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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女人的游刃有余不同,谢拂小心翼翼用余光瞥了眼紧贴着自己的姣柔身躯,耳根瞬间红透。
转念思及什么,忍不住抿唇提醒。
“今日晨时册封礼已成,册宝也入了祖德祠,太后娘娘……该自称哀家了。”
姜央正攀在男人精壮的胸膛上,闻言暗自翻了个白眼。
哀家……
有什么好哀的。
不过是死了个不中用的老东西罢了,就因为贵为九五至尊,便要让她为他守后半辈子的寡?
简直笑话。
当日那老鬼见色起意将她封了贵人,谁料此后便一病不起,别说侍寝了,就连面都没见过两回。
缠绵病榻了数月之后,老皇帝自己药石无医蹬腿去了,却还留了道惨绝人寰的遗诏。
凡是侍过寝的妃嫔,统统拉去皇陵陪葬。
一夜之间,偌大的后宫竟只剩下了她这个小小贵人。
再后来便是新帝登基,因年岁尚轻不能无人教养,满朝文武便**,破格与了她封号。
自然,其中少不了傅迟推波助澜。
至姜央重生的那一刻,一切都与上一世无甚差别。
只是……
要是能晚活一天就好了。
那劳什子太后册封典礼活像是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折腾上一整日。
可惜不早不晚,偏偏叫她重生在册封礼的前一日。
好在姜央这回心态还算不错,不知是否是错觉,总觉得这册封礼没上一世那般难熬了。
“太后娘娘……”
以为姜央没听见自己说话,谢拂忍不住小声唤她。
“若不注意些,只怕前朝内院会借机寻您的错处,还是谨慎小心为上。”
一个只比圣上年长四岁的太后,名不正言不顺居了高位,自是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
“可是……”姜央咬了咬唇,故作柔弱道,“那般自称,岂不是显得我色衰年迈……”
“怎会?”谢拂闻言,毫不迟疑反驳了她,“太后娘娘容色倾城。”
男人面无表情,语调淡漠,耳根却已被自己亲口说出的话臊得通红。
这般反差,难免让姜央起了逗弄之心。
“容色倾城?”越发深地倚靠进了男人怀里,眼神柔媚,“可你都不敢正眼看我,如何知我倾城?”
随着女人的骤然贴近,曼妙的身子似有若无磨蹭着他,谢拂只觉全身僵得厉害。
“太后娘娘……”喉头上下滚动,眼神闪躲,“傅相……应是还未走远。”
说起太后与宰相傅迟的关系,旁人或许不知,随身伺候的人却都心知肚明。
就拿今晚来说——
太后册封礼成,她这会儿本该待在皇祠诵经祝祷,祈愿大周风调雨顺,海晏河清。
可她偏偏瞒了所有人,深夜来御花园与傅相私会。
坊间更有传言,太后未入宫时曾与傅相海誓山盟,如今更是要与傅相前朝后宫联手,一举夺了慕容家的天下。
今夜太后前脚才辞了傅相,不该同他如此才对。
“傅相啊……”姜央懒懒抬眼,眸底隐匿着不屑的笑意,“理他作甚?”
随口一句话,却听得谢拂愣了半晌。
他被派到太后身边已有两月,没人比他更清楚太后对傅相的一腔深情。
莫说别的,哪怕是要为傅相豁出性命,想来太后都不会有半点迟疑。
可今夜……
回想起姜央转身时面上挂着的泪痕,谢拂心口一紧。
难道是傅相方才说了狠话,惹她伤了心?
只是谢拂却还不知,此时此刻因姜央的反应而意外的,远不止他一人。
远处草丛。
去而复返的男人一袭深色云纹锦袍隐匿在暗处,袖口遮掩下的拳头几乎要捏碎了。
他深知姜央绝非哭啼哀念之人,今夜一反常态与他倾诉怨愤,想来定是入宫后受了委屈。
离去后左右放心不下,便又折返回来试图问个明白。
谁料一回来听到的竟是——
“傅相?理他作甚。”
女人的语气是那般不以为意,就像他不过是沾染了她裙角的尘埃,随手一拍便可消散无踪。
他搁下了正事来关心她,到头来人家却全不稀罕。
好,很好。
谁料姜央接下来的话,更是气得他连牙根都要咬碎成渣。
“傅相这会儿正要忙着去幽会自家的温柔解语花呢,哪儿还顾得上我,不若他玩他的,咱们玩咱们的……”
姜央话音未落,忽被不远处一声脆响打断。
“咔嚓——”
像是什么东西被掰折了。
姜央莫名其妙回头,见四下除了草丛枝木外空无一物,也并不觉紧张。
有谢拂在,便没人伤得了她。
将按在自己前胸的小爪子轻轻扒拉下来,谢拂边警觉观察周遭,便边闪身将她护在了身后。
有人……
太后深夜私会傅相之事绝不可为外人所知,需得尽快离开此地才行。
“是野猫乱窜,不必惊慌。”
轻声安抚下姜央,谢拂眉眼微垂同她商量。
“夜深了,臣护送太后娘娘回皇祠可好?”
姜央似笑非笑颔首,任由他扶着自己的手臂原路返回。
直到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树丛后藏匿之人才缓缓现了身。
谢拂……
以色引诱太后,还真是好大的胆子。
对方的人影分明已看不真切,可傅迟的眼神却依旧凌厉如刀,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傅相,赵府来人……”
好不容易寻到了自家主子,仆从正要回禀,刚走近却没来由打了个寒颤。
嗯,降温了。
明日得让婆娘记得叮嘱自己加衣。
“……何事?”
傅迟黑着脸转身的瞬间,险些把那仆从吓得跪倒在地。
什么天寒降温,分明是自家主子身上散出来的森气,整张脸比今晚的天还要阴沉骇人呢。
“傅、傅相……”仆从忍不住壮着胆子询问,“可是发生何事了?您怎么……”
分明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句问询,也不知是哪里踩了自家主子的痛脚,只见对方本就沉郁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你在问我?”傅迟墨眉一拧,语气沉沉,“本相的事,焉用你多嘴?”
仆从身子一抖,扑通跪在地上连连叩首。
“是奴才多嘴!是奴才多嘴!傅相千万莫要动怒,省得气坏了身子……”
冷眼看着仆从像狗一样摇尾乞饶,傅迟深吸了口气压下情绪。
“……起来吧,方才说什么?”
仆从瑟瑟起身,越发小心回禀着。
“赵家派人传信,说赵**在老地方等您多时了,问您为何还不到……”
傅迟抿了抿唇没说话,抬眸看向姜央二人离去的的方向,眸光晦深难懂。
半晌后——
“出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