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毕业聚会上,我把写了三年的情书塞进校草课本,却阴差阳错被他的学霸同桌捡到。
一个月后,985高校图书馆里,
冷着脸的学霸将我堵在书架间:“信里说每天偷看我十分钟,持续三年,”“现在考上了,
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光明正大地看?”我攥着衣角面红耳赤:“如果…我说是送错人了你信吗?
”他低头吻掉我睫毛上的泪:“不信。”“错就错了,将错就错。
”---毕业聚会的喧嚣像一层厚厚的、油腻的糖衣,糊在离愁别绪之上。KTV包厢里,
鬼哭狼嚎的歌声震得地板都在嗡嗡作响,彩虹灯球旋转,
把一张张年轻又故作成熟的脸切割成明明灭灭的碎片。
空气里混杂着啤酒、果盘甜腻香精和汗液的味道。林薇缩在角落的皮质沙发上,
觉得自己快要被这味道溺毙了。手心出的汗已经快把那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浸透了,
边缘有些软烂,露出里面微微泛黄的纸张。三年了。
从高一开学典礼他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言,白衬衫的袖口卷到小臂,
声音清朗如撞碎的山泉那一刻起,到高三最后一个晚自习,窗外紫藤花落了满地,
他侧着脸在草稿纸上飞快演算,鼻梁投下极好看的阴影为止。一千多个日夜,
密密麻麻的心事全在这封信里了,重得像块烙铁,烫得她几乎握不住。“薇薇,发什么呆呢!
轮到你了!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室友周倩咋呼呼地扑过来,脸颊红扑扑的,带着酒气。
林薇猛地回神,像受惊的兔子,几乎是下意识地把攥着信的手藏到身后:“啊?
我…我选大冒险吧。”真心话太可怕了,她怕有人问起顾淮,她一个字都答不上来,
心跳就会出卖一切。“爽快!”喝高了的班长一拍大腿,“看见那边没有?顾淮!就那个,
咱们的校草加大状元!把他那本快翻烂的英文原著,对,就他手边那本,
《了不起的盖茨比》,想办法塞点东西进去!必须是私人的!让他带回家才能发现!
”哄笑声几乎要掀翻屋顶。所有人的目光,促狭的、好奇的、看热闹的,
齐刷刷投向另一个角落。顾淮坐在那里,即便是这种场合,背脊也挺得笔直。
暖昧昏暗的光线落在他身上,只勾勒出更优越的侧脸轮廓和微抿着的、显得有些疏离的唇线。
他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那本硬壳书的封面,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又或者只是不屑于融入这场庸俗的狂欢。林薇的心脏猛地一缩,然后疯狂地擂鼓。机会?
这简直是……命运扔到她脸上的一个馅饼,虽然包装成了大冒险的恶作剧形式。
她把身后那封滚烫的信攥得更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快去啊薇薇!”周倩推了她一把。
周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声。血液轰一下全涌上了头顶,耳边嗡嗡作响,
几乎听不见别的声音。林薇站起来,腿有些软,像踩在棉花上。她深吸一口气,低着头,
穿过那群嬉笑的人,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目标只有顾淮……和他手边那本书。越靠近,
越能闻到顾淮身上淡淡的、清爽的洗衣液味道,和他这个人一样,干净又遥远。
他正偏头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嘴角牵起一个很浅的弧度,引得那个女生掩嘴笑起来。
林薇的心跳快得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就是现在。她几乎是屏住呼吸,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顾淮那短暂的笑意吸引,
手指颤抖着、以一种自己都难以置信的速度,将那个攥得发热的、边角濡湿的纸团,
飞快地塞进了那本《了不起的盖茨比》微微翘起的书封夹层里。完成任务的瞬间,
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转身就想逃回自己的安全角落。可能是太慌乱了,
转身的幅度太大,手肘猝不及防地撞到了旁边茶几上放着的半杯可乐。杯子晃了晃,
深褐色的液体泼洒出来,几滴冰凉的液体溅到了旁边一个人的手背上。“啊,对不起对不起!
”林薇慌忙道歉,抬头一看,瞬间僵住。是沈倦。顾淮的同桌。
那个永远坐在光芒万丈的顾淮旁边,却丝毫不会被掩盖的男生。如果说顾淮是耀眼的太阳,
吸引着所有向日葵的目光,那沈倦就是沉默的雪山,隔着冰冷的雾气,难以接近。
此刻他正抬起眼,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被可乐溅到的那只手的手指微微曲起,
手背上还沾着一点湿痕。他另一只手里也拿着一本书,似乎是本数学专著,
封面是冰冷复杂的符号。他的眼神很静,像结冰的湖面,看不出情绪,
却让林薇瞬间从头冷到脚,那点因为完成“壮举”而生出的虚妄勇气霎时逃得无影无踪。
“没、没事吧?”她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脸颊烧得厉害,一半是羞窘,
一半是某种难以言喻的、在面对沈倦时总会冒出来的心虚和怯意。高中三年,
她偷看顾淮看了三年,但视线总会不可避免地、偶尔地,掠过他旁边那个沉默的身影。
沈倦太安静了,成绩又好得离谱,身上总有种超越年龄的冷感和压迫力,让人不太敢直视。
沈倦没说话,只是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掉了手背上的水渍,
然后目光重新落回手中的书上,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意外插曲。林薇如蒙大赦,
几乎是落荒而逃,心脏还在咚咚咚地狂跳,分不清是因为刚才差点暴露的惊吓,
还是因为那封信终于送了出去。她没看见,在她狼狈地逃回角落,
把自己重新埋进阴影里之后,沈倦的目光从书页上抬起,
极淡地扫过旁边顾淮那本《了不起的盖茨比》,停顿了极其短暂的一秒,
然后若无其事地垂下眼帘。而顾淮,至始至终,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小插曲,
他正笑着接过别人递过来的麦克风。聚会散场时,人群推搡着往外走。林薇故意磨蹭到最后,
心跳还没完全平复,她看到顾淮随手拿起那本《了不起的盖茨比》和外套,
和几个男生勾肩搭背地走了出去,那本书被他夹在腋下。成了。
她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近乎虚脱的狂喜和忐忑。她完全没注意到,在她看不到的视角,
沈倦落在最后,经过刚才他们嬉闹的沙发区域时,脚步停了一下。茶几已经被收拾过,
但角落缝隙里,躺着一个浅蓝色的、小巧的、印着云朵图案的发夹。
那是林薇刚才慌乱躲闪时掉落的。沈倦弯腰,捡起了那个发夹,
冰凉的金属卡扣躺在他温热的掌心。他指尖收拢,将发夹握紧,
然后面无表情地放进了自己的裤袋里。走出包厢门时,他的视线掠过外面漆黑的夜空,
远处城市的灯火在他深沉的眼底明明灭灭。·接下来的日子,
林薇是在一种焦灼的、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等待中度过的。
每一次手机提示音响起都能让她惊跳起来,
查看每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和来电都带着近乎虔诚的紧张。**上,
顾淮那个常年灰暗的企鹅头像更是被她设置了特别关心,
哪怕只是轻微的抖动都足以让她心神不宁一整天。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石沉大海。
悄无声息。最初的羞涩、期待、狂喜,慢慢被迷茫、失落、和自我怀疑取代。
像烧得滚烫的铁块被扔进冷水里,发出“嗤”的一声,只剩下冰冷的、坚硬的绝望。
也许他根本没发现?那本书他回家就扔到一边了?或者他发现了,但只是觉得可笑,
随手就扔进了垃圾桶?毕竟,他是顾淮啊。收到过的情书大概能装一麻袋,
她那封写得磕磕绊绊、满是傻气的话,又算得了什么?填报志愿的时候,
她盯着那厚厚的指南书,眼前却总是浮现出顾淮的身影。他那么优秀,
肯定是去顶尖的那几所。她咬着笔头,几乎是以一种殉道般的心情,在第一志愿栏里,
填了和顾淮理想院校在同一座城市的另一所985。虽然分数擦边,风险极大,但万一呢?
她总还存着那么一丝微弱的、不切实际的幻想。录取通知书下来那天,
她看着上面印着的大学名字,松了一口气,随即又被更大的空虚淹没。考上了,
在同一座城市了,然后呢?那个夏天变得格外漫长又乏味。同学间组织的谢师宴、毕业旅行,
她一概推脱没去。怕遇见顾淮,更怕遇见顾淮时,
他脸上出现那种礼貌的、却足以杀死她所有幻想的陌生表情。她开始试图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也许那封信真的丢了,或者他根本没看。大学是新的开始,她或许可以……试着忘记,或者,
用全新的方式重新认识他?这个念头在她踏入大学校门的那一刻,变得格外强烈。新的环境,
新的生活,也许真的有新的可能。然后,现实很快给了她沉重一击。开学不到一个月,
在偌大的校园里,她远远看见过顾淮三次。一次是他作为优秀新生代表在开学典礼上发言,
白衬衫依旧,光芒万丈,台下掌声雷动,她挤在人群里,渺小得像一粒尘埃。一次是在食堂,
他和他那一群同样出色的朋友坐在一起,谈笑风生,周围的目光或明或暗地落在他身上。
还有一次,是在图书馆门口,他和一个长得很好看、气质很出众的女生并肩走着,
手里拿着同样的法学教材,似乎在讨论什么,神情专注而认真。每一次,她都像被钉在原地,
然后仓皇地绕道而行。看,这就是现实。他们即使在同一个校园,
也依然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他那条线太耀眼,太繁忙,
充斥着她无法融入的光鲜和优秀。而她这条线,普通,黯淡,按部就班。那封信,
大概真的只是一个毕业季无足轻重的玩笑,一个只有她自己在意的、盛大而无声的告别。
她开始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投入到新的生活中去。上课,参加社团,去图书馆看书。
S大的图书馆古老而宏伟,红砖墙上爬满了常春藤,
里面是高大的穹顶和一眼望不到头的深褐色木质书架,空气里弥漫着旧书和木头的沉香,
能让人很快安静下来。她喜欢在没课的下午,窝在图书馆三楼社科阅览室一个靠窗的角落。
那里光线好,而且相对僻静。那天下午,她正埋头跟一本艰深的专业概论较劲,
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晒得她后颈暖洋洋的,几乎快要睡过去。忽然,一片阴影笼罩下来,
挡住了她书本上的光线。她迷迷糊糊地抬起头。下一秒,
呼吸和心跳仿佛在同一时刻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扼住,彻底停滞。沈倦。就站在她的桌前。
身姿挺拔,像一棵冷峭的松。他穿着简单的黑色毛衣和长裤,却衬得肤色愈发冷白。
几个月不见,他似乎褪去了些许少年的青涩,轮廓更加清晰利落,
那股子冷感和压迫力却愈发强烈,只是站在那里,
就让她觉得这一小片区域的温度骤降了好几度。他怎么会在这里?S大?
他不是应该和顾淮一样,在隔壁那所顶尖的T大吗?林薇的大脑彻底宕机,一片空白,
只能睁大眼睛,傻傻地看着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沈倦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那双眼睛,
黑得吓人,像凝着最深的夜,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目光沉甸甸的,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然后,他朝她走了过来。步调不紧不慢,却带着一种极强的、令人心悸的侵略性。
林薇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后背抵住了冰凉坚硬的椅背,无路可退。他走到她身边,
并没有停留,而是直接绕过桌子,
走到了她所在这个靠窗座位和后面高大书架之间的狭窄过道。然后转身,面向她。
这个角落本来就被书架和墙壁围合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往那一站,
几乎彻底堵死了所有的光和她可能逃跑的路线,形成一个逼仄的、无人打扰的封闭空间。
林薇坐在椅子上,被迫仰头看着他,这个姿势让她处于绝对的弱势,心脏疯狂地撞击着胸腔,
声音大得她怀疑对方都能听见。她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恐惧、震惊、疑惑、还有那点因为长期偷看而留下的、根深蒂固的心虚,全都搅合在一起。
他想干什么?找顾淮?不对,顾淮在T大。认出她是高中同学?
可他们三年说过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还是她不小心占了他想坐的位置?
就在她脑子里的弦快要绷断的时候,沈倦终于开口了。声音比高中时似乎低沉了一点,
质感清冷,像冰凉的玉石敲击,每个字都砸得她耳膜嗡嗡作响。“信里说,”他垂下眼帘,
目光像冰冷的探针,锁住她瞬间煞白的脸,“每天偷看我十分钟。”林薇猛地吸了一口凉气,
瞳孔骤缩。他……他在说什么?偷看?看他?沈倦?“持续三年。”他继续往下说,
语调平铺直叙,没有一丝波澜,却比任何质问都更让人胆战心惊,“从高一开学,
到高三毕业。”林薇浑身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牙齿轻轻打颤,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又在下一秒疯狂倒流,冲得她头晕目眩,脸颊却烧灼起来。不对,搞错了!
他怎么会知道信的内容?那封信是给顾淮的!是给顾淮的!她张了张嘴,想反驳,想尖叫,
喉咙却像被水泥堵死了,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徒劳地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他。
沈倦微微向前倾身,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干净的皂角清香混合着图书馆旧书的味道,强势地侵占了她所有的感官。
他逼近她,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似乎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波澜,
像是冰封湖面下暗涌的激流。“现在考上了,”他盯着她几乎要沁出泪的眼角,
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致命的、不容置疑的审问,
“打算什么时候开始……”他刻意停顿了一下,
目光落在她因为震惊而微微张开的、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喉咙里滚出来的,低沉,磁性,
却像惊雷一样在她彻底混乱的脑海里炸开。完了。全完了。搞错了!他捡到了!他看到了!
他以为那是写给他的!巨大的羞耻、恐慌、绝望和荒谬感像海啸一样瞬间将她吞没。
所有的心理建设,所有试图遗忘和重新开始的念头,在这一刻被炸得粉碎。
她甚至能感觉到血液冲上头顶又迅速褪去带来的眩晕感,手指冰凉,指尖都在发麻。
“不……不是……”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一点声音,破碎不堪,带着剧烈的颤抖,
眼泪毫无预兆地冲进眼眶,视线瞬间模糊一片,“那不是……你弄错了……”她语无伦次,
急得想要解释,却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巨大的尴尬和羞愤让她恨不得立刻找条地缝钻进去,
或者当场蒸发掉。“如果…如果我说……”她哽咽着,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才挤出微弱的、连自己都无法说服的解释,“……是送错人了……你信吗?”声音带着哭腔,
可怜兮兮,像濒死小兽的哀鸣。她仰着脸,泪水已经蓄满了眼眶,摇摇欲坠,长睫毛被濡湿,
粘成一簇一簇的,看起来狼狈又脆弱,带着一种天真又致命的诱惑。沈倦沉默地看着她。
看了足足有五六秒。图书馆里安静得只剩下远处隐约翻书页的沙沙声,
以及他们之间紧绷得快要断裂的空气。他眼底那些冰冷的、审度的东西慢慢沉淀下去,
另一种更深沉、更晦暗的情绪翻涌上来,带着灼人的温度。然后,他毫无预兆地低下头。
微凉的、柔软的触感,猝不及防地落在她的眼皮上。林薇整个人彻底僵住,呼吸彻底停止,
连哭都忘了。沈倦……吻掉了她睫毛上那颗将落未落的泪珠。动作很轻,
甚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小心翼翼的珍视感,和他刚才冰冷的逼问截然不同。
那触感一瞬即逝,快得像一个幻觉。他稍稍退开些许,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
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湿漉漉的脸颊,带来一阵战栗。他看着她彻底懵掉的、满是泪痕的脸,
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哑得厉害,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强势和笃定:“不信。”下一秒,
他温热干燥的指腹有些粗粝地擦过她的脸颊,抹掉那些湿痕,动作却并不温柔,
反而带着一种压抑已久的、滚烫的侵略性。他盯着她茫然睁大的、倒映着他自己影子的眼睛,
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宣告:“错就错了。”然后,他再次低下头,这次目标明确,
精准地捕获了她因为惊吓而微微张开的、柔软却冰凉的唇。“将错就错。”最后四个字,
融化在骤然贴近的、灼热的气息里。林薇的大脑里像炸开了一朵巨大的、白色的烟花,
瞬间一片空白,所有思绪、所有感官,
全都湮灭在这个突如其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和淡淡皂角清香的吻里。世界静止。
书架、阳光、书本、远处的低语……所有的一切都潮水般褪去。只剩下唇上滚烫的温度,
和耳边那句霸道专横、却仿佛等待了太久太久的——将错,就错。
“你……”她声世界被彻底抽成了真空。林薇僵在椅子上,
所有的感知神经末梢都疯狂地汇聚到一点——唇上那陌生而灼热的触感。沈倦的吻并不温柔,
甚至带着点生涩的鲁莽,却强势得不容置疑,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
瞬间卷走了她所有的氧气和思考能力。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睫毛上刚才被他吻过的地方,
还残留着一丝微凉的、战栗的痒意。他并没有深入,只是那样贴着,
呼吸灼热地拂过她的鼻翼,带着他身上干净的皂角香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紧绷。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是在她心跳的间隙里艰难爬行。
直到远处传来几声模糊的谈笑和书架被推动的轻微吱呀声。沈倦猛地退开了。
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小的气流。他站直身体,背脊依旧挺直,
但林薇似乎捕捉到他喉结极快地滚动了一下,耳根处泛起一层不易察觉的薄红,
只是那表情依旧冷峻,仿佛刚才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只是她极度惊恐下产生的幻觉。
唯有那双眼睛,黑得发亮,像淬了火的墨玉,一眨不眨地锁着她,
里面翻涌着她完全看不懂的激烈情绪,沉得让她窒息。林薇终于找回了呼吸,
猛地吸进一大口带着旧书尘埃的空气,呛得她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涌出。
她慌忙用手背去擦嘴唇,那上面还残留着他带来的温度和触感,滚烫得吓人。
“你……你……”她又羞又气,浑身抖得厉害,声音破碎得不成句子,
“你怎么能……那是我的……”初吻。这两个字卡在喉咙里,带着巨大的委屈和荒谬感,
怎么也说不出口。怎么会这样?给了沈倦?在图书馆?因为一封送错的情书?
沈倦看着她通红眼眶、慌乱擦嘴的模样,眼神暗了暗,下颌线绷得更紧。他抬手,
似乎想做什么,但最终只是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指节泛白。“你的什么?”他开口,
声音比刚才更哑,却带着一种冷硬的固执,“写了三年的情书,换一个吻,亏了?
”“那不是写给你的!”林薇几乎要尖叫出来,又猛地压低声音,怕引来其他人,
胸口剧烈起伏着,“我说了是送错了!是给顾淮的!你看不懂字吗沈倦?!
”这个名字终于被嘶哑地喊了出来,像一把生锈的刀,割裂了两人之间那层诡异曖昧的薄纱。
空气骤然凝固。沈倦周身那层刚刚褪去些许的冷意瞬间重新凝结,甚至比之前更甚。
他盯着她,眼神锐利得像冰锥,缓缓地、一字一顿地重复:“顾、淮?
”那语气里的寒意让林薇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后悔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她不该喊出来的,这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更难以收场。但出乎意料地,沈倦并没有爆发。
他只是极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她心惊,有愤怒,有嘲弄,
还有一种……她无法解读的、深沉的失望。然后,他猛地转身。“很好。
”他只丢下这两个字,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随即大步离开,
身影很快消失在层层叠叠的书架之后,仿佛从未出现过。留下林薇一个人,瘫软在椅子上,
像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冰冷的后怕和巨大的茫然席卷而来,
她看着面前摊开的、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的专业书,又抬手摸了摸依旧发麻的嘴唇,
眼泪无声地往下掉。怎么会……变成这样?·那天之后,林薇像是得了一种怪病。
她不敢再去图书馆三楼的那个角落,甚至对整栋图书馆大楼都产生了恐惧。走在校园里,
总是下意识地低着头,警惕地四下张望,生怕那个冷峻的身影会从哪个角落突然冒出来。
她反复回想那天的一切,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可怕。沈倦说的每一句话,他逼近时的气息,
他吻下来时的触感……以及最后他离开时那个冰冷的眼神。“写给你的情书,换一个吻,
亏了?”“顾、淮?”“很好。”这些碎片在她脑子里循环播放,折磨得她寝食难安。
羞耻、愤怒、后怕、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因为那个吻而产生的奇异战栗,
交织在一起,让她心烦意乱。他为什么会在S大?他不是应该和顾淮一起去T大吗?
难道……是因为那封信?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她狠狠掐灭。不可能,沈倦那样的人,
怎么可能因为一封可笑的情书就改变志愿?何况那封信还是送错的。
她试图从高中同学那里旁敲侧击地打听,但没人知道沈倦为什么来了S大,
只隐约听说他高考似乎有点小失误,但分数依旧高得吓人。
日子在一种忐忑不安的平静中过去了一周。就在林薇几乎要说服自己,
那天图书馆的一切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时,沈倦又出现了。
这次是在高等数学的阶梯教室里。她踩着上课铃冲进去,
慌慌张张地在最后一排找了个空位坐下,刚把书掏出来,就感觉旁边的座位有人坐了下来。
一股熟悉的、干净的皂角清香淡淡飘来。林薇全身的血液瞬间涌向头顶,
又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她僵硬地、一点点地转过头。沈倦就坐在她旁边。
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清晰的手腕骨节。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讲台,
仿佛只是随意找了一个空位,根本没注意到旁边的人是她。教授已经开始讲课,
枯燥的数学符号爬满了黑板。林薇如坐针毡。身边的存在感太强了,她根本没办法集中精神。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手臂偶尔移动时带起的微风,能闻到他身上那股让她心惊肉跳的味道。
一整节课,她背脊挺得笔直,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放得很轻。笔记本上,
一个字都没记下来。下课铃响,她像被赦免一样,抓起书包就想跑。“林薇。
”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不大,却像一道定身咒,把她牢牢钉在原地。
周围的同学好奇地看过来。沈倦不紧不慢地收拾好自己的书和笔,走到她面前,
垂眸看着她:“上周图书馆借的书,忘了还。一起?”他语气平淡自然,
像只是碰见了熟人随口一提。林薇头皮发麻,在他迫人的视线下,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只能胡乱地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学楼。九月底的阳光依旧热烈,透过香樟树的叶子,
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沉默地走了一段,林薇忍不住小声开口,
带着豁出去的绝望:“沈倦,那天的事……真的是误会。信是我不小心塞错的,
我……”“嗯。”沈倦淡淡地应了一声,打断她,视线看着前方,“所以呢?”所以?
所以能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能不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林薇在心里呐喊,
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信我看了。”沈倦忽然说。林薇的心猛地一提。“文笔一般,
”他语气平铺直叙,像在点评一篇拙劣的作文,“错别字三个,
标点符号使用不规范的地方至少有七处。”林薇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羞愤得想当场去世。
那封信是她斟酌了无数个夜晚,改了又改,倾注了所有少女心事的……在他眼里,