现得更加小心翼翼,甚至有些刻意的讨好。
这天晚饭,靳砚亲自下厨。餐桌上摆着几样清淡小菜,还有一盅冒着热气的汤。汤色清亮,
飘着几粒枸杞和红枣。“你最近气色不太好,”靳砚盛了一碗汤,放到邝薇面前,
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特意让王妈炖的当归乌鸡汤,补气血。趁热喝。
”邝薇受宠若惊,连日来的惶恐似乎被这碗汤驱散了一些。她看着靳砚平静的侧脸,
心里涌起一丝不切实际的希冀。也许…他真的原谅她了?或者,他根本没看到那些照片?
她端起碗,小口地喝着。汤的味道很正常,带着药材特有的微苦和回甘。靳砚看着她喝下,
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冰冷的嘲弄。那汤里,
加了一点无色无味的“佐料”——一种能完美模拟早期妊娠反应的生物碱。
药效会在几小时后开始显现。第二天一早,邝薇在洗手间吐得天昏地暗。胃里翻江倒海,
酸水灼烧着喉咙。她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进脑海!
她猛地捂住嘴,心跳如擂鼓。这个月的生理期…好像迟了快一周了!
巨大的、难以置信的狂喜瞬间冲垮了连日来的恐惧。孩子!她和靳砚的孩子!
这个念头像救命稻草一样攫住了她。有了孩子,靳砚一定会原谅她的!一定会!
她颤抖着手拿出验孕棒……几分钟后,看着那清晰无比的两道红杠,邝薇激动得哭了出来。
她冲出洗手间,手里紧紧攥着那根验孕棒,像攥着免死金牌。“靳砚!靳砚!”她声音发颤,
带着哭腔和狂喜,“我…我怀孕了!我们有孩子了!”靳砚正坐在沙发上看早报,
闻言抬起头。他的目光扫过邝薇激动得通红的脸,最后落在那根验孕棒上。他的表情很平静,
甚至可以说是温和,嘴角还微微上扬了一下。“是吗?”他放下报纸,声音听不出太多波澜,
“那真是…太好了。”他站起身,走到邝薇面前,伸出手,似乎想碰碰她的脸,
但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动作有些疏离。“好好休息,别太激动。下周你爸生日宴,
正好宣布这个好消息,双喜临门。”“嗯!嗯!”邝薇用力点头,眼泪止不住地流,
是劫后余生的狂喜。她沉浸在巨大的幸福和希望里,
完全忽略了靳砚眼底深处那片冻彻骨髓的寒冰,以及那寒冰之下,无声咆哮的毁灭欲。饵,
已经吞下。就等着收网的那一刻,将她连同她可笑的希望,一起拖入深渊。
5邝家老爷子七十大寿,包下了“云顶”酒店最大的宴会厅。水晶灯璀璨,衣香鬓影,
觥筹交错。邝薇穿着特意定制的宽松款香槟色礼服,小腹平坦,却刻意用手护着,
脸上洋溢着母性的光辉和一种重获新生的骄傲。她挽着靳砚的手臂,穿梭在宾客间,
接受着潮水般的祝福。“薇薇真是好福气啊!”“靳总,恭喜恭喜!双喜临门!”“老爷子,
您马上就能抱重孙咯!”邝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拍着靳砚的肩膀:“好!好!阿砚,薇薇,
你们可要好好的!”靳砚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一一应酬,举止无可挑剔。
只有邝薇偶尔能感觉到,他手臂的肌肉似乎有些过于紧绷。她只当他是紧张即将宣布的消息。
宴会进行到**,司仪热情地邀请寿星和“特别有喜事”的靳砚夫妇上台。
聚光灯打在三人身上。邝老爷子红光满面。邝薇紧紧依偎着靳砚,脸上是幸福的红晕,
对着话筒,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谢谢大家!今天除了给我爸爸祝寿,
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和大家分享…我…我怀孕了!我和靳砚,要有宝宝了!”“哇——!
”“恭喜恭喜!”“太棒了!”台下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欢呼声和祝福声。
闪光灯此起彼伏,记录着这“幸福”的时刻。邝薇沉浸在巨大的满足感中,侧头看向靳砚,
期待着他深情的回应。靳砚接过了话筒。他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但眼神却像淬了冰的针,
缓缓扫过台下兴奋的人群,最后落在邝薇写满期待的脸上。整个宴会厅奇迹般地安静下来,
等着这位新晋“准爸爸”的感言。“感谢大家的祝福。
”靳砚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平静得可怕,“不过,
关于这个孩子…”他顿了顿,目光锁住邝薇瞬间变得有些僵硬的微笑,“我建议薇薇,
还是先去做个详细的亲子鉴定比较好。”“轰——!”这句话像一颗炸弹,
在寂静的宴会厅里轰然引爆!所有的笑容、祝福、喧闹,瞬间冻结、碎裂!
邝薇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她猛地抓住靳砚的手臂,
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声音尖利得变了调:“靳砚!你…你胡说什么?!
”台下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台上。邝老爷子脸上的笑容僵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