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时,后脑勺还在疼。院里的鸡飞狗跳比头痛更吵人。柳月娘挺着三个月大的肚子,
正往阿禾怀里钻。“阿禾哥,我不是故意的,”她声音发颤,手却死死攥着我陪嫁的红布包,
“可我爹真要把我卖给张屠户填房啊。”阿禾的手按在她后背上,
那只手昨天还帮我劈柴来着。他转头看我,眼里的愧疚像掺了沙子,硌得人慌。“阿苏,
”他喉结滚了滚,“月娘当年救过我的命。”我摸了摸后脑勺,
原主就是被这俩人堵着门逼问时,一头撞在石磨上的。十年前阿禾落水,柳月娘喊人救了他。
这成了她如今最硬的理。“你看这肚子,”柳月娘忽然挺了挺腰,布料绷紧,
显出个不自然的弧度,“总不能让孩子生下来没爹吧。”我盯着她那肚子,
昨天原主还见她在河边捶衣裳,弯腰时灵活得像条鱼。阿禾从怀里掏出张纸,
是被揉得皱巴巴的婚书。红纸上的囍字被他指甲抠掉了一角。“你先回娘家住两年,
”他把婚书往我手里塞,“等我攒够钱就休了她,你……你当妾也一样。”一样?
我差点笑出声。原主攒了三年的嫁妆,光是那对银镯子,就够寻常人家嚼用半年。
柳月娘眼尖,一把抢过我腕上的镯子。“这成色,也就配给我垫箱底,”她掂量着镯子,
指甲划过我的手背,“阿禾哥以后是要做大事的人,总不能被个不下蛋的鸡拖累。
”阿禾没说话,算是默认。院墙外传来脚步声,是邻居三大娘。她探个脑袋进来,
看见这场面,啧啧两声:“阿苏啊,不是我说你,月娘对阿禾有救命之恩,你就让让吧。
”“就是,”柳月娘立刻接话,声音拔高了八度,“当年要不是我,他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娶我怎么了?”我忽然想起原主的记忆。去年柳月娘要嫁给邻村的富户,托人带话给阿禾,
说十年前那事是她糊涂,让他别再记挂。富户家嫌她名声不好,退了亲。
她就又想起阿禾来了。“让?”我扯下头上的银簪,往桌上一拍,“我娘留给我的东西,
凭什么让?”银簪是素面的,边缘被原主摸得发亮。阿禾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你怎么变得这么刻薄?”他瞪我,“月娘身子弱,你就不能让着点?”柳月娘捂着嘴咳嗽,
眼角却瞟着桌上的银簪。就在这时,村口忽然传来一阵锣响。
铛——铛——铛——声音又急又脆,震得窗纸都抖了抖。三大娘耳朵尖:“是宫里来人了!
”她话音刚落,就有个小厮模样的人跑过院墙,嘴里喊着:“选秀女啦!给万岁爷冲喜!
选中了全家免赋税,还赏五十两银子!”五十两?阿禾的眼睛亮了。柳月娘的咳嗽声也停了。
我盯着桌上的婚书,忽然有了主意。原主的爹前年病死了,娘去年也跟着去了,
她早就没了娘家可回。留在这里,等着被柳月娘磋磨成灰吗?“阿禾,”我拿起婚书,
指尖捏住红纸边缘,“你确定要娶她?”阿禾梗着脖子:“确定。”“好。”我两指用力,
嘶啦一声,婚书被撕成两半。再撕,成了四片。碎纸被我扬在阿禾脸上。“你俩锁死吧。
”我转身就往外走,鞋跟磕在门槛上,发出咚的一声。柳月娘尖叫起来:“你去哪?
”“去村口。”我头也不回,“去当我的秀女。”阿禾追了出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他的手心全是汗,烫得人难受。“你疯了?”他低吼,“宫里是什么地方?
进去了就别想出来!”“总比在这看着你们恶心强。”我甩开他的手。
他的指甲刮过我的手腕,留下几道红痕。柳月娘也跟出来了,站在门口叉着腰。
“你以为你能选上?”她笑得刻薄,“就你这穷酸样,去了也是给人端茶倒水的命!
”“能不能选上,”我理了理衣襟,快步朝村口走,“也比给你当垫脚石强。
”锣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太监尖细的嗓音。阿禾还在后面喊:“你会后悔的!”后悔?
我踩着路上的石子,跑得飞快。原主的记忆里,老皇帝病得快不行了。太子监国,
急着找个命格硬的女子冲喜。选上了,或许是死路一条。选不上,至少能得几两银子的路费,
离开这个让人作呕的村子。总比留在这,看着阿禾和柳月娘那两张嘴脸强。
村口已经围了不少人。一个穿着青色官服的太监站在高台上,手里拿着本簿子。
他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正给排队的姑娘登记名字。我直接走到登记的小太监面前。
“我叫苏阿禾。”我报了原主的名字。小太监抬头看我,愣了一下。“姑娘,
选秀女要填生辰八字的。”“丙子年三月初七。”我答得飞快。这是原主的生日,
她记了十几年。小太监刚要下笔,忽然有人拽我的胳膊。是阿禾。他跑得气喘吁吁,
额头上全是汗。“你跟我回去!”他想把我拉走,“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我甩开他的手,
力气大得他踉跄了一下。“阿禾,”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不做妾。
”高台上的太监忽然朝这边看过来。他眼神锐利,扫过我,又扫过阿禾。“这是怎么回事?
”太监开口,声音像被砂纸磨过。阿禾被他看得一哆嗦,不敢再说话。
柳月娘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站在人群外,踮着脚往这边瞅。她看见太监看我,
忽然大声喊:“她是个破鞋!早就跟人不清不楚了!”这话一出,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有好奇,有鄙夷,还有幸灾乐祸。我看着柳月娘那张扭曲的脸,
忽然笑了。然后,我对着高台上的太监,深深鞠了一躬。“公公,民女清清白白,
”我抬起头,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的人听见,“若有半句虚言,任凭处置。
”太监挑了挑眉,对身边的小太监说:“记下这个名字。
”小太监赶紧在簿子上写下“苏阿禾”三个字。阿禾站在旁边,脸一阵红一阵白。
柳月娘还在喊:“她骗你们的!她……”没人理她。轮到我登记完,小太监给了我块木牌,
上面刻着个“七”字。“三日后卯时在此**,不得有误。”小太监叮嘱道。我捏着木牌,
转身往回走。经过阿禾身边时,他伸手想拦我。我侧身躲开。柳月娘冲了过来,挡在我面前。
“你个贱蹄子,想攀龙附凤?”她唾沫星子喷在我脸上,“迟早被皇帝砍头!”我抬手,
擦掉脸上的唾沫。然后,一巴掌甩在她脸上。啪!声音清脆。柳月娘被打懵了,捂着脸,
半天没反应过来。“救命之恩,”我盯着她,“不是让你做恶的理由。
”阿禾怒吼:“你敢打她?”“打的就是她。”我扯下头上的布巾,扔在地上。
那是原主为了结婚,连夜绣的喜帕。红色的丝线绣着并蒂莲,如今看着像个笑话。
我转身往家走。得回去收拾东西。那对银镯子,还有原主攒的碎银子,都得带上。
至于阿禾和柳月娘。他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我走到院门口时,听见柳月娘在嚎啕大哭,
骂阿禾没出息,连个女人都管不住。阿禾在低吼,声音里满是烦躁。我推开门,
把这些噪音关在门外。桌上的银簪还在。我把它揣进怀里,贴着心口的位置。有点凉。
却比阿禾那虚伪的愧疚,让人踏实多了。三日后。天还没亮,村口就挤满了人。
我背着个小包袱,手里捏着那块木牌。阿禾又来了。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
眼圈发黑。“阿苏,”他拦住我,声音沙哑,“跟我回去,我不娶她了,我们成亲。
”我看着他。这三天里,柳月娘大概没少折腾他。“晚了。”我绕过他。马车已经停在路边,
青色的车帘,上面绣着暗纹。小太监点着名字,姑娘们一个个上了车。轮到我时,
阿禾忽然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往我手里塞。是那支被柳月娘抢去的银镯。
“我从她那抢回来的。”他眼里有血丝,“你拿着,路上用。”我捏着银镯,
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然后,我把它扔在了地上。“不必了。”我登上马车,掀开车帘,
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村子。阿禾站在原地,像根被霜打了的庄稼。柳月娘没出现。
大概是又去赌了吧。车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一切。马车缓缓开动。**在车壁上,
闭上眼睛。原主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那些关于等待、期盼、最后化为灰烬的爱恋。
都该结束了。从今往后。我是苏阿禾。要去宫里,做我自己的主。至于前路是福是祸。
走了才知道。马车走了三天三夜。进了京城,城墙高得望不见顶。护城河的水绿得发暗,
倒映着飞翘的檐角。同车的姑娘们都在掀帘张望,只有我盯着自己的鞋尖。
布鞋的底子磨薄了,露出点棉絮。这是原主娘纳的,针脚密得像鱼鳞。到了宫门口,
太监点了名,把我们分到不同的住处。我被分到了西三所,一间屋子住四个人。
另外三个姑娘,一个是知府家的**,一个是秀才的女儿,还有一个是开绸缎庄的商户女。
见我穿着粗布衣裳,她们三个凑在一起说话,把我当空气。“听说这次选秀是给万岁爷冲喜,
”商户女用银簪挑着茶沫,“我娘说,只要能留在宫里,哪怕当个末等宫女,也比在家强。
”知府**嗤笑一声:“你也配?听说太子殿下要选侧妃,我看啊,咱们这里头,
也就我有希望。”秀才女儿没说话,只是用帕子擦着桌子,擦得格外用力。
我找了个靠墙角的铺位,把包袱放下。包袱里没什么值钱东西,除了那支银簪,
就是几件换洗衣裳。当晚,就有人来找麻烦。是个穿着粉色宫装的宫女,
自称是丽才人宫里的。“你们谁是苏阿禾?”她叉着腰,眼睛像淬了冰。我站起来:“我是。
”她上下打量我,鼻子里哼了一声:“才人说了,新来的不懂规矩,让你去扫御花园的落叶,
扫不完别回来。”这时候已经是深秋,御花园的落叶能堆半人高。明摆着是刁难。
商户女偷偷拽我袖子,示意我别去。知府**冷笑:“刚来就得罪人,
看来是没福气留在这里。”我没说话,拿起墙角的扫帚就往外走。宫女跟在我身后,
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乡巴佬就是乡巴佬,不懂规矩,活该受罚。”我攥紧了扫帚柄。
手心里全是汗。御花园很大,月光照着光秃秃的树枝,像张牙舞爪的鬼。
落叶被风吹得滚来滚去,扫起来格外费劲。我扫到半夜,实在累得不行,
就坐在石头上歇口气。忽然听见假山后面有说话声。是那个粉色宫装的宫女。“才人,
我都按您说的做了,”她声音谄媚,“那苏阿禾看着就是个软柿子,肯定不敢反抗。
”另一个声音响起,娇柔却带着刻薄:“算她识相,敢跟我抢太子殿下的注意,找死。
”是丽才人。我心里咯噔一下。我根本没见过太子,怎么就抢她的注意了?
“听说那苏阿禾是农家女,”宫女又说,“刚被未婚夫退婚,就跑来选秀,脸皮真够厚的。
”丽才人的声音带着笑:“这种女人,多半是想攀高枝,等我找个机会,让她滚出皇宫。
”我悄悄站起身,拿起扫帚,继续扫地。原来不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
只是因为我碍了别人的眼。天亮时,我终于把落叶扫完了。回去的路上,遇见个小太监,
捧着个食盒,急急忙忙地跑。看见我,他愣了一下:“你是新来的秀女苏阿禾?”我点头。
“万岁爷醒了,要见几个命格硬的秀女,公公让我来叫你。”他把食盒递给我,
“快吃点东西,去偏殿等着。”食盒里是两个肉包子,还有一碗热粥。我狼吞虎咽地吃完,
跟着小太监去了偏殿。殿里已经站了五个秀女,包括知府**和秀才女儿。知府**看见我,
眼里满是惊讶。大概没想到我能活着回来。过了一会儿,一个老太监走了进来。
他穿着藏青色的蟒纹袍,走路悄无声息。“万岁爷身子不适,就不见你们了,
”老太监声音平缓,“太子殿下有话问你们。”太子?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包括我。
太子从屏风后走出来。他穿着明黄色的常服,面容清俊,眼神却很冷。“听说你们当中,
有人被未婚夫退婚?”他目光扫过我们,最后落在我身上。我心里一紧。
这事怎么会传到太子耳朵里?知府**赶紧开口:“殿下,是苏阿禾!她被个穷小子甩了,
才跑来选秀的!”太子没理她,看着我:“你叫苏阿禾?”“是。”我挺直腰板。
“为什么来选秀?”他问。“为了活命。”我实话实说。原主没了爹娘,被未婚夫抛弃,
不选秀,可能真的活不下去。太子挑了挑眉,似乎有点意外。“那你觉得,
宫里是活命的地方吗?”他又问。“不知道,”我看着他,“但总比在外面,被人欺负强。
”太子沉默了片刻。“你很不错。”他忽然说。然后,他对老太监说:“留下她,
其他人都送回去吧。”什么?所有人都惊呆了。知府**尖叫:“殿下!凭什么?
她就是个农家女!”太子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本宫的话,不好使?
”知府**吓得立刻闭上嘴,脸白得像纸。老太监让人把其他姑娘带下去。
屋子里只剩下我和太子,还有那个老太监。“你不怕我?”太子问我。“怕。”我老实回答,
“但怕也没用。”他忽然笑了。“你跟她们不一样。”他说,“从今天起,
你就住到景仁宫旁边的偏殿,不用去学那些规矩,也不用伺候任何人。”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敢问。老太监把我领到偏殿。这里比西三所好多了,有床有桌,还有个小院子。
“苏姑娘,”老太监临走前叮嘱我,“太子殿下让你好好住着,别惹事,也别怕事。
”我点点头。关上门,我才松了口气。这算什么?一步登天了?可我总觉得,
事情没这么简单。过了几天,宫里还算平静。没人再来找我麻烦,丽才人也没动静。
我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小院子里晒太阳。偶尔,会有小太监来传话,
说太子让我看些书。都是些关于农桑、水利的书。我虽然是穿越的,但也懂点这些。
原主小时候跟着爹读过几天书,认识几个字。我就借着看书的由头,把自己知道的一些东西,
写在纸上。比如,怎么堆肥能让庄稼长得好,怎么挖渠能防旱。写好的纸,
我就让小太监交给太子。我不知道他会不会看,但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这天,
我正在院子里翻土,想种点青菜。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苏姑娘,不好了!
”他脸色发白,“外面都在传,说你跟宫外的男人有私情!”什么?我手里的锄头掉在地上。
“谁说的?”我问。“说是……是你以前的未婚夫,在宫外到处说的!”小太监急道,
“还说你为了攀高枝,给他戴绿帽!”阿禾?他怎么会这么做?我不相信。就算他恨我,
也不至于编造这种谎话。“还有,”小太监压低声音,“丽才人的人,正在到处散播这些话,
说要让你身败名裂!”丽才人?我明白了。是她!她肯定是找不到机会害我,就联合阿禾,
想毁掉我的名声!可阿禾为什么会答应?他不是那么坏的人。除非……我忽然想起柳月娘。
那个女人,什么事做不出来?就在这时,老太监来了。他脸色凝重:“苏姑娘,
万岁爷听说了这些闲话,很生气,让你去养心殿一趟。”养心殿?那是皇帝住的地方。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要治我的罪吗?老太监看出我的紧张。“别怕,”他说,
“太子殿下已经过去了。”到了养心殿。皇帝躺在病榻上,脸色蜡黄,呼吸微弱。
太子站在床边。丽才人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父皇!儿臣是为了皇家颜面啊!
”她哭道,“那苏阿禾品行不端,怎么能留在宫里?”皇帝没说话,只是看着我。
“你就是苏阿禾?”他声音沙哑。“是。”我跪下。“外面的闲话,你怎么说?”他问。
“不是真的。”我回答。“不是真的?”丽才人立刻喊道,“那你敢让你前未婚夫来对质吗?
”她笃定我不敢。我抬起头:“敢。”丽才人的眼睛亮了一下。太子看了我一眼,
眼神里有点意外。“好,”皇帝咳嗽了两声,“那就宣他进来。”没过多久,
阿禾被带了进来。他穿着那件蓝布褂子,比上次见他时,更瘦了,也更黑了。他看见我,
愣住了,眼神复杂。“阿禾,”丽才人立刻开口,“你告诉万岁爷,
苏阿禾是不是背着你跟别的男人有染?”阿禾张了张嘴,没说话。“说啊!”丽才人催促道,
“你忘了她是怎么抛弃你的?忘了柳月娘是怎么跟你说的?”柳月娘!果然是她!
阿禾的脸涨红了,像是在挣扎。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丽才人,最后低下头。
“是……”他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她……她是跟人有染。”轰!我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真的这么说了。为了柳月娘,为了丽才人给的好处,他竟然真的污蔑我。
丽才人得意地笑了:“父皇,您听到了吧!”皇帝的眼神冷了下来。“苏阿禾,
你还有什么话说?”他问。我看着阿禾。他不敢抬头看我。我忽然笑了。“万岁爷,
”我站起身,“我有证据,证明我说的是真的。”所有人都看向我。包括太子。“什么证据?
”皇帝问。“我知道十年前,救阿禾的人是谁。”我说。阿禾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很大。
丽才人也愣住了。“不是柳月娘吗?”皇帝问。“不是。”我回答,“是王家庄的王大娘,
她当年在河边洗衣服,听见有人喊救命,就跑过去把阿禾拉了上来,柳月娘只是路过,
看到了,就冒领了恩情。”阿禾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你胡说!”他失声喊道,
“明明是月娘救的我!”“我没胡说,”我看着他,“王大娘现在就在宫门外,
要不要宣她进来对质?”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那天太子留下我之后,
我就让老太监帮忙,去王家庄找了王大娘。阿禾瘫坐在地上,
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丽才人也慌了:“你……你什么时候找的人?
”“在你到处散播闲话的时候。”我回答。皇帝看着阿禾:“她说的是真的?”阿禾没说话,
只是抱着头,像个傻子。这就是默认了。皇帝气得浑身发抖。“丽才人!”他怒吼,
“你勾结外人,污蔑宫妃,该当何罪?”丽才人吓得魂都没了,趴在地上磕头:“父皇饶命!
儿臣知错了!是柳月娘找的我,她说给我五十两银子,让我帮忙……”又是柳月娘。
这个女人,真是把所有人都当成了棋子。皇帝闭上眼睛,摆了摆手。“把她拖下去,
打入冷宫!”他对侍卫说。丽才人尖叫着被拖走了。阿禾也被带了下去。皇帝看着我,
眼神缓和了些。“好孩子,”他说,“委屈你了。”“谢万岁爷明察。”我说。
太子扶着皇帝躺下。“父皇累了,”他对我和老太监说,“你们先下去吧。”走出养心殿。
老太监叹了口气:“苏姑娘,你胆子可真大。”我没说话。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
阿禾的样子,总在我眼前晃。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回到偏殿。小太监给我端来晚饭。
我没胃口。“苏姑娘,”小太监忽然说,“刚才听侍卫说,那个柳月娘,
把阿禾的钱全卷走了,还跟一个**老板跑了,阿禾去找她,被**的人打断了腿。
”我愣住了。原来如此。柳月娘卷钱跑了,阿禾走投无路,才被丽才人说动,来污蔑我。
他以为这样能得到好处,却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他现在怎么样了?”我问。
“太子殿下让人把他送回村子了,还给了他点银子,让他养伤。”小太监说。我松了口气。
至少,他还活着。接下来的日子,平静了很多。我还是住在偏殿,每天看看书,种种菜。
太子偶尔会来看我。他不怎么说话,就是坐在院子里,看我种菜。有一次,
他问我:“你不恨阿禾吗?”“恨过。”我回答,“但现在不恨了。”恨有什么用?
只会让自己难受。太子点点头:“你说得对。”过了一个月。皇帝的病越来越重。
老太监每天都来汇报情况。这天,他带来一个消息。“苏姑娘,万岁爷说,想让你做太子妃。
”我手里的水壶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太子妃?这也太突然了。“为什么是我?”我问。
“万岁爷说,你性子直,没心机,能帮太子稳住朝局,”老太监说,“而且,
他觉得你是个有福气的人,能给皇家带来好运。”我还是不敢相信。“太子殿下同意吗?
”我问。“殿下没意见。”老太监回答。我坐在地上,脑子里一片混乱。从农家女,到秀女,
再到太子妃。这一切,像做梦一样。就在这时,太子来了。“你不愿意?”他问我。
“不是不愿意,”我看着他,“我怕我做不好。”我没背景,没学问,怎么当太子妃?
“有我在,你不用怕。”他说,“你只需要做你自己。”他的眼神很认真。
我忽然想起刚进宫时,他说我跟别人不一样。也许,这就是我的命。“好。”我点了点头。
册封大典定在三天后。宫里上下都在忙碌。我被宫女们围着,试穿太子妃的礼服。
红色的绸缎,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重得压人。镜子里的人,陌生又熟悉。
不再是那个被阿禾抛弃的农家女。而是即将成为太子妃的苏阿禾。就在这时,
小太监又跑来了。他手里拿着个东西,脸色很难看。“苏姑娘,
这是刚从丽才人宫里搜出来的。”是一封信。信是柳月娘写的。她说,她知道一个秘密,
关于太子的秘密,只要丽才人能帮她除掉我,她就把秘密说出来。什么秘密?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太子看完信,脸色铁青。“查!”他只说了一个字。
侍卫们立刻行动起来。很快,就有了结果。柳月娘被抓到了。她被打得鼻青脸肿,跪在地上。
“说!你知道什么秘密?”太子问她。柳月娘看着我,眼里全是怨毒。“我知道!
我知道太子不是皇帝亲生的!”她尖叫道。轰!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我。太子的脸,
瞬间变得像冰一样冷。他一步步走向柳月娘。“你再说一遍。”他声音低沉,带着杀气。
柳月娘被吓得浑身发抖,但还是硬着头皮喊道:“你就是个野种!
你娘当年跟人私通……”太子一脚踹在她胸口。柳月娘像个破布娃娃一样飞出去,撞在墙上,
嘴里吐出一口血。“拖下去,”太子冷冷地说,“别让她死得太痛快。
”侍卫们把柳月娘拖下去,她的惨叫声越来越远。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我看着太子。
他背对着我,肩膀在微微发抖。原来,他也有软肋。“你都听到了。”他转过身,
眼神里带着疲惫。“嗯。”我走到他身边,“但那又怎么样?”他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