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残王?世子他连夜把轮椅扔了》 在线阅读<<<<
宁王府娶世子妃,本该是轰动京城的大喜事。然而,当谢观棋的花轿在黄昏时分,由一队沉默得近乎压抑的王府侍卫“护送”着,抬进宁王府那扇漆色斑驳、透着沉沉暮气的侧门时,这场婚礼的冷清与敷衍,便已昭然若揭。
没有喧天的锣鼓,没有满目的红绸,没有贺喜的宾客。王府内静悄悄的,只有廊下悬挂的几盏惨白的灯笼在微风中摇晃,投下幢幢鬼影。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年的药味和木头腐朽的气息,混合着若有若无的、更深的阴冷,仿佛阳光从不曾真正眷顾过这片地方。
谢观棋顶着沉重的凤冠,穿着大红嫁衣,独自坐在布置得同样简陋的新房里。龙凤喜烛倒是燃着,跳跃的火光映照着空荡的房间和冰冷的家具,更添几分凄凉。盖头遮住了视线,只能看到自己交叠在膝上的手,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时间一点点流逝,窗外天色彻底黑透。前院隐约传来的喧嚣——大约是王府下人自己凑的一顿简单酒饭——也渐渐平息下去。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她等得耐心快要耗尽,肚子里空得发慌。这宁王府,连杯合卺酒都懒得送进来?她索性抬手,一把扯下了那碍事的红盖头。
烛光瞬间涌入眼帘,有些刺目。她眨了眨眼,适应了一下光线,才看清这所谓的“新房”。除了一张挂着红帐的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几乎别无他物。桌上倒是象征性地摆了几碟冷透的点心和一壶酒。
然后,她的目光顿住了。
那张挂着红帐的喜床上,无声无息地坐着一个人。
白衣胜雪,在满室刺目的红色中显得格外突兀而清冷。他身形清瘦,背脊挺得笔直,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和沉郁。脸色是一种久不见阳光的、病态的苍白,如同最上等的宣纸,毫无血色。然而,那双眼睛……
谢观棋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是一双极其幽深的眼睛,像两口望不到底的古井,沉静无波,却又仿佛蕴藏着能将人灵魂都吸进去的寒潭。烛光在他漆黑的瞳仁里跳跃,却点不亮半分暖意,只有一片沉寂的冷。此刻,这双眼睛正静静地、带着一丝审视,落在她身上。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江见月先开了口。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久未言语的微哑,却意外地清冽好听,如同玉石相击,只是没什么温度:“谢二姑娘?”语气平淡,像是在确认一件物品的标签。
谢观棋定了定神,压下心头那一瞬间莫名的悸动,平静地点了点头:“世子。”心里却忍不住腹诽:传闻果然不能尽信,这声音……倒是怪好听的。可惜,配着这张棺材脸和这鬼气森森的地方,实在暴殄天物。
江见月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想从她平静无波的神情里找出点别的情绪——恐惧?厌恶?或者至少是强装的镇定?但他失败了。这个被硬塞进来的庶女,眼神清澈坦荡得过分,只有一丝长途跋涉后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对当前处境的漠然?
他几不可察地移开目光,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地、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直白,指了指自己搁在脚踏上、覆盖在锦被下的双腿。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刻意展示残缺的意味。
“如你所见,”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不良于行。是个废人。”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谢观棋脸上,那深井般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不易捕捉的嘲讽。
“往后,你安分些,守着这空院子,莫生事端。”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王府不缺你一口饭吃,我……也不会亏待你。”
谢观棋的目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落在那锦被覆盖的双腿位置。锦被的轮廓勾勒出笔直修长的腿部线条,一直延伸到脚踏边缘。
她心里无声地“呵”了一声。
不良于行?废人?
就在刚才,她扯下盖头、目光扫过床榻的那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她眼角的余光分明捕捉到,锦被下靠近脚踝的位置,极其轻微地、迅捷无比地动了一下!
那动作快得如同受惊的狸猫缩回爪子,流畅自然,带着一种属于健康肢体的、本能的灵活。绝不是长期瘫痪、肌肉萎缩之人能有的反应!
这个发现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入脑海,瞬间驱散了所有关于“残暴废人世子”的恐怖想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诡谲莫测的警惕和……荒诞的趣味。
这位世子爷,戏演得挺足啊?
但她脸上依旧是那副温顺平静的模样,甚至还恰到好处地垂下了眼帘,遮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了然。她微微福身,声音轻柔,带着新嫁娘该有的恭谨:
“妾身明白。世子身体不便,妾身定当恪守本分,悉心照料。”
江见月似乎对她这份“识趣”还算满意,至少表面上看不出任何抗拒和恐惧,省了他不少麻烦。他不再多言,伸手从宽大的白色袖袍中,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素笺,递向谢观棋。
“签了它。”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谢观棋上前一步,接过那张纸。触手微凉,是上好的宣纸。她展开。
纸上字迹挺拔有力,内容却简洁得近乎冷酷:
**协议**
一、此婚姻有名无实,互不干涉。
二、为期三年。期满,放尔自由,另赠万金。
三、安守本分,严守秘密。若有违逆,后果自负。
落款处,是江见月三个字,墨迹已干。
谢观棋的目光在“万金”两个字上停顿了一瞬,指尖轻轻拂过那遒劲的笔锋。三年自由,外加一万两黄金?这价码开得……倒是比她预想的丰厚不少。看来这位装瘸的世子爷,麻烦不小,急需一个不惹事、能配合的“摆设”来堵住悠悠众口。
她抬起头,迎上江见月那双深不见底、等着她反应的黑眸,唇角极快地向上弯了一下,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利落,随即恢复平静。她没有丝毫犹豫,拿起桌上早已备好的笔,蘸了墨,在那张协议下方,利落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谢观棋。
三个字,娟秀中透着一股筋骨。
她将签好的协议递还给江见月。
“成交。”她吐出两个字,清晰干脆,如同市场里敲定了一笔买卖。
江见月接过协议,看着并排的两个名字,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他没想到她会答应得如此痛快,甚至没有多问一句缘由。这份超出预期的“配合”,反而让他心底掠过一丝更深的审视。他将协议重新折好,收进袖中。
“安歇吧。”他不再看她,语气淡漠地下了逐客令,“外间有榻。”
谢观棋从善如流,再次福了福身,抱着自己简单的妆奁包袱,转身走向外间。红烛的光晕将她的身影拉长,投在冰冷的墙壁上,纤细而孤独。
内室的江见月,目光落在锦被下自己的双腿上,指尖在膝盖的位置无声地敲击了两下,眼神幽暗难明。
外间的谢观棋,在简陋的小榻上和衣躺下,听着内室再无动静,缓缓闭上了眼睛。黑暗中,她的唇角却无声地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宁王府的日子,似乎……比她想象的有趣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