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动静,她头也没抬,只微蹙着眉:“下午打电话为什么不接?昭然在幼儿园等了你两个小时。”
坐在一旁的沈昭然也抬起头,小脸上是与母亲如出一辙的不悦:“爸爸,你每天在家又没事,怎么会忘记接我?”
若在以往,沈周延会立刻温声道歉、解释,然后忙着熨烫孩子明天要穿的衣服,给孩子放洗澡水。
可此刻,他脑海中却闪过几小时前在梁清舟朋友圈看到的视频——沈昭然笑着为梁清舟唱生日歌,清脆地喊:“干爸生日快乐!”
他目光平静地看向儿子,语气听不出情绪:“我准备回公司了。之后接送和陪你的事,会由佣人负责。”
沈昭然愣住了。
宋今禾终于抬起头,眼里带着诧异:“怎么突然要工作?”
“昭然长大了。”沈周延语气平淡,“我不可能一辈子只围着他转。我也该有自己的生活。”
他没再看那对母子,转身上了楼。
回到房间,他点开手机里那个存了多年的待办清单,标题是:“人生一定要做的五件事”。
婚前写下的愿望,至今无一完成。
排在第一个的,竟是:“喝一次啤酒,吃一次路边摊。”
他从小被严格管教,一直是众人眼里的乖孩子,豪门清贵少爷的范本。
婚后,他又一心扑在宋今禾和儿子身上,扮演着贤夫良父。
所以到现在为止,他竟连这么简单的小事都没能达成一件。
沈周延忽然起身,换上一身简单衣服,径直出门。
司机将他送到最近的夜市。喧闹的人声、蒸腾的香气瞬间将他包围。
他找了一家大排档,照着菜单点了所有招牌,又要了一打啤酒。
冰凉的啤酒泡沫涌上喉咙,烧烤的味道辛辣而真实。他安静地吃着,心里却泛起涩意。
这样一个微小的愿望,他竟等了十几年才实现。
手机突然响起。他以为是宋今禾发现自己不在,屏幕亮起,却只是一个闹钟提示:
【22:00,帮昭然洗澡,热牛奶。】
他凝视片刻,然后平静地关闭了闹钟,并删除了手机里所有关于“家”的提醒。
这顿饭,他吃到凌晨一点。
独自走在回归寂静的街道上,夜风拂面,他第一次清晰地嗅到——风里是自由的味道。
日升月落。
晨光熹微。
沈周延才回到家。
宋今禾和儿子沈昭然已经起床了。
看到沈周延回来,宋今禾平静询问:“你昨晚去老宅了?”
结婚四年,宋母一直拿沈周延这个女婿当做佣人。
常常半夜使唤他去老宅。
所以宋今禾理所应当的认为,他昨夜一夜没归,只是去了一趟老宅。
她根本不在乎,沈周延消失一夜。
“嗯。”沈周延知道她的不在乎,也不愿再和她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