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和摄政王萧承渊之间来回扫射,仿佛在看什么年度抓马大戏。
我爹的脸色已经从锅底黑变成了酱紫色,估计正在思考是先打死我,还是先打死萧景珩。
我娘捂着心口,一副快要厥过去的样子。
而我,沈如是,表面上哭得梨花带雨,内心已经开始盘算摄政王府的伙食好不好了。
皇帝也被我这手骚操作给秀懵了。
他清了清嗓子,试探性地看向角落里的萧承渊:“皇弟……你看这……”
萧承渊没说话。
他只是放下了酒杯,站起身,迈开长腿,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他走得很慢,玄色的王袍在地上拖曳出冰冷的弧度。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尖上。
我能感觉到,萧景珩的呼吸都停滞了。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屈辱。
估计他心里在咆哮:“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嫁给我最讨厌的皇叔!你这是在打我的脸!”
废话。
不打你脸我费这么大劲干嘛?
就是要打!还要用鞋底子抽!啪啪响的那种!
萧承渊终于走到了我面前。
他比我想象的还要高,我跪在地上,只能看到他绣着繁复暗纹的袍角。
巨大的阴影将我笼罩,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我心里有点打鼓。
这疯批……不会当场把我砍了吧?
据说他上次当众砍人,还是因为有个言官弹劾他“有不臣之心”。
他当时只是笑了笑,然后问:“哦?本王的心在哪,不如你挖出来看看?”
然后那个言官就真的被挖心了。
我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
赌一把!就赌他觉得这事儿有乐子!
一只骨节分明、如同冷玉雕成的手伸到了我的面前。
我愣了一下。
头顶传来一个低沉、磁性,又带着一丝懒洋洋的嗓音。
“起来。”
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我顺从地把手搭了上去。
他的手很凉,像一块冰。
他稍一用力,我就被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站稳后,我飞快地瞥了他一眼。
近看之下,这张脸的杀伤力更大了。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微抿,明明是神仙一样的长相,偏偏眼神冷得像刀子。
是个帅得惨绝人寰的死疯批。
我喜欢。
萧承渊拉着我站好,然后转身,面向皇帝,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皇兄,臣弟觉得,这门亲事,甚好。”
轰!
我仿佛听到了在场所有人三观碎裂的声音。
萧景珩的脸,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了,那简直是五彩斑斓的黑。
他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他前脚刚退婚,后脚他最讨厌的皇叔就把我捡走了。
而且,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让他颜面扫地。
这感觉,就像你刚扔掉的垃圾,转眼就被人当成宝贝供了起来。
还是被你最恨的对家供起来的。
**!
皇帝显然也没想到萧承渊会答应得这么爽快,他看着萧承渊,又看看我,最后目光落在了脸色已经扭曲的萧景珩身上,眼神复杂。
“既然皇弟也同意……那……”
“父皇!”萧景珩终于忍不住了,他往前一步,急切地喊道,“不可!沈如是她……她性情顽劣,怎配得上皇叔!”
哦豁,急了。
他急了。
萧承渊闻言,偏过头,似笑非笑地看了萧景珩一眼。
“哦?本王的王妃,配不配得上,是你说了算?”
那眼神,轻飘飘的,却让萧景珩瞬间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辈分压制,最为致命。
从今天起,你见了我就得叫皇婶。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我强忍着笑意,把头埋得更低了,肩膀微微耸动,装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萧承渊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感觉他好像轻笑了一声。
错觉吗?
活阎王也会笑?
“皇兄,”萧承渊再次开口,语气不容置疑,“此事,就这么定了。择日不如撞日,三日后,本王便来镇国公府下聘。”
说完,他看都懒得再看萧景珩一眼,拉着我的手腕,转身就走。
“!!!”
我直接懵了。
大哥,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
你不应该先给我个信物,然后让我回家等消息吗?怎么直接拉着人就走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我那已经石化了的爹娘。
对不起,爹,娘,你们的女儿,今天可能就要跟人私奔了!
“皇叔!”萧景珩还在后面不甘心地叫着。
萧承渊脚步一顿。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不会反悔了吧?
只见萧承渊侧过头,眼角的余光扫过萧景珩,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堪称残忍的弧度。
“景珩,见了长辈,要懂规矩。”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我,语气意味不明。
“从今往后,见了她,要叫一声……皇婶。”
说完,他再不停留,拉着我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国公府。
留下一地破碎的下巴,和一个被当场CPU干烧了的三皇子。
我被他塞进了一辆极其奢华的马车里。
车厢里焚着冷冽的龙涎香,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我局促地坐在他对面,低着头,扮演一个刚刚经历退婚、又被强行赐婚的可怜弱女子。
内心:好耶!摄政王府!我来了!
“装完了?”
清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我猛地抬头,对上他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
他靠在软垫上,姿势慵懒,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在国公府演得不错,在本王面前,就不用了。”
我:“……”
翻车来得如此之快。
我眨了眨眼,决定继续装傻:“王爷……您在说什么,臣女听不懂。”
“听不懂?”萧承渊挑了挑眉,“那本王换个说法。”
“你,沈如是,镇国公府嫡女,三岁爬树,五岁摸鱼,七岁带着京城一帮纨绔子弟去掏鸟窝,十岁就把太傅的胡子给点了。”
我瞳孔地震。
“十二岁,你偷偷溜出城,一个人端了山匪窝,把匪首都绑了送去了京兆府,自己拍拍**回家吃饭,深藏功与名。”
我目瞪口呆。
“十五岁,陛下赐婚,你嫌萧景珩太蠢,几次三番想退婚,都被你爹拿棍子打了回去。”
我彻底石化。
这……这他妈是我的个人档案吗?怎么比我自己记得还清楚?
“所以,”萧承渊的指尖轻轻敲打着扶手,发出的声音像是死亡的倒计时,“你跟本王说说,你今天这一出,又是为了什么?”
我看着他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和他眼底那抹“你最好给本王一个合理解释”的危险光芒。
我沉默了。
我思考了。
然后,我露出了一个真诚无比的微笑。
“王爷,这您就有所不知了。”
“主打一个,报复社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