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全城有名的冤大头,人傻钱多的代名词。我出钱办的幼慈堂,本是收容孤儿的善地,
却成了某些人中饱私囊的油锅。管事的刘妈妈克扣孩子们的炭火口粮,转头卖掉换钱,
给自己的儿子买新衣。被我抓个正着,她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她上有八十老母,
下有三岁孩童,日子过不下去才行此下策。我听着,温和地点点头,
甚至掏出银票帮她解决了困难。所有人都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夸我心善。
刘妈妈也松了口气,眼神里带着一丝得逞的轻蔑。可她不知道,我的善良,是有牙齿的。
第二天,我当着所有人的面,笑着宣布了新的规矩。第一条,就是拿她开刀。1天冷了。
风刮在脸上,像小刀子。我坐在暖阁里,听着窗外头呼呼的风声,手里捧着个汤婆子。
丫鬟蕊儿给我续上热茶,小声说:“**,这天儿,外头都能冻死人了。”我嗯了一声,
眼睛看着窗外那棵光秃秃的老槐树。“咱们院里的炭火都加了两盆,可我听说,
城南的幼慈堂,好像……”蕊儿欲言又止。我眼皮都没抬,问:“好像什么?
”“好像……有些孩子,病了。”我放下汤婆子,站了起来。“备车。”蕊儿愣了一下,
“**,外面风大,您这身子骨……”“去幼慈堂。”我打断她的话,语气不重,
但没得商量。幼慈堂是我三年前出资办的。我爹是京城首富,我是他唯一的女儿,姜意知。
全城的人都说,姜家**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太好拿捏。花钱如流水,
尤其是在做善事这方面。这幼慈堂,每年都要吃掉我上万两的银子。
管事的是我娘家一个远房亲戚,姓刘,大家都叫她刘妈妈。我娘临终前特意嘱咐,
说刘妈妈人老实本分,让我多照应。我也就信了。这些年,账目都是她报上来,我批下去,
从未细看过。我觉得,做善事嘛,疑人不用。可今天,蕊儿的话,像一根小刺,
扎进了我心里。马车在幼慈堂门口停下。门口的小厮看见我的马车,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连滚带爬地跑进去通报。我没等他,自己提着裙摆就往里走。一股子寒气扑面而来。
院子里很安静,安静得有点诡异。按理说,这个时辰,孩子们应该在院子里活动活动筋骨。
我推开最大那间屋子的门。屋子里黑乎乎的,几十个孩子,大的不过七八岁,
小的还在襁褓里。他们都挤在一起,穿着单薄的衣裳,缩在冰冷的床板上。
屋子正中间的炭盆,早就熄了。我走过去,伸手探了一下。一手冰冷的灰。
一个看起来五六岁的男孩,正发着烧,小脸通红,嘴唇干裂。他旁边的孩子,大概是弟弟,
正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自己也冻得直哆嗦。我的心,瞬间就沉了下去。
我给幼慈堂的份例,是按着侯府公子的标准给的。别说炭火,就是人参、鹿茸这些补品,
库房里也该堆成山。可眼前的景象,比我见过最穷的乞丐窝,好不到哪里去。“哎哟!**!
您怎么来了!”一个胖大的身影冲了进来,带着一股暖风和脂粉气。是刘妈妈。
她穿得倒是厚实,貂皮的领子,崭新的缎面棉袄,把她裹得像个球。她一进来,
就挤出满脸的笑,要去扶我的胳膊。我侧身躲开了。她的手僵在半空,有点尴尬。“**,
您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叫人去接您啊。”她笑着说。我没看她,
眼睛还盯着那个生病的孩子。“这里的炭火,怎么是熄的?”我问。声音不大,
但屋子里的温度,好像又降了几分。刘妈妈脸上的笑僵住了。她眼珠子转了转,
立刻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哎哟,**您是不知道啊!”她一拍大腿,
“这帮小兔崽子,太皮了!我前脚刚让人把炭加上,他们后脚就在屋里打闹,
把炭盆给弄翻了!我怕走水,就……就只好先熄了,正准备让他们反省反省呢!
”她话说得又快又急,好像生怕我不信。我静静地听着。然后,我指了指那个发烧的男孩。
“他呢?也是因为打闹,才病成这样的?”刘妈妈看了一眼,
满不在乎地说:“小孩子家家的,发个烧不是常事嘛。我已经让厨房给他熬了姜汤了,
喝下去发发汗就好了。不碍事的,不碍事的。”我没再说话。我走到那个生病的男孩身边,
蹲下来,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我,眼神有些怯怯的。
我轻声问他:“告诉姐姐,你们的炭盆,是什么时候熄的?”男孩看了看我,
又害怕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刘妈妈。刘妈妈正用一种威胁的眼神瞪着他。他低下头,
不敢说话了。我心里冷笑一声。看来,我这位“老实本分”的刘妈妈,手段还真不少。
我对蕊儿说:“去,把咱们车上备着的炭盆和银霜炭都拿进来,再把我那件狐皮大氅,
给这个孩子盖上。”蕊儿应声去了。刘妈妈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这……这怎么使得!您是千金之躯,怎么能用您的东西给……”“给谁?”我站起来,
第一次正眼看她,“给这些我花钱养着的孩子,不行吗?”我的目光很平静。但刘妈妈,
却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2蕊儿很快就把东西拿了进来。
暖和的炭火一点上,屋子里的寒气立刻被驱散了不少。
那件雪白的狐皮大氅盖在生病男孩的身上,显得格外扎眼。
孩子们都用一种好奇又渴望的眼神看着,但没人敢靠近。刘妈妈站在一边,
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搓着手,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对蕊儿说:“去请个大夫来,
给这里的每个孩子都瞧瞧。”“是,**。”“还有,”我顿了顿,“去把账房的钥匙拿来,
我要看账。”这句话一出口,刘妈妈的身体明显地抖了一下。她立刻扑了上来,
脸上又堆满了笑。“**!看什么账啊!这种粗活,哪能脏了您的手!您有什么想知道的,
问我就是了,我保管一五一十地都告诉您!”“我就想看看。”我语气淡淡的,“刘妈妈,
你不方便吗?”“方便!方便!当然方便!”她连忙说,“只是……只是那钥匙,
前儿个我不小心给弄丢了,正找人配新的呢……”“是吗?”我看着她的眼睛,“丢了?
”“是啊是啊,我这记性,真是越来越不好了。”她捶着自己的脑袋,一脸懊恼。我笑了笑。
“没关系,丢了就砸开。我姜家,不缺一把锁的钱。”说完,我不再理她,
直接朝账房的方向走去。蕊儿已经叫来了跟着我的两个护院。刘妈妈的脸,彻底白了。
她想拦,又不敢,只能跟在我身后,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不合规矩啊……**,
使不得啊……”我充耳不闻。账房的门锁,是把老旧的铜锁。护院只用了一脚,门就开了。
一股子霉味混着墨香扑了出来。账房不大,一排排的架子上,堆满了账本。我走进去,
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翻开。纸页上,满是油腻腻的指印。账目记得倒是很“清楚”。
某月某日,采购上等银霜炭五百斤。某月某日,采购新鲜猪肉二十斤。某月某日,
为孩童添置冬衣五十套,皆为上好棉布。……我一页一页地翻着。账面上,这幼慈堂的日子,
过得比王府还阔绰。可我刚才在屋子里看到的,却是冰冷的炭盆,
和孩子们身上打着补丁的单衣。我把账本合上,扔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
跟进来的刘妈妈,身体又是一哆嗦。“**,这账……账目都是清楚的,
您看……”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很清楚。”我点点头,“清楚到,
我差点以为,我办的不是幼慈堂,是个金库。”我指着账本上的一条。“上个月,
你说孩子们体弱,需要进补,从我这支走了一千两,去买百年老参。参呢?”刘妈妈的冷汗,
顺着额角就流下来了。“参……参都给孩子们熬汤喝了呀!小孩子家不懂事,喝了也就喝了,
哪能看出什么来……”“是吗?”我走到她面前,逼近一步,“一千两的百年老参,
熬出来的汤,连个风寒都治不好?”我的声音依然很轻。“刘妈妈,你是不是觉得,
我姜意知,是个傻子?”她“扑通”一声,跪下了。这一跪,倒是干脆利落。“**!
我冤枉啊!”她开始嚎啕大哭,声音之大,几乎要把屋顶掀翻。“我对您,对姜家,
那可是忠心耿耿啊!我没日没夜地操持着这个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您不能听信小人的谗言,就这么冤枉我啊!”她一边哭,一边用袖子抹眼泪。可我看得清楚,
她眼睛里,一滴泪都没有。全是算计。我知道,她这是在演戏。演给谁看?演给我看,
也演给外面那些闻声赶来的下人看。她要让所有人都觉得,是我这个不近人情的大**,
在欺负她这个忠心耿耿的老仆人。想用舆论来压我。可惜,她打错了算盘。我最不怕的,
就是这个。我没叫她起来,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刘妈妈,你先别急着喊冤。
”我慢悠悠地拿起另一本账册,吹了吹上面的灰。“我们再来算一笔账。”“你儿子,
上个月是不是在城西的赌坊,输了三百两?”刘妈妈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猛地抬起头,
惊恐地看着我。“你儿媳妇,上个礼拜,是不是新得了一支南海珍珠簪子?
”“你那个不成器的侄子,是不是刚在烟花巷,为了一个姑娘,跟人打了一架,
赔了五十两医药费?”我每说一句,刘妈妈的脸,就白一分。说到最后,
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我说的,对吗?”我合上账本,轻声问。她张着嘴,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的人,早就把她的家底,查了个底朝天。我今天来,
就不是来听她解释的。是来,算总账的。3大夫很快就来了。诊脉的结果,
和我预想的差不多。三十七个孩子,倒有二十个都在生病。病因也简单,冻的,饿的。
长期吃不饱,穿不暖,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我让蕊儿开了库房。
刘妈妈藏东西的本事倒是不错,库房里头,
堆满了崭新的棉被、成袋的大米、还有成捆的银霜炭。这些,
都是账本上写着“已消耗”的东西。厨房里,我甚至找到了几只被精心喂养的肥鸡。想来,
是刘妈妈留着自己进补的。我让厨房把鸡全杀了,熬成鸡汤,又煮了厚厚的白米粥,
给每个孩子都盛了一大碗。孩子们捧着热乎乎的粥碗,都看傻了。他们好像很久,
都没见过这么实在的吃食。平日里,他们的饭食,就是一碗清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
配上两根咸菜。那个生病的小男孩,也喝了一碗热汤,精神好了许多。他抱着我的狐皮大氅,
小声对我说:“姐姐,你真好。”我摸了摸他的头。“以后,你们每天都能吃上这个。
”孩子们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我处理这些事的时候,刘妈妈就一直跪在账房门口。
她不哭了,也不闹了,就那么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孩子们都吃饱了,
我才让人把她叫了进来。屋子里,炭火烧得正旺。我坐在一张太师椅上,蕊儿站在我身后。
刘妈妈跪在地上,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说吧。”我开口,“这些年,
你一共贪了多少。”她猛地磕了一个头,声音嘶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猪油蒙了心,我不是人!求**看在我娘的面子上,饶了我这一次吧!
”她开始拼命地磕头。一下,又一下。很快,额头上就见了血。蕊儿有些不忍,看了我一眼。
我面无表情。“我问你,贪了多少。”我重复了一遍。刘妈妈的动作停住了。她抬起头,
眼神里满是恐惧和挣扎。“我……我……”她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数字。“不说?
”我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也行。蕊儿,去报官。”“不要!”刘妈妈尖叫起来,
一下子扑过来,想要抱住我的腿。护院立刻上前,把她拦住。“**!您不能报官啊!
”她疯了一样地大喊,“我要是进了大牢,我那一家老小,可怎么活啊!”终于,
说到正题了。这才是她最后的底牌。她认为,我心软。她认为,只要她把自己说得足够惨,
我就会像以前一样,轻易地放过她。她开始了她的表演。“**,您是不知道我的苦啊!
”她一边挣扎,一边哭诉。“我那口子死得早,我一个人,拉扯着一个儿子。
上面还有个瘫在床上的婆婆,每天汤药都不能断!”“我那儿子,又不争气,
在外面欠了一**的债!天天有人上门来要!我要是不拿钱给他,他们就要打断他的腿啊!
”“我是没办法!我是真的没办法了啊!我拿的这些钱,没有一文是为了自己享受,
全都是为了填家里那个无底洞啊!”她说得声泪俱下,闻者伤心。连旁边的几个下人,
眼神里都露出了同情。好像她贪污,反而成了一件逼不得已的苦差事。我静静地听着。
等她说完了,哭声也小了,只剩下抽噎。我才慢慢地放下茶杯。“说完了?”她点点头,
用一种期待又恐惧的眼神看着我。我也点点头。“嗯,很可怜。”刘妈妈的眼睛一亮。
“我理解你的难处。”我继续说。她的腰杆,似乎都挺直了一点。我从袖子里,
掏出一张银票。五百两。“这个,给你。”我把银票递给蕊儿,让她转交给刘妈妈。
“你儿子的赌债,我帮你还了。你婆婆的汤药费,我也包了。以后每个月,
我会再给你十两银子,作为你养老的费用。”刘妈妈看着那张银票,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她一脸的不可置信。周围的下人,也都是一脸震惊。他们大概都觉得,我这个大**,
真是善良到了没边的地步。犯了这么大的错,不仅不追究,反而还要倒贴钱。
刘妈妈颤抖着手,接过了银票。她脸上的悲伤和恐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压抑不住的狂喜和轻蔑。她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不谙世事的傻子。她以为,
她赢了。我看着她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钱,你收下。”我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
“但是,从现起,你不再是这幼慈堂的管事妈妈了。”4刘妈妈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她拿着那张银票,像是拿着一块烫手的烙铁。“小……**,您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一字一句地说,“你的难处,我帮你解决。但你犯的错,也要付出代价。
”我站起身,环视了一圈屋子里所有的下人。他们都低着头,不敢看我。“我今天,
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几条新规矩。”我的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第一,刘氏,克扣孩童口粮,中饱私囊,念其家中确有困难,且为姜家旧人,不送官究办。
但管事之位,即刻免去。降为洗衣房杂役,月钱减半,戴罪立功。”洗衣房,
是整个幼慈堂最苦最累的活。从一个油水丰厚的管事,变成一个洗衣的杂役。这个落差,
比杀了她还难受。刘妈妈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你不能这样!
你已经答应……”“我答应帮你解决困难,我已经做到了。”我冷冷地打断她,
“我可没答应,让你继续留在这个位置上,继续害这些孩子。”我转向其他人。“第二,
即日起,幼慈堂设立双账房制度。一人记账,一人核账,两人互相监督。账目每月一小结,
每季一大结,由我亲自过目。若有任何差池,两人同罪。”“第三,设立‘鸣善鼓’。
任何人,凡发现堂内有不公之事,克扣之事,皆可去敲响此鼓。我闻鼓必到。若举报属实,
赏银百两。若敢诬告,杖责二十,逐出此地。”这三条规矩一说出来,
整个屋子都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那些下人们,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有震惊,有恐惧,
也有一些人,眼里闪烁着莫名的光芒。我知道,我这一手,彻底断了他们所有人的后路。
想再像刘妈妈一样捞油水,不可能了。互相监督,加上重赏之下的举报,谁还敢伸手?
刘妈妈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她知道,她彻底完了。我这一招,比把她送进官府还狠。
送进官府,一了百了。可现在,我给了她钱,解决了她的后顾之忧,让她堵着嘴,吃黄连。
她不仅不能恨我,甚至还得在人前感谢我的“仁慈”。而她,将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
成为我立威的那只鸡。“怎么?”我看着她,“刘妈妈,对我的安排,不满意?
”她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满意?她怎么可能满意!可不满意,她又能怎么样?
钱她已经收了。人情,我也给了。再闹,就是给脸不要脸。“拖下去。”我淡淡地吩咐。
护院立刻上前,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把刘妈妈拖了出去。屋子里,恢复了安静。
我看向剩下的下人。“你们呢?对新规矩,有意见吗?”所有人,都齐刷刷地跪下了。
“奴才(奴婢)不敢!”声音整齐划一,带着畏惧。很好。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善良,
如果没有锋芒,那就是软弱。我姜意知,可以当菩萨。但我的菩萨心肠,只给值得的人。
对于那些敢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打到这些无辜孩子身上的蛀虫。我不介意,让他们见识一下,
什么叫雷霆手段。5接下来的几天,幼慈堂进行了一场大换血。新的管事,
我提拔了一个叫张嫂的女人。她之前是负责厨房的,人很老实,做事也勤快。最重要的是,
她自己也有个孩子,虽然早夭了,但她看这些孤儿的眼神,是真的心疼。
我把双账房的制度跟她一说,她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一个账房,
我从我爹的铺子里调了个最可靠的掌柜过来。另一个,则由张嫂兼任。
鸣善鼓就立在院子正中央,旁边还挂了个牌子,把规矩写得清清楚楚。第一天,没人敢敲。
第二天,还是没人敢敲。大家都还在观望。刘妈妈被分去了洗衣房,每天从早到晚,
泡在冰冷的水里,洗着堆积如山的脏衣服。她那双原本养尊处优的手,几天就变得又红又肿。
每次见到我,她都远远地躲开,头埋得低低的。那五百两银票,她没敢退回来。她知道,
那不是赏赐,是封口费。幼慈堂的风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孩子们的脸上,
开始有了笑容。他们的伙食,一天三顿,顿顿有肉,晚上睡觉的屋子,也烧得暖烘烘的。
我爹听说了这件事,把我叫到书房。他没多说什么,只是看着我,眼神里有些欣慰,
又有些复杂。“意知,你长大了。”临走时,他只说了这么一句。我以为,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我没想到,麻烦,才刚刚开始。这天,我正在府里看书,
蕊儿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不好了!幼慈堂出事了!”我心里一紧,“出什么事了?
”“堂里的孩子,今天早上起来,突然有好几个,上吐下泻,浑身起红疹子!
”我立刻站了起来。“请大夫了吗?”“张嫂已经派人去请了,
可是……可是堂里人心惶惶的,都在传,说……说是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不干净的东西?我冷笑一声。这世上,最不干净的,就是人心。我赶到幼慈堂的时候,
里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几个生病的孩子被隔离在一间屋子里,哭声不断。
张嫂急得满头大汗,看见我,像看见了救星。“**!您可来了!”我先去看了孩子们。
症状都差不多,确实是上吐下泻,身上有红疹。大夫正在诊脉,眉头紧锁。我问:“大夫,
怎么样?”大夫站起来,对我拱了拱手。“回姜**,从脉象来看,
孩子们不像是普通的风寒,倒像是……食物中毒。”食物中毒?我的心猛地一沉。
幼慈堂的饮食,现在都是张嫂亲自把关。每日采购的食材,都有记录。怎么会中毒?
“昨天晚上,他们都吃了什么?”我问张嫂。张嫂脸色发白,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
“都记着呢。晚饭是白米饭,红烧肉,还有一个青菜豆腐汤。这些菜,所有孩子都吃了,
为什么就他们几个出事……”她话还没说完,一个下人突然指着屋角尖叫起来。“猫!死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