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姐,才与裴将军吵架,这会怎么还笑得出来啊?”小舞疑惑不解,若是往常,小姐定会哭上一个时辰呢。
唐疏月忙不迭咳了两声:“我笑了吗?你看错了吧。”
她放下书信,打开青竹编制的盒子。
里头整整齐齐码着十本手抄佛经,蝇头小楷笔笔工整,一旁有串十八颗的菩提子手串,颗颗圆润光洁,显然精心打理过。
目光扫过裴衍三人送来的绫罗绸缎、珠光宝石——随处可买。
而凌潇寒的心意藏在一笔一划的虔诚里,藏在攀爬悬崖采摘菩提的危难中,比任何金玉都更显珍重。
“小舞,走,跟我去还聘礼!”
裴府门口,小厮见唐家大小姐前来,正想进去通报将军。
唐疏月拦住他:“不必了,我放完东西就走,片刻而已。”
庭院中,怨声载道。
“明野,你能不能别叹气了?”
唐疏月的脚步顿住,他俩也在这?
“裴衍与小月儿婚期将近,清辞该如何自处?”杨明野眉头紧蹙,“我们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她喜欢裴衍,不过碍于身份悬殊,不敢宣之于口。”
陈景然亦是满脸忧心:“今日之事你也见到了,疏月不会容许清辞在你身边,更不会让她作妾,自然……我亦不愿。”
裴衍冷哼一声:“清辞没有父母,五年前做了本王的暗卫,数次战场弛聘,都护我左右。她对本王忠心耿耿,本王断然不会让她委身做妾!”
“清辞倔强可爱,比那位闺阁小姐有趣多了。只是你母亲以死相逼,非让你娶她。”
他深邃的眼眸一沉:“无碍,本王自有计策,叫那唐疏月不选本王。”
杨明野应下:“只要清辞幸福,就算让我忍着恶心娶她,我也愿意。想必景然亦是。”
陈景然点了点头。
这些话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唐疏月的心口。
她竟像个蹴鞠一般,被他们三人嫌恶地踢来踢去。
十几年的挚友情,竹马谊,终究是错付了。
“疏月,你何时来的?可有听见什么?”陈景然率先发现站在院外的她,紧张询问。
唐疏月强忍难过,回以微笑:“刚到,我……”
“唐疏月,你好歹也是高门贵女,竟这么迫不及待想搬进裴家住了?”裴衍看见身后小厮搬的大箱子,嘲讽着打断了她,“可惜本王并不想娶,你还是另择良婿吧。”
“谁说要嫁给你了!”
“不然呢?”
“将军,属下来将唐小姐的东西搬进去。”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想要解释的唐疏月。
慕清辞一出来,京中最受女子追捧的三人,竟都变得手足无措。
“清辞,不是让你休息两日吗?怎么出来了?”
“属下身为将军暗卫,自当寸步不离,护您周全。”
“裴衍武功盖世,你一个弱女子,他保护你还差不多。”
“属下定会勤加训练。”
几人像看不见唐疏月还在,直接将她晾在一旁。
她自觉无趣,正欲离开,忽地一道金光乍闪。
心中莫名一动,她眯眼望去,见慕清辞腰间悬着枚缠丝金珮——那纹路、色泽分明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模样。
“轰”的一声,唐疏月只觉脑中炸开,猛地转向裴衍:“你竟把我送你的玉佩给了她?你明知那是我母亲的遗物!”
裴衍身形一僵,慕清辞迅速取下玉佩递给她:“不关裴将军的事,他见我喜欢,便送了我。若知道是唐小姐的,属下定不会收。”
她伸手去拿,慕清辞提前收力,玉佩“啪”地坠地,碎成两半。
“慕清辞,你故意的!”唐疏月猛地扬手要扇去——
却被裴衍攥住手腕:“一个玉佩而已,你还要动手?”
她母亲去世突然,这是唯一留给她的东西。
唐疏月红着眼愤愤离去,几日后陈景然、杨明野送来许多贵重玉饰,她都未曾理会。
她心里清楚,他们不过是怕她找慕清辞算账。
深夜,裴衍三人带着侍卫急哄哄地赶来。
“唐疏月,你可真够歹毒的,竟在背地里偷偷下毒!”
她不明所以。
杨明野咬牙切齿:“只是碎了个玉佩,你就要下毒害她废了武功?我和景然这两日的赔罪还不够?你非要逼死清辞才肯罢休?”
裴衍令侍卫上前:“抓住她,取血!”
“我自小贫血,你们明明知道!”唐疏月挣扎着嘶吼,可府邸护卫哪里敌得过裴衍手下的亲兵。
陈景然握匕首上前,划开她手腕,杨明野举罐去接。
腕间刺痛炸开,随着血液流失,寒意顺着血管爬满四肢百骸。
“清辞中的蛊毒凶险,陈氏医书中记载,唯女子鲜血入药能解。疏月,这是你欠她的。”
陈景然眼露不忍,刀刃却再刺深了几分。
唐疏月昏过去前,只觉得荒唐无比。
无来由的罪名,就能让三人伤她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