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即将迎娶新妇,可我的未婚妻谢柔毫不知情。她认了翰林院待诏陆子言为干弟弟。
天天和他同进同出,形影不离。陆子言吵着要练百发百中的箭术。我便被谢柔强拖硬拽,
拉去当活靶。可是陆子言箭术太差劲。他射中我的眉梢,血流不止。只差一点点,
我的眼睛就要被射瞎。陆子言吓得花容失色,昏倒在地。谢柔撇下血流满面的我,
跑去照顾陆子言。我眼伤好后,拜见了对我仰慕已久的三公主。“殿下,微臣想好了,
择日与你完婚。”1冷面质问我刚从公主府回来,谢柔就冷着脸来找我。
身后跟着低眉顺眼的陆子言。“裴玄,上次射箭,你害子言得了心悸症,你说该怎么办?
”她对我直呼其名,语气不善。陆子言在一旁捂着胸口剧烈咳嗽,眼泪都咳了出来。
谢柔嗔怒地瞪我一眼,心疼地轻拍陆子言的背。我的心像被什么刺了一下,**辣得疼。
我眼睛上的伤还未愈合,深可见骨的疤痕丑陋而狰狞。方才在公主府,华阳公主看到我的伤,
心疼得直掉眼泪。可谢柔自打进来,连问都没问我一句。
满心满眼只有自称得了心悸症的陆子言。我呼出一口浊气,“明明他把我射伤,
怎么自己却得了心悸症?”谢柔面色不虞,冲我翻白眼。“子言是被你吓的,
你那点皮外伤能和他比吗?今天你得给子言补偿。”我不明所以:“怎么补偿?
”“你不是有块护心玉吗?给子言戴几天,说不定就好了。”我哑了嗓子,“谢柔,
你知道这块玉对我有多重要,它是我爹拿命换回来的。”谢柔冷笑:“裴玄,
我只是借你一块玉你就舍不得,还口口声声为我生为我死,你真是个伪君子。
”我摸着隐隐作疼的胸口,“可你是为了他。”“他怎么了?他是**弟弟。
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说,你借还是不借?”谢柔眼里淬冰。我看着她,心里一阵恶寒。
“恕难从命!”“好,好!”谢柔发狠。“你如此小气,我去找裴伯母评理。
实在不行就取消我们的婚约!”说着扭身要走,我急忙拦住。我爹死后,我娘思念成疾,
已缠绵病榻多年。谢柔曾经和我一起侍奉我娘,整天端汤送药,见不得我娘着急,
舍不得我娘伤心。可如今,为了陆子言,她不惜去**我娘。我深吸一口气。罢了。
2护心玉之争我摘下通灵玉,递给谢柔。“不要让我娘知道,等陆子言好转了就还给我。
”“这还差不多。”谢柔接过玉,马上给陆子言戴上。“你看,裴玄最害怕我和他退婚了。
所以你不要怕他,他敢欺负你,就和我说。”陆子言抬头看我,眼中满是得意。
我心里一阵绞痛,颓然坐下。谢柔看了我一眼,像突然想起什么,走到我身边摊开手掌。
“喏,这个给你,我费了好大周折弄到的,你按时擦,疤很快会好的。”“其实我心里有你。
要不是子言心悸症离不开人,我早来看你了。子言他是**弟弟,我不能不管他。
”我心里冷笑。谢柔,我不要听你解释。我不在乎了。我捏了捏衣兜里华阳给我的,
一模一样的药膏。“谢谢,已经不需要了。”她面上一冷,
“我最讨厌你不知好歹的样子!”说罢扔下药膏,和陆子言并肩朝外走。
陆子言状若无意揽了一下她的的肩,谢柔脸颊瞬间羞红。我只当没看见,扭过头去。
这时管家带着华阳府上的苏嬷嬷走了进来。“喜事啊裴大人,公主把日子定下来了,
让我来知会您一声。”苏嬷嬷瞟了眼谢柔,给我福礼。华阳答应我,婚礼前不对外宣扬,
有事让嬷嬷通传。却没想到,会碰上谢柔。“喜事?日子?裴玄,这位嬷嬷在说什么?
”谢柔徒然止步,狐疑地看着我。“没什么,你听岔了。”我神色冷淡。“柔儿,
我的心口又开始疼了,咱们赶紧走吧。”陆子言拽着谢柔衣袖,着急地催促。“好好,
你忍忍啊子言,我去请全城最好的大夫,一定治好你的病。”谢柔搀着陆子言,
紧张到魂不守舍,哪里还顾得上计较苏嬷嬷的话。3婚讯风波送走苏嬷嬷,
阖府上下开始准备我的婚事。婚礼定在下月初。我不知该如何给我娘说,我娘却先来找我。
“不娶谢家丫头是好事,她不配我儿。”一句话,差点让我泪目。我一直哄她,
说我眼睛是坠马跌伤所致,没想到她心明眼亮,什么都知道。提起谢柔,我不免想起从前。
我和谢柔是指腹为婚,我们两家既是世交又是紧邻。她比我小月份,从小就特别粘我,
一刻不见我就闹着找玄哥哥。十二岁那年,我高烧抽搐,用了好多药都无济于事,
大夫说我怕是挺不过去了。谢柔偏偏不信,在冰天雪地里枯坐两个小时,
身子冻得跟冰一样冷,抱着我,给我降温。就这样,她硬是把我从鬼门关救了回来。病好后,
谢柔抱着我痛哭,说不能失去我,要生生世世守着我。回想起往事,只觉讽刺。
那个承诺会永远陪着我的人,如今天天围着另一个男人转。非但如此,
听说谢柔不顾家人反对,以死相逼。把陆子言带回家安置在阁楼上,美其名曰养病。
管家义愤填膺:“这明摆了打您的脸,要不咱们把和公主结亲的告示张贴出去,也臊臊他们。
”我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淡然道:“不必生事。”没想到,傍晚时分,谢柔不请自来。
她刻意放软了语调,“阿玄,这几日为了子言,我冷落了你,是我的错,我给你赔罪。
明天我请你去珍味斋吃卤鹅,好不好?”我欲拒绝,她却来拉我衣角。“阿玄,
你可从来不会拒绝我的,对吧?”楚楚可怜的神情像极了小时候的样子。我深吸一口气,
拽回衣角,“好吧,就依你。”反正再有几日我就要和三华阳成亲了,
谢柔再怎样作都无所谓了。第二日,我如约来到珍味斋,发现陆子言也在。我冷着脸不理他,
他却贱兮兮找不自在:“裴大人,都是因为我,害得你和柔儿闹别扭。我敬你一杯,
权当赔罪。”他双手奉上满满一杯酒,递给我。我没接,他却直接放手,
酒洒在他白色长衫上,胸前一片污渍。“裴玄,子言敬你酒,你怎得不知好歹泼他一身?
”谢柔不分青红皂白就骂我。“柔儿,你别怪裴大人,我去洗洗就没事了。
”陆子言急急忙忙跑去了盥洗室。谢柔瞪着眼看我,“你看看子言多善良,哪像你,
一天到晚凶巴巴。”我哼笑一声,低头吃菜,却味同嚼蜡。这时,小二送来一盘紫燕炖肺片。
“大人,对面的客人特意吩咐给您做的,最是清心败火,您请慢用。”我望向对面雅间,
竟是华阳,此时她正挑开珠帘,款款下楼,后面跟着几个随从。苏嬷嬷对着我,微笑颔首。
谢柔张大嘴巴:“阿玄,三公主昨天派人去府上,今天又送菜给你,莫不是,她看上你了?
”神情戏谑,但声音里分明透着紧张。我夹了块肺片,头都没抬,“你多虑了,没有的事。
”她眼含讥笑:“也是,你不解风情的样子,哪会入公主的眼?
只不过仗着裴伯父的赫赫战功,才让皇室宗亲高看你一眼,哪里像子言,天生就招人疼爱。
”她随时随地都不忘踩低我,捧高陆子言。我气血翻涌,突然一阵咳嗽,
她蹙眉道:“酒席上随意咳嗽,裴玄,你怎么变得这么没教养?”说完,拂袖而去。
她竟然没发现我寒症发作了。才初秋,我就穿上了虎皮大氅。往年我寒症发作,
她不停催促让我穿暖和,熬梨汤给我喝,我每咳嗽一声,她都心疼地抹眼泪。如今,
却对我百般嫌弃。我正出神,她却跌跌撞撞跑回来。脸白得纸一样,
失魂落魄哭喊道:“裴玄,子言出事了!快!快去救他!
”4生死抉择原来陆子言从盥洗池出来并没有回到席上,而是跑去了街边看杂耍。
不知怎的,惹到了一帮歹徒,被强行掳了去。我和谢柔追出去时,尘土飞扬中,
隐隐传来陆子言的哭声。“我去报官。”“报什么官?他们会撕票的,你想害死子言吗?
”谢柔泪流满面,拦住我的去路。“你还愣着干嘛?赶快去追啊!”在谢柔的不断催促中,
我只好向店老板借了一匹快马。紧赶慢赶,好不容易在江边撵上了那帮人。那伙人看到我们,
笑得一个比一个邪恶。“我道是谁穷追不舍,原来是抚远将军家**。谢**,
你身边已经有了一个郎君,还念念不忘这个,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未免也太贪心了吧?
”为首的人竟然识得谢柔。谢柔脸憋得通红,“你们休得胡说!这是我未婚夫婿,
你们手上那个是我弟弟。”那伙人笑得更厉害,“是情弟弟吧?哈哈!”谢柔脸红了下,
噙着泪说:“求求你们不要为难他,放了他,我可以给你们银钱,多少都行。
”她边说边把身上的银票和珠宝首饰一股脑拿了出来。为首歹徒眯起眼,
“谢**可真心疼情弟弟。不过,你拿这点钱是打发叫花子吗?”“那,那你们说怎么办?
”为首歹徒脸上露出一丝诡笑,“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两个男人你可以带走一个,
另一个你得带钱来赎,给你两个时辰,若是来晚了,我就拿他喂江里的王八。
”“带谁走你自己决定。”歹徒话刚落,陆子言就撕心裂肺地哭喊:“柔儿,我不想呆在这,
快带我走。”谢柔含着泪点头,回头看向我,语调哽咽。“阿玄,你知道,子言有心悸症,
他不能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你在这里等我,放心!最多一个时辰,我一定会回来。
”我苦笑摇头:“谢柔,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无足轻重吗?”谢柔变了脸,
“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裴玄,我救过你,今天就当你还我吧!”她的话像一把刀子,
在我的心上豁开一个大口子,疼得滴血。“好,好,好!”我一连说了几个好字,
谢柔诧异地看着我。但还没有一秒钟,注意力就被陆子言吸引过去了。“柔儿,我们快走吧。
我一刻都不愿在这里呆了。”她撇下我,扶着陆子言,上了马车。“阿玄,你乖乖地等着,
我马上回来!”临走,谢柔泪光隐隐叮嘱我。我避开她的视线,
耳边回响起刚才和陆子言擦肩而过时他说的话。“裴玄,只要有我在,你永远只能做弃子。
”我抿紧嘴唇,看着马车绝尘而去。渐行渐远的马车里,传来谢柔的声音:“子言,
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离开你半步。”我被押着足足等了三个时辰,也未等回来谢柔。
“妈的,上当了。早该看出你是个没人要的废物!害老子等半天,去死吧!
”为首凶徒暴跳如雷,狠狠掌掴我。其他人一哄而上,我被打得鼻青脸肿。他们打累了,
最后一脚把我踹进了冰冷刺骨的江水里。5溺水重生溺水的那一刻,恐惧袭来,
我脑中出现了幻觉。十四岁那年,谢柔把合婚庚帖郑重交给我。“阿玄,死生契阔,
与子成说。此生你不能负我,我也绝不负你,若是我负了你,必遭天打雷劈。”我闭上眼。
谢柔,你可还记得自己的誓言?“裴郎,裴郎,快醒醒。”再醒来,我已在公主府。
我没有被淹死。是华阳救了我。她去而复返,到珍味斋寻我,听到食客的议论后,
立马循着踪迹追了上来。濒死前的一刻,她犹如天降,把我从江中救了起来。
那帮歹徒也被尽数抓获。“谢柔竟敢如此对你,我要杀了她。”华阳眼睛血红,
牙齿咬得咯咯响。我摇摇头,挣扎着坐起。突然心口一滞,哇的一声吐了一口血出来。
我怔怔地看着手巾上刺目的血迹,一字一句道:“我要拿回我的护心玉,
还要退了她的合婚庚帖。”谢柔,我欠你的命还了。我们两清了。从此后,天涯陌路,
再无瓜葛。6庚帖归还回到府上,我拿了和谢柔的合婚庚帖,去找她。
谢府人见我倒也不拦,只是神色有些古怪。我未让丫鬟通报,径直去内院敲谢柔的房门。
过了好一会儿,房门才打开。只见谢柔云鬓松散,两颊绯红。骤然见到我,她吓得后退一步。
我冷笑:“怎么,没想到我会活着回来吧?”她面色一变,做出一副担忧的模样。“阿玄,
你没事太好了!你知道不,我都快要为你担心死了。”她一边说一边心虚地挡住门。
但隔着门缝,我还是看到陆子言侧卧在床榻上。看到我讽刺的眼神,
谢柔红着脸解释:“阿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在帮子言降体温。”我一阵恶心,
把庚帖递给她,“庚帖还你,我们的婚约就此作罢!”她脸色发白,
惶急开口:“阿玄你听我说,子言回来后吓得失了心智,高烧不退。
我想着等他稍微好转就回去找你。”我一句都不想听,厌烦地皱起眉。“谢柔,
你的救命之恩我还你了,我们两清了。你和陆子言的破事与我无关,我不想听,
我只想拿回我的玉。”谢柔从未见我如此疾言厉色,顿时有些慌。“阿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