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骂我父母,我让她全家来扫地(全章节)-陈默林小虎在线阅读

发表时间:2025-09-19 14:5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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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需要亲自动手去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他只需要精准地找到杠杆的支点,然后,用规则允许的、甚至鼓励的方式,轻轻一撬。

他只需要成为那个掌握规则的人。

窗外的城市彻底沉入深夜的怀抱,只有远处零星的高楼灯光像困倦的眼睛。书房里,台灯的光芒稳定地笼罩着书桌后那个沉默的身影。他像一头潜伏在暗影中的猎豹,所有的愤怒、屈辱、被背叛的痛楚,都被压缩、锤炼,最终凝聚成一点寒芒毕露的杀意,无声地锁定在远方的猎物身上。

键盘的敲击声再次响起,清脆、稳定,带着一种冰冷的节奏感,在这寂静的深夜里,如同战鼓的序曲。

三天后。

瑞丰食品厂那栋灰扑扑的、充满了九十年代乡镇企业气息的三层办公楼,像一个疲惫的老人,在午后的阳光下沉默伫立。厂区里弥漫着一股混合着淀粉、油脂和某种添加剂的味道,空气有些沉闷。

二楼,财务科。

王翠花正坐在她那张宽大的、铺着玻璃板的办公桌后面。桌上有些凌乱,堆着几本边缘卷起的账簿、一个印着俗气牡丹花的陶瓷茶杯,还有一小袋拆开的瓜子。她今天穿了件崭新的、印着大朵红花的化纤衬衫,脸上涂着厚厚的粉,嘴唇抹得鲜红,正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唾沫横飞地跟旁边一个年轻的女会计讲着什么,声音又尖又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优越感。

“……所以说啊,这人啊,就是命!你看我家薇薇,命就是好!嫁了个城里的大老板,住大房子,开好车!那才叫享福!不像有些人,哼,一辈子劳碌命,窝在这小破地方……”她斜睨了一眼角落里一个埋头算账、穿着朴素的中年女会计,意有所指地撇撇嘴,瓜子皮“噗”地一声吐在地上。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打断了王翠花的“高谈阔论”。

厂长林志强脸色煞白地冲了进来,他平时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凌乱地搭在额前,额头上全是冷汗,嘴唇哆嗦着,眼神里充满了惊惶和难以置信。

“翠…翠花!出…出大事了!”林志强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腔。

“喊什么喊!天塌了?”王翠花不满地皱起眉,把瓜子往桌上一扔,拍掉手上的碎屑,“瞧你那点出息!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厂…厂子…被收购了!”林志强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嘶哑,带着绝望,“刚刚…刚刚市里来人,工商、税务都来了!拿着文件!说…说我们厂被‘宏远资本’全资收购了!所有手续都办完了!我们…我们被扫地出门了!”

“什么?!”王翠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带倒了桌上的茶杯。茶水混着茶叶泼洒出来,弄脏了她新衬衫的下摆,她也顾不上了。她眼睛瞪得溜圆,眼珠子几乎要凸出来,脸上厚厚的粉底也掩盖不住那瞬间褪去的血色。“收购?谁?宏远资本?那是什么东西?凭什么收购我们?老林你是厂长啊!他们凭什么不跟你商量?”

“商量?还商量个屁!”林志强哭丧着脸,双手胡乱地挥舞着,整个人都垮了,“人家是最大股东了!手续齐全!合法合规!通知我们…今天下午就召开全厂大会,新老板…新老板亲自来宣布人事调整!完了…全完了啊!”他一**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双手抱着头,发出痛苦的**。

王翠花呆立在原地,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霹雳当头击中。刚才那股指点江山的嚣张气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满脸的茫然和一种巨大的、灭顶般的恐惧。宏远资本?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她赖以生存的“体面”,她在这个小厂子里作威作福的依仗,难道就这么……没了?

财务科里其他几个会计也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安。角落里那个被王翠花鄙视的中年女会计,悄悄抬起头,看着王翠花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神复杂。

与此同时,厂区另一头,相对独立的质检科小楼里。

林小虎正翘着二郎腿,歪坐在电脑前,屏幕上花花绿绿的,显然不是工作内容,而是一个网络游戏的界面。他嘴里叼着烟,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着,时不时骂一句脏话。他穿着紧绷的、印着夸张骷髅头图案的T恤,头发染成枯草黄,脖子上挂着一条粗大的、不知真假的银链子,一副标准的二流子模样。

“小虎哥!小虎哥!”一个穿着质检工装的年轻工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气喘吁吁,“别…别玩了!出大事了!厂子…厂子被人买了!”

“买你妈个头!”林小虎头也不回,不耐烦地骂了一句,“老子正打团呢!少他妈烦我!谁买?哪个**买这破厂子?”

“真的!千真万确!”那工人急得直跺脚,“新老板下午就来开大会了!听说…听说要大换血!好多人都要被开掉!”

“开掉?”林小虎这才猛地转过头,一脸的不屑和嚣张,“开谁?敢开老子?知道我姐夫是谁吗?陈默!城里的大老板!动动手指头就能捏死他们!借他们十个胆儿也不敢动我!”他狠狠吸了一口烟,把烟**摁灭在桌子上,留下一个焦黑的印子,“新老板?哼,来了也得给老子乖乖递烟!不然,我让我姐夫断了他的资金链!”

他重新把注意力转回游戏屏幕,嘴里还在骂骂咧咧:“滚蛋滚蛋,别打扰老子打游戏!天塌下来有老子姐夫顶着!”

那个报信的工人看着他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眼神里充满了同情和一种看傻子似的无奈,摇着头退了出去。

林小虎完全没意识到风暴将至,他沉浸在虚拟世界的砍杀中,键盘敲得震天响,仿佛他才是这方天地的主宰。

下午两点,瑞丰食品厂最大的那个车间被临时清理出来,充当会场。空气中那股淀粉和油脂的味道似乎更浓了,混合着几百号工人身上散发出的汗味和不安的气息。巨大的空间里,黑压压地挤满了人。工人们穿着统一的蓝色工装,或站或坐,交头接耳,嗡嗡的议论声像低沉的蜂鸣,在空旷的车间顶棚下回荡。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紧张、焦虑和茫然。厂子被收购的消息像一颗炸弹,把所有人都炸懵了。

王翠花和林志强挤在人群靠前的位置。王翠花早已没了上午的嚣张,她脸色灰败,嘴唇发干,那件新衬衫上茶水的污渍异常刺眼。她不停地用手绞着衣角,眼神飘忽不定,带着深深的恐惧。林志强则像霜打的茄子,佝偻着背,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临时搭建的主席台,仿佛灵魂已经被抽走。

林小虎是最后一个晃悠进来的。他依旧穿着那件骷髅头T恤,顶着那头枯草黄的头发,嘴里还嚼着口香糖,一脸的不耐烦和“老子很不爽”的表情。他挤开人群,大大咧咧地找了个靠边的位置,抱着胳膊,斜眼看着空荡荡的主席台,嘴里嘟囔着:“搞什么飞机?浪费老子时间!新老板架子还挺大……”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车间侧门被推开了。

一阵冷风灌了进来,带着初秋的凉意。

几道身影鱼贯而入,走向主席台。为首一人,身姿挺拔,穿着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步伐沉稳有力。他身后跟着几个同样西装革履、神情严肃的男人,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

当那人走上主席台,在话筒前站定,灯光清晰地照亮他的面容时——

“轰!”

仿佛一道无声的惊雷在人群中炸开!

王翠花猛地倒吸一口冷气,眼睛瞬间瞪得滚圆,眼珠子几乎要脱眶而出!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让那声惊恐的尖叫冲破喉咙。她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都凝固了,四肢冰凉,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怎么会是他?!陈默?!那个昨天还被她们指着鼻子骂“窝囊废”的女婿?!那个她们以为可以随意拿捏、羞辱的“穷酸”亲家?!

林志强更是如同被雷劈中,整个人剧烈地晃了一下,要不是旁边的人扶了一把,差点直接瘫软在地。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

而刚才还一脸不屑、抱着胳膊的林小虎,此刻的表情彻底僵住了。他嘴里的口香糖忘了咀嚼,粘在牙齿上。他脸上的嚣张和不耐烦瞬间被一种极致的错愕和难以置信所取代,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死死地盯着台上那个熟悉又无比陌生的身影。姐夫?陈默?新老板?这几个词在他那容量有限的脑子里疯狂碰撞,撞得他头晕目眩,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地松开抱着的胳膊,身体微微前倾,仿佛想看得更清楚一点,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整个会场死一般的寂静。刚才的嗡嗡议论声消失得无影无踪,几百双眼睛都聚焦在主席台上那个身影上,充满了震惊、疑惑、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认出陈默身份的人,都下意识地看向林家三口所在的位置,眼神复杂。

陈默站在主席台中央,目光平静地扫视全场。他的视线,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缓缓地、精准地掠过人群,在王翠花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在林志强那失魂落魄、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身体上掠过,最后,定格在林小虎那张写满了愚蠢错愕的脸上。

他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在确认猎物位置的猎人,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冷酷。

他微微向前倾身,靠近话筒。扩音器里传出他清晰、平稳、不带一丝波澜的声音,如同冰层破裂,瞬间传遍死寂的车间:

“各位瑞丰食品厂的员工,上午好。我是陈默,‘宏远资本’的代表,也是瑞丰食品厂现在唯一的实际控制人。”

声音通过扩音器清晰地回荡在巨大的车间里,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水泥地上,冷硬,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台下,林小虎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那种石化般的错愕中惊醒过来。一股被愚弄的怒火和一种“我姐夫是老板”的荒谬狂喜同时冲上他的脑门,让他瞬间失去了理智。他猛地跳了起来,指着主席台上的陈默,不顾周围人惊愕的目光,扯着嗓子大喊:

“姐夫!姐夫!是我啊!小虎!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你!太好了!这下咱们厂子有救了!姐夫,你赶紧把那些不听话的都开了!特别是那个**车间主任,老跟我过不去!还有……”

他的声音又尖又响,充满了小人得志的猖狂和一种自以为是的亲昵,瞬间打破了会场的死寂。

然而,他话还没喊完。

陈默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实质的钢锥,瞬间锁定在他身上。那目光里没有任何温度,没有任何亲情,只有一种纯粹的、居高临下的审视,如同在看一只在脚边聒噪的蝼蚁。

“肃静。”陈默的声音不高,甚至没有刻意加重语气,但通过话筒传出,却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瞬间盖过了林小虎的叫嚣,“这里是公司会议,不是菜市场。再扰乱会场秩序,立刻请出去。”

那声音里的冰冷和漠然,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林小虎发热的头上。他脸上的狂喜和嚣张瞬间凝固,张着嘴,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噎得他脸皮发紫。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陈默,那眼神,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姐夫”。

周围投来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嘲讽和幸灾乐祸,像无数根针扎在他身上。他站在那儿,像个被扒光了衣服示众的小丑,刚才的得意忘形变成了巨大的羞辱和难堪,脸色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最后只能悻悻地、灰溜溜地坐了回去,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裤裆里。

陈默没有再看他一眼,仿佛刚才只是随手驱赶了一只苍蝇。他拿起旁边助理递过来的文件夹,打开,动作从容不迫。

“瑞丰食品厂,过去存在诸多问题,管理混乱,效率低下,人浮于事。”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稳,却字字如刀,“为了企业的生存和发展,必须进行彻底的整顿和优化。下面,宣布新的人事任命和岗位调整决定。”

会场的气氛瞬间绷紧到了极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王翠花更是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死死抓住旁边林志强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林志强则面如死灰,眼神涣散,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的结局。

陈默的目光落在文件夹上,声音清晰而冰冷地念出一个个名字和对应的新岗位。

“……原财务科主管,王翠花。”

当这个名字被清晰地念出时,王翠花身体猛地一颤,几乎要瘫软下去。她抬起头,惊恐绝望地看着台上那个冷漠的身影,嘴唇哆嗦着想求饶,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调任后勤部,负责厂区公共区域,包括办公楼所有卫生间、走廊、楼梯间的日常清洁工作。即日生效。”

“轰!”

王翠花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眼前阵阵发黑!清洁工?!扫厕所?!让她去扫厕所?!她可是财务主管!是厂长的夫人!在这个厂里,她什么时候不是被人捧着、巴结着?她怎么能去扫厕所?!这比直接开除她还要恶毒百倍!这是要把她的脸皮、她的尊严,彻底按在粪坑里摩擦啊!

巨大的羞辱和愤怒让她眼前发黑,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她死死捂住胸口,身体摇摇欲坠,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周围投来的目光,有震惊,有同情,但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幸灾乐祸!她甚至能听到人群中压抑的嗤笑声!完了!她王翠花这辈子,彻底完了!成了全厂,不,是整个镇上的笑柄!

“原质检科员工,林小虎。”

林小虎刚被陈默的眼神震慑住,还没从刚才的羞辱中缓过神来,就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冰冷地念出。他猛地抬起头,脸上还残留着错愕和一丝残留的、不切实际的侥幸。

“调任仓储部,负责成品冷库的货物装卸、搬运及库内卫生清洁工作。即日生效。”

冷库?!搬运工?!

林小虎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他平时养尊处优,仗着姐夫的关系,在质检科就是混日子,连桶水都懒得提!现在让他去冷库搬货?那地方零下十几度,又冷又重,是厂里最苦最累、连临时工都不愿意干的活!还要打扫卫生?这简直是要他的命!

“不!我不去!”林小虎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再次跳了起来,这次是真的急了,脸都扭曲了,“凭什么?!老子不去那鬼地方!姐夫!陈默!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小舅子!你……”

“保安。”陈默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依旧平稳无波。

他话音未落,两个穿着崭新安保制服、身材魁梧的保安立刻从主席台侧后方大步走出,目标明确,直奔还在叫嚣的林小虎。

“干什么?!放开我!你们敢动我?!”林小虎色厉内荏地挣扎着,试图反抗。但他那点花架子,在两个训练有素的保安面前不堪一击。他的胳膊被反剪到身后,像拎小鸡仔一样被牢牢制住,所有的挣扎和叫骂都变成了徒劳。

“扰乱会场,顶撞管理层,先带下去冷静冷静。岗位调整,必须执行。”陈默的声音,如同法官最后的宣判,冰冷而毫无转圜余地。

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林小虎被两个保安毫不客气地拖出了会场。他挣扎的嚎叫声在空旷的车间里回荡,充满了屈辱和不甘,最终消失在门外。

会场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王翠花看着儿子被像垃圾一样拖走,身体抖得如同筛糠,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混合着脸上的粉底,糊成一片狼狈的污渍。她死死咬着嘴唇,尝到了血腥味,却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林志强则彻底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仿佛已经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陈默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最后扫过林家三口那绝望、崩溃、如同末日降临般的惨状。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拿起话筒,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

“所有岗位调整,即刻执行。新的工作纪律和考核标准,稍后由各部门主管下发。散会。”

说完,他合上文件夹,转身,在助理和保镖的簇拥下,大步离开了主席台,没有再看台下任何人一眼。

那挺直的背影,消失在侧门的光影里,留下一个死寂的、如同被寒流席卷过的会场。空气中,只剩下绝望的抽泣声、沉重的喘息声,以及一种无声的、令人窒息的恐惧。

王翠花瘫软在地,像一滩烂泥。她精心描绘的脸彻底花了,昂贵的衬衫沾满了灰尘和刚才泼洒的茶渍,昂贵的手提包掉在地上也浑然不觉。周围那些曾经对她笑脸相迎、甚至带着几分谄媚的目光,此刻像无数根烧红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她身上。鄙夷、嘲讽、幸灾乐祸……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道目光里蕴含的恶意。

“扫…扫厕所…”她嘴唇哆嗦着,发出梦呓般的声音,眼泪混着花掉的睫毛膏流下来,在脸上冲出两道黑色的沟壑。巨大的羞辱感像**一样腐蚀着她的心脏。她猛地捂住脸,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声。完了,一切都完了!她王翠花在这个镇上,在这个厂里,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体面,在这一刻,被彻底撕得粉碎,扔进了最肮脏的粪坑!

林志强则像一尊被抽走了所有生气的泥塑,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他浑浊的眼睛空洞地望着车间高高的、布满灰尘和蛛网的顶棚,仿佛灵魂已经飘离了躯壳。厂长的位置?早就成了笑话。现在,连最后一点遮羞布都被彻底扯掉了。他甚至连愤怒和悲伤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麻木和绝望。

而林小虎,此刻正被两个铁塔般的保安像拖死狗一样,一路拖向位于厂区最偏僻角落的仓储区。他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骂着,但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和恐惧。

“放开老子!操!知道老子是谁吗?陈默是我姐夫!亲姐夫!你们敢动我,老子让他开了你们!操!放手!听见没有!”

保安充耳不闻,手臂如同铁钳,纹丝不动。其中一个保安脸上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厂子换了天,谁还认你那个“姐夫”?新老板的态度,瞎子都看得出来!

“砰!”

冷库厚重的、包裹着白色保温材料的金属大门被粗暴地推开。一股混合着生肉腥膻和冰碴子味道的、刺骨的寒气猛地扑面而来,像无数根冰针扎在**的皮肤上!

林小虎被这股寒气呛得剧烈咳嗽起来,鼻涕眼泪瞬间糊了一脸。他还没看清里面的环境,就被保安用力一推,踉跄着跌进了冷库内部。

“嘶——!”他倒抽一口冷气,浑身猛地一哆嗦,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打颤。冷库内温度极低,惨白的灯光下,一排排高大的金属货架上,堆满了冻得硬邦邦的、覆盖着白霜的巨大肉块和整箱整箱的冷冻食品。地面是湿滑的、结着薄冰的水泥地。几个穿着厚重棉袄、戴着厚手套和耳罩的工人,正费力地推着液压叉车,将沉重的冻肉垛从货架上卸下来。

“林小虎,你的新岗位。”一个穿着同样厚重棉袄、脸冻得通红的工头走了过来,声音瓮声瓮气,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公事公办的冷漠。他随手将一套沾着油污和冰碴的、散发着汗臭味的破旧棉袄和一双同样肮脏的劳保手套,像扔垃圾一样丢在林小虎脚边。

“换上!然后去三号库,跟着老李他们卸货!今天下午要把那批新到的五十吨冻里脊入库!动作麻利点!别磨蹭!”工头说完,看都没再看林小虎一眼,转身就走。

林小虎看着脚边那散发着恶臭、硬邦邦的破棉袄,再看看自己身上那件印着骷髅头的“潮牌”T恤和脖子上挂着的银链子,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他。他穿着单薄的T恤站在零下十几度的冷库里,寒气像无数把刀子,疯狂地切割着他的皮肤和骨头,刚才那股嚣张的气焰早已被冻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生理性的剧烈颤抖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我…我不干…”他嘴唇哆嗦着,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不干?”旁边一个正在费力搬动一块冻肉的老工人停下动作,摘下满是冰霜的耳罩,露出一张布满冻疮、饱经风霜的脸。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小虎那身格格不入的打扮,嗤笑一声,声音带着浓重的嘲讽,“小少爷,醒醒吧!这里是冷库,不是你家热炕头!新老板说了,不干活,就滚蛋!厂门口等着找活的人多的是!”

周围的几个搬运工也停下动作,投来冷漠的、带着鄙夷的目光。没有同情,只有一种看笑话的冷漠。

林小虎被那目光刺得浑身发冷,比这冷库的温度更让他心寒。他看着那堆得像小山一样、散发着寒气的冻肉,又看看自己冻得通红、已经开始麻木的手指,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恐惧涌上心头,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地涌了出来,混合着鼻涕,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结成了冰碴子。

他哆哆嗦嗦地弯下腰,手指僵硬地、极其不情愿地去捡地上那套散发着浓重汗臭和油污味的破棉袄。那冰冷的、肮脏的触感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咬着牙,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笨拙地、艰难地往身上套。那棉袄又硬又沉,像一块冰冷的铁板压在身上,隔绝了最后一点可怜的体温。

套上破棉袄,戴上那顶油腻腻的、沾着头皮屑的狗皮帽子,林小虎感觉自己像个被套进麻袋的小丑。他笨拙地戴上那副又厚又硬、手指都难以弯曲的劳保手套,每一步都无比艰难。

“磨蹭什么!快过来!”工头不耐烦的吼声从三号库门口传来,像鞭子一样抽在他身上。

林小虎打了个寒颤,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挪向那个堆满冻肉、如同冰窟地狱般的三号库。每一步,都踩在冰冷刺骨的地面上,踩碎了他最后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和可怜的尊严。

时间在冰冷的汗水和屈辱的喘息中,缓慢地爬行了一周。

瑞丰食品厂办公楼一楼,女卫生间。

浓烈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臊臭,在狭窄的空间里弥漫,几乎形成有形的屏障,令人作呕。惨白的节能灯光管嗡嗡作响,照着潮湿、布满水渍的瓷砖地面,反射出冰冷的光。隔间门板上的涂鸦污秽不堪,便池边缘残留着黄褐色的尿垢。

王翠花穿着那身宽大、不合体的、深蓝色的保洁服,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机械地重复着动作。她佝偻着腰,手里拿着一把磨损严重的硬毛刷子,正用力地刷洗着一个小便池内侧的凹槽。刷子刮过陶瓷表面,发出“刺啦刺啦”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她脸上戴着厚厚的口罩,但那股刺鼻的味道依旧顽固地钻进鼻腔,熏得她头晕眼花。

她头发凌乱地粘在汗湿的额角,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那件保洁服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洇湿了一大片。一周前还精心保养、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此刻被劣质橡胶手套里的汗水和清洁剂浸泡得发白发皱,指关节处甚至磨破了皮,渗着血丝,混合着污垢,传来一阵阵钻心的刺痛。

每刷一下,都像是在用砂纸打磨自己的脸皮。她不敢抬头看镜子,那里面映出的,一定是一个比鬼还难看的、肮脏的疯婆子!她甚至能想象出那些曾经在她面前唯唯诺诺的办公室女职员,此刻正躲在隔间里,捂着嘴,对着她佝偻的背影指指点点,发出无声的嘲笑!

“呕……”又是一阵强烈的反胃感涌上来,她赶紧捂住口罩,干呕了几声,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混合着汗水,在口罩里糊成一团。她恨!恨陈默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恨林薇薇那个没用的女儿!恨自己当初瞎了眼!更恨这该死的命运!

“王翠花!”一声尖利的、毫不客气的呵斥声在门口响起。

王翠花浑身一哆嗦,手里的刷子差点掉进便池里。她惊恐地抬起头,只见后勤部那个新上任的、一脸刻薄相的年轻女主管正叉着腰站在门口,眉头拧成了疙瘩,指着她刚刚刷过、但还残留着一点水渍的地面。

“你眼睛长头顶上了?这地拖的是什么玩意儿?水渍都没擦干!还有这洗手台,镜子上的水印子那么明显!你是来混日子的吗?赶紧给我弄干净!要是待会儿检查不合格,扣你这个月绩效!”女主管的声音又尖又利,像刀子一样刮着王翠花的耳膜。

“我…我马上弄…”王翠花的声音从口罩后面传出来,带着浓重的哭腔和卑微的讨好,卑微得让她自己都感到恶心。她赶紧拿起旁边的拖把,手忙脚乱地去擦地上的水渍。腰弯得更低了,头几乎要埋到地上。

女主管冷哼一声,又挑剔地扫视了一圈,才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了。那脚步声,像鼓槌一样敲在王翠花的心上,每一下都敲碎她一点残存的、可怜的尊严。

她麻木地拖着地,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浸湿了口罩。她想起了自己曾经坐在财务科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喝着茶,嗑着瓜子,享受着别人敬畏的目光。那时候,她何曾想过会有今天?像条狗一样,在这肮脏恶臭的地方,被人呼来喝去,连呼吸都带着屈辱的味道!

与此同时,厂区另一端,如同冰窟地狱般的成品冷库。

巨大的金属货架如同钢铁丛林,整齐地排列着,上面堆满了覆盖着厚厚白霜的冻肉块和包装箱,散发着刺骨的寒气。惨白的灯光下,空气仿佛都凝固成了冰碴子,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刀割般的痛感,肺腑都像是要被冻裂。

“嘿哟!加把劲!”粗犷的号子声在空旷冰冷的库房里回荡。

几个穿着厚重臃肿棉袄、戴着棉帽和厚手套的搬运工,正合力将一块巨大的、足有半人高的冻猪半胴体从液压叉车上卸下来。那冻肉像一块巨大的冰坨,坚硬无比,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冰霜。

林小虎也在其中。

他穿着那身又脏又破、散发着汗臭和血腥味的棉袄,戴着狗皮帽子和厚手套,但依旧冻得脸色发青,嘴唇乌紫,眉毛和睫毛上都结了一层白霜。他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力气,肩膀死死顶住冻肉冰冷坚硬的一角,和另外两个工人一起,喊着号子,一点点将沉重的肉块从叉车滑道上挪下来。

“一!二!三!走!”

沉重的冻肉终于被卸下,重重地砸在铺着木板的垫仓架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巨大的反震力让林小虎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手掌隔着厚厚的手套都被震得发麻生疼。

“呼…呼…”他大口喘着粗气,白色的雾气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凝结消散。汗水浸透了里面的衣服,此刻却冰冷地贴在皮肤上,像裹了一层冰。他感觉自己的骨头缝里都在往外冒寒气,四肢僵硬麻木,几乎失去了知觉。

“愣着干什么?小虎!去把那边那垛牛腩搬到三号货架上去!”工头粗哑的吼声从不远处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林小虎顺着工头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角落里堆着一垛用塑料膜包裹着的、同样冻得硬邦邦的牛腩块,每一块都沉甸甸的。他绝望地咽了口唾沫,感觉喉咙里都像被冰碴子划破了。他拖着几乎冻僵的腿,一步一步挪过去,弯下腰,试图抱起一块。

“呃啊!”那牛腩块比想象的还要沉!冰冷坚硬的棱角隔着厚手套都硌得他生疼。他使出全身力气,才勉强将一块抱离地面,腰瞬间被压得弯了下去,手臂上的肌肉因为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

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沉重的冻肉几乎要压断他的脊椎。冰冷的寒气透过棉袄的缝隙,疯狂地侵蚀着他早已麻木的肢体。他感觉自己像一具行尸走肉,机械地重复着这非人的折磨。

“妈的…陈默…**你祖宗…”他一边艰难地挪动脚步,一边用尽全身力气在心里咒骂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但咒骂丝毫不能减轻身体的痛苦和深入骨髓的寒冷。他想起自己以前在质检科,穿着干净的白大褂,拿着记录本,装模作样地在车间里晃一圈,就能回办公室吹着空调打游戏的日子……那简直是天堂!可现在?

他抱着沉重的冻肉,一步一挪地走向指定的货架。汗水混合着冰霜,顺着他的额角流进眼睛里,又咸又涩。他腾不出手去擦,只能用力眨着眼睛,视线一片模糊。

就在他快要走到货架前时,脚下踩到一块薄冰,身体猛地一滑!

“啊!”他惊恐地叫出声,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抱着沉重的冻肉,重重地向前扑倒!

“砰!”一声闷响!

沉重的冻肉脱手飞出,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包裹的塑料膜都裂开了。林小虎则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吃屎,下巴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瞬间一股血腥味弥漫开来,眼前金星乱冒。

“操!废物!连个肉都搬不好!”工头愤怒的吼声像炸雷一样响起,伴随着急促跑过来的脚步声,“摔坏了算谁的?扣你工资!赶紧给我爬起来!把肉弄好!再磨蹭,今天别想吃饭了!”

林小虎趴在地上,下巴**辣地疼,嘴里全是血沫子。冰冷的寒气从地面疯狂地钻进他的身体。他听着工头那毫不留情的辱骂,感受着周围搬运工投来的、冷漠甚至带着点厌烦的目光,一股巨大的委屈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彻底淹没。他再也忍不住,趴在这冰冷肮脏的地面上,像个被遗弃的孩子一样,放声大哭起来。鼻涕眼泪混着血水,糊了一脸,在冰冷的地面上迅速凝结。

“呜…呜…妈…姐夫…太狠了…太狠了啊…呜呜呜…”

哭声在空旷冰冷的冷库里回荡,显得格外凄惨和绝望。但除了引来工头更不耐烦的呵斥,没有任何回应。这冰冷的钢铁森林,无情地吞噬了他所有的眼泪和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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