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永安十年,霜降。雪粒子砸在贴了囍字的窗棂上,像撒了一把碎盐。红烛烧到根处,
“噼啪”爆开一朵灯花,溅在沈鲤绣着金凤的嫁衣袖口。她正要去挑那烛芯,
门栓断裂的脆响骤然刺破风雪声。黑影裹着寒气从屋外铺面而来,淬毒的匕首没入她心口。
“将军夫人?”春杏的脸从黑影后探出,烛光映照下,铜镜里那张脸笑得扭曲,
“要怪就怪你碍了那位的路!”沈鲤踉跄着倒在了地,鲜血顺着锦缎嫁衣止不住的往下流,
沉甸甸地压在身上。濒死的窒息感涌上心头,喉间像是被卡住了什么东西似的,说不出话。
她挣扎着想要扯住春杏的腿,却被后者一把甩开,
却在那一瞬间指尖触到凶手腰间滑落的硬物——一枚冰冷的玄铁令牌,
蛇纹在血泊里幽幽反光。恍惚间,她似乎看见春杏在做着什么奇怪的动作,
只是还未来得及细想,意识便沉入海中。沈鲤躺在地上,彻底没了动静。
做完一切的春杏抹干了指尖的血迹,正准备如计划中那样:喊人、佯装撞见新娘子遇刺。
却在下一刻,被人从身后打晕了过去。“真是麻烦。”一名黑衣人从暗处走了出来。砰——!
几个呼吸的功夫,沈鲤的尸体从阁楼上被抛了下去。“死人啦!
”一声尖叫彻底刺破将军府久违的宁静。新婚之夜,将军李呈赶赴边关,
其未过门之妻被人杀害。沈鲤的死讯很快便在京中传开,有人说新娘子可怜,前脚刚被灭门,
后脚就要嫁给灭门元凶,所以一心寻死。也有说将军为了复仇,
拼着违抗圣旨的风险也要彻底断绝沈氏一家满门的。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腐臭味呛进喉咙。沈鲤猛地睁眼,头顶是漏雨的茅草棚。她撑起身,
剧痛从四肢百骸炸开,仿佛被车轮碾过。墙角有半片蒙尘的铜镜,她爬过去。
镜中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左颊一道鞭痕斜贯至下颌,右额淤紫肿胀,唯有一双眼,
漆黑幽深,是她自己的。零碎记忆涌入脑海——阿箬,浣衣局粗使宫女,
三日前因打翻贵妃燕窝,被活活杖毙。“哐当!”破木门被踹开,
管事太监王德全捏着鼻子进来,尖嗓门像砂纸刮过铁皮:“晦气东西!
棺材板都钉上了还能喘气?既没死透,便拉去浣衣局接着当值吧!
”两个小太监粗鲁地架起她。沈鲤浑身虚软,被拖过结了冰碴的石子路,
丢进一间蒸腾着馊臭热气的破屋。“今夜洗不完这三百件血衣,仔细你的皮!
”王德全啐了一口,甩上门。血衣堆成小山,混杂着伤兵的脓血和尸臭。沈鲤跪在冰水里,
手指冻得麻木。前世红妆锦绣,今生污秽腌臜,恨意淬得心口发烫。
她抓起一件被刀斧劈开的战甲,甲片边缘锋利如刃——“啊!”指尖传来锐痛,
一道血口豁开。几乎是同时,院墙外传来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春杏姐姐!你的手!
”混乱的脚步声冲向隔壁院落。沈鲤推开窗缝,只见春杏捧着左手在雪地里翻滚,
掌心赫然裂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喷溅在雪地上,刺目惊心。而她自己的指尖,
那道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拢、愈合,最后只剩一抹淡红。雪粒子砸在沈鲤脸上,
冰冷刺骨。她缓缓攥紧愈合的手掌,指甲深深掐进那抹淡红里,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笑意。
原来这具从死人堆里爬回来的身子,藏着这样的“礼物”。浣衣局的井水结着薄冰。
“听说了吗?李呈将军前日回朝了!”墙角,两个老宫女缩在热气腾腾的木盆边,
声音压得极低,“陛下亲迎十里,赐了丹书铁券呢!”“沈家那案子…?”“嘘!作死啊!
”另一个宫女慌忙四顾,“李将军亲手查的‘通敌案’,沈家十八口,菜市口血还没干透呢!
说是沈**大婚当夜就‘急病没了’,啧啧,衣冠冢还是将军亲手立的,
就在北山……”木槌砸在冻硬的衣物上,“咚”一声闷响。沈鲤低着头,
冰水里的血丝蜿蜒如蛇,缠上她冻裂的手腕。十八口…衣冠冢…李呈…好一个情深义重,
好一个铁血忠良!“小蹄子!发什么愣!”尖利的骂声劈头盖脸。掌事张嬷嬷叉着腰,
满脸横肉抖动,手里拎着通红的烙铁——那是专用来烫平贵人们华服上顽固褶皱的。
“贵妃娘娘的孔雀羽氅衣!这金线勾了丝,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张嬷嬷三角眼里闪着恶毒的光,烙铁头直直捅向沈鲤**的小臂,“不长记性的贱骨头,
嬷嬷今儿给你烙个印!”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千钧一发,沈鲤非但不躲,反而猛地抬手,
一把抓住滚烫的烙铁柄!“滋啦——!”皮肉焦糊的恶臭瞬间弥漫。剧痛钻心,
沈鲤却死死攥着,指甲抠进烧红的铁里,心中厉喝如诅咒:‘春杏!受着!百倍地受着!
’掌事张嬷嬷被沈鲤的动作吓得后退了好几步,手中的烙铁也脱了手。
一边嘴里念叨着“疯了疯了,真是疯了”,一边快步离去。长春宫内,暖香浮动。
春杏正捧着鎏金托盘,小心翼翼地将一盏血燕窝奉给金贵妃。她左手缠着厚厚的白布,
隐隐渗出血迹,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谄媚。“娘娘,这是新贡的雪蛤……”话音未落,
她左臂包裹白布处,毫无征兆地腾起一股浓烈白烟。“啊——!!
”凄厉到非人的惨叫撕裂殿内祥和。春杏的左臂衣袖瞬间焦黑碳化,
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鼓起巨大水泡,继而“噗”地爆裂开,
露出底下鲜红蠕动的肉。焦臭弥漫。她疯狂甩动手臂,滚烫的燕窝一个没注意泼了贵妃满身。
“鬼!有鬼啊!”春杏翻滚在地,焦黑的断臂触目惊心。贵妃花容失色,
昂贵的云锦宫装污秽不堪,惊怒交加:“拖出去!把这疯癫晦气的东西乱棍打死!立刻!
马上!”浣衣局内。沈鲤松开手。通红的烙铁“当啷”掉进污水里,嗤嗤作响,
腾起一股白烟。她抬起小臂——皮肤光洁如初,连一丝红痕都无,
唯有掌心残留着灼热金属的触感。她弯腰,捡起那件沾了污水和灰烬的孔雀羽氅衣,
面无表情地摁进漂着血沫的寒潭水里。浑浊的水面倒映出她冰冷无波的眼。“第一个。
”2、御花园的梅林开得正盛,红梅映着残雪,凛冽幽香被寒风卷着,直往人骨头缝里钻。
沈鲤低着头,捧着沉重的鎏金酒壶,跟在长长的宫人队伍末尾。今日皇帝设宴,
犒赏北征归来的李呈。“李将军到——!”唱喏声起。玄甲未卸的男人大步而来,
肩头落着未化的雪,周身带着塞外风沙磨砺出的冷硬肃杀。宴席未开,他屏退左右,
独自踏入梅林深处。总管太监王德全使了个眼色,沈鲤便被推了出去:“去!给将军醒醒酒!
”疏影横斜,暗香浮动。李呈背对着她,立在最大的一株老梅下,
玄色大氅衬得身形孤峭如断崖。沈鲤垂首,将温好的玉杯仔细奉上。“将军,酒。
”声音嘶哑,带着阿箬这副嗓子被寒气呛伤后的粗粝。李呈未接,
目光却落在她奉杯的手上——那双手布满冻疮裂口,红肿丑陋,唯有一截露出的手腕,
纤细苍白。他忽然抬手,带着厚茧的指腹擦过她颈侧一道结了痂的鞭痕。
“这伤…”他声音低沉,带着审视的寒意。沈鲤心头一凛,
颈侧肌肤被他触碰的地方瞬间绷紧。前世温存,今生只余毒蛇爬过般的战栗。
她猛地后退半步。“奴婢笨拙,昨夜当差时自己摔的。”这细微的抗拒似乎触动了什么。
李呈醉意朦胧的眼底陡然掠过一丝阴鸷的烦躁,手腕一转,腰间佩剑“沧啷”出鞘半尺。
剑上寒光乍现,带着凛冽的杀气和醉意,却并非斩向她,而是削向头顶一枝怒放的红梅。
碗口粗的梅枝应声而断,剑气凌厉,带起的劲风却如冰冷的刀锋,瞬间划过沈鲤**的脖颈。
一丝尖锐的刺痛传来,温热的液体顺着颈侧滑下,随即迅速洇入粗布衣领。剧痛袭来的刹那,
沈鲤脑中忽地生出一抹异样,紧接着一抹画面涌上心头:御花园西侧最高的观星台上,
那位依附权贵、曾构陷父亲入狱的国师,此刻正该在丹炉旁“敬献”长生金丹!“转给他!
百倍!”意念如淬毒的箭,狠狠刺了出去。“轰——!”观星台方向,
一声沉闷的巨响遥遥传来,紧接着是宫人惊恐欲绝的尖叫:“国师!国师大人!
”只见高台之上,原本仙风道骨、正捋着胡须观看炉火的国师,毫无征兆地捂住脖颈,
双目圆瞪,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鲜血如同喷泉般从他指缝间狂飙而出,
溅满了丹炉和身旁侍立的道童。他踉跄着撞翻了巨大的青铜丹炉,滚烫的丹砂泼洒一地,
整个人抽搐着栽倒在地,顷刻间便在血泊里没了声息。梅林中,死寂。寒风卷着血腥气飘来。
李呈猛地转头,鹰隼般的利眼死死钉在沈鲤脸上,那目光像是要透过她这身宫女皮囊,
直探灵魂深处。“你,”他向前逼近一步,玄甲上的寒气几乎冻僵她的血液,
“刚才做了什么?”沈鲤抬手,用粗麻袖口擦去颈侧那丝微不足道的血痕。
伤口早已愈合无踪。几片被剑气震落的红梅花瓣沾在她鬓角,衬得脸色愈发苍白。她抬起眼,
迎上那双曾让她沉溺、如今只余冰封恨意的眸子,声音低哑平静:“奴婢愚钝,
只是被将军的剑气…惊着了。”雪,无声地落在两人之间。良久之后,李呈将剑收入鞘中。
“罢了,你走吧。”却在他抬眸间,目光猝不及防地对上侍女阿箬的那双眼睛,
李呈高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一震。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锁住她低垂的眼帘——这双眼睛!
那深潭般的底色里,竟与记忆深处阿鲤的眼睛…如此相似!
一股莫名的刺痛猛地攫住了李呈的心。“奴婢告退。”沈鲤依言缓缓抬起脸,目光低垂,
避开他的直视。等李呈再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名为阿箬的侍女已经消失在了漫天白雪中。
当夜,更深露重。
鲤被两个面无表情的太监粗暴地拖进了一处位于宫苑深处、守卫森严的阴暗建筑——丹铅房。
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混杂着古怪刺鼻的药石气息,瞬间充斥了鼻腔,熏得人肠胃翻腾。
昏黄摇曳的烛光下,一幕人间地狱般的景象映入眼帘:十数名面色惨白、眼神空洞的少女,
**着下身躺在冰冷的石台上。她们大腿根部插着细长的银管,鲜红的血液正顺着管壁,
一滴、一滴,缓慢而绝望地滴落进下方温润的玉碗中。
监工太监尖细的嗓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都给咱家仔细接好了!
这可是炼制陛下‘先天丹铅’的引子!洒了一滴,仔细你们的皮!”角落一张石台上,
一个瘦骨嶙峋的少女身体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眼珠可怕地向外凸出,
死死盯着气窗外那一弯冰冷的残月,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倒气声。沈鲤瞳孔一缩,
认出了她——是几天前在浣衣局,曾偷偷塞给她半块硬馍的采苓!那点微薄的善意,
在这个冰冷的地狱里显得如此珍贵。“晦气玩意儿!”监工太监骂骂咧咧,
扬起手中的皮鞭就朝采苓尚在抽搐的身体狠狠抽去,“死了还在这碍眼!
拖出去喂……”“住手!”沈鲤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挣脱钳制,踉跄着扑到采苓的石台边。
采苓的手已经冰冷僵硬,那双凸出的眼睛还残留着对生命的渴望和对月光的眷恋。
一股巨大的悲愤和无力感攫住了沈鲤。她毫不犹豫地握住了采苓那只冰冷僵硬的手,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她白白受苦!就在她握住的瞬间,
一股如同无数烧红钢针同时贯穿太阳穴的剧痛猛地袭来。沈鲤眼前一黑,闷哼一声,
险些站立不稳。而与此同时,“噗嗤!”一声闷响!那正扬鞭叫骂的监工太监身体猛地一僵,
眼球瞬间暴凸出眼眶,七窍之中竟同时喷涌出粘稠的黑血。他连哼都没哼出一声,
就像一滩彻底失去支撑的烂泥,“噗通”一声瘫倒在冰冷肮脏的血泊里,
抽搐两下便彻底没了声息。“呃……”沈鲤踉跄着扶住冰冷的石墙,
一股温热的腥甜猛地涌上喉头。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她的鼻腔和嘴角溢出,
滴落在采苓那双至死未能瞑目的眼睫上,仿佛为她流下了血泪。“反噬么……”沈鲤抬手,
狠狠抹去唇边刺目的血迹,在满室令人作呕的血腥与绝望中,竟然低低地、沙哑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里充满了悲凉与决绝,“这样,
倒也值了……”3、沈鲤以为自己就会这么死在丹铅房,只可惜并没有。
像是命运给他开了一个玩笑,当她再睁开眼时却躺在一张床上。屋里生着火,
像是回到了沈府。只有颈侧结痂的伤口不知为何还能感到昨日李呈剑锋的寒气。不多时,
李呈端着一碗药汤走了进来。“醒了?”李呈问。沈鲤沉默着没回答,
眼前这个人虽换了件常服,但他的阴影始终笼罩着沈鲤,就如同猛兽锁住了猎物。
“昨日申时三刻,国师喉骨尽碎,”他声音淬冰,“你在御花园。
”沈鲤仰头直视他翻涌的戾气:“将军这是在怀疑奴婢?”鲜血顺着剑槽蜿蜒,“既如此,
将军又何必要救下奴婢?将军大可一剑要了奴婢的命,就像斩沈家十八颗头颅那般利落!
”“铮!”剑尖猛撤了一下,李呈胸口剧烈起伏。午门血雾中滚落的人头,沈父怒睁的双眼,
此刻与这宫女悲怆的目光重叠。李呈很快平静了下来,轻声道:“你好好休息。”说罢,
李呈便起身离开了。在李呈的印象里,沈鲤绝不会说出这样狠的话。是啊,
他的阿鲤已经死了,死在了他奔赴战场的大婚之夜,尸骨已寒。李呈刚走,
沈鲤敛着袍袖暴怒一挥,案上药汤轰然坠地。滚烫汤液泼溅在沈鲤手背,
“滋啦”燎起一串血泡。“李呈!”她心底厉啸着,
汹涌的怒意让她暂时忘记了丹铅房的惨状。边关出了叛党,为了**李呈很快便要再次出征,
当晚沈鲤就被送回了宫里。丹铅房的事不知道被什么人压了下来,很快便被淡忘了。
三个月后……春猎围场,旌旗猎猎,黄尘裹着马匹的汗味与血腥气弥漫开来。
皇帝高踞明黄华盖之下,志得意满。沈鲤垂首侍立在后妃队列末尾,粗布宫装下,
身体绷紧如一张拉满的弓。她眼角的余光,
死死锁住外围那片晃动的树影——那是最适合藏匿刺客的位置。今日,她需要一个契机,
一个能彻底接近权力中心的投名状。风声鹤唳。“咻——!”一道刺耳的破空声撕裂喧嚣!
乌黑的箭镞,裹挟着致命的寒光,目标直指御座之上的君王!“护驾!”尖叫声炸开。
时间仿佛被拉长。沈鲤的身体比她的思绪更快一步。她像一只扑火的飞蛾,
猛地从侧后方冲出,义无反顾地挡在了那道明黄身影之前。“噗嗤!
”箭矢入肉的闷响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巨大的冲击力撞得沈鲤一个趔趄,
剧痛瞬间攫住了她的左肩。她能感觉到冰冷的金属撕裂血肉,深深嵌入骨头。
视野瞬间被血色和黑暗吞没大半。就是现在!濒死的痛楚如同海啸,
彻底冲垮了她对体内那股诡异力量的掌控。那蛰伏的、属于“阿箬”躯壳的本能,
在剧痛濒死的**下,如同挣脱牢笼的凶兽,咆哮着、失控地奔涌而出。不再是精准的转移,
而是疯狂的、无差别的宣泄。痛!好痛!带走它!谁都好!她的灵魂深处发出无声的讯号。
千里之外,北疆朔风如刀。血与泥浆混合的战场上,李呈的战袍早已看不出原色,
唯余一片沉暗的褐红。他手中的玄铁重刀卷了刃,每一次劈砍都带起一片残肢断臂。
他如战神临世,周身弥漫着生人勿近的浓烈杀意,无人敢攫其锋芒。“将军!右翼已破!
”副将嘶哑的吼声被淹没在喊杀声中。李呈眼神更冷,正欲挥刀驰援,
左肩胛骨处却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难以想象的剧痛。那不是刀剑劈砍的锐痛,
更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身体内部狠狠炸开。“呃——!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从他紧咬的齿缝间迸出。血!滚烫的鲜血瞬间浸透了他肩头的铠甲,
喷涌而出!一个碗口大的恐怖血洞凭空出现,深可见骨。剧痛让他眼前一黑,
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险些从嘶鸣的战马上栽落。“将军!”亲兵骇然惊呼,蜂拥上前。
李呈死死捂住那诡异的伤口,粘稠温热的血不断从他指缝间涌出。他猛地抬起头,
布满血丝的猩红眼眸,穿透弥漫的硝烟与遥远的空间,死死钉向京都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